血戰,在這瑯琊山的山澗中,愈演愈烈。
蘭溪雖非女中豪杰,武藝也并不算高超,但自小為了監督妹妹蘭絮,跟著武術師傅學過些招數。
如今又坐在馬上,手持長劍,占盡了地利之便。
等到侍衛將面前的火舌潑滅時,她縱馬一躍而過,奔至那盜匪面前。
絕艷奪目的五官,出現的瞬間,奪走了此地的一切光華。
在那盜匪的怔愣間,蘭溪手中長劍已探出,劍尖刺入那盜匪的脖頸,而后輕輕一擰。
那脖頸的動脈瞬間斷裂,血流噴涌而出。
盜匪甚至連腰間的長刀都來不及掏出,已斷了呼吸。
尸體,冰冷地躺在地面上。
遠處的火苗,烘烤著炙熱的空氣,烘烤著蘭溪本就通紅的雙目。
她迅速抽回長劍,瞄準下一個敵人,伏在馬背之上,在馬蹄越過那死人時,手腕再度翻轉,將目標對準旁邊的另一人——
咔嚓。
來不及反應,又一顆頭顱落地。
這劍……是一把吹毛即斷的好劍!
持劍的人,出口更是干脆利索,不帶任何猶豫!
連斬兩人后,凌統領等侍衛也突破了火線,追上蘭溪。
接著,護持在蘭溪兩側,手中的長槍變成了死神的鐮刀,方圓三米內,見槍者亡,無一活口!
這邊的動靜,終于讓那兩位當家的站不住了。
提著刀正準備沖下來的木二當家,被劉仁忠給攔住。
劉仁忠的醉意,煙消云散。
“二哥!慢著!”
他凝視著戰場中央,在那血腥之氣最盛的地方,凌統領等人抬手落手的動作,像極了那些訓練有素的軍隊。
劉仁忠聲音發啞。
“二哥,這不是普通的侍衛!這百人,皆是精兵強將!”
“你若這樣貿然沖上去,只怕——”
“老三!你說什么胡話呢!”
木風將刀往背上一抗,眼珠一轉,落在那戰場中央的蘭溪身上時,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貪婪之色。
他舔了舔舌頭,笑容發邪。
“縱然是精兵強將又如何?咱們今日來了三百弟兄,還拿不下這一百來個侍衛?”
“更何況,大半的侍衛都被火線堵在了下頭,能沖上來的就這幾個人,光靠人海戰術就能把他們壓垮,你有什么可擔憂的!”“看見那小娘皮了沒?也不知怎么長得,竟能長出這樣一張臉!”
“待會兒將她擼了回去,今晚孝敬一下大哥,明天夜里,三弟咱們一塊享受!”
說到女人,木風更精神了。
急忙吩咐那正酣戰的手下。
“中間的那娘子,不得傷她性命!誰若活捉,賞銀五百!”
……
戰場正中,蘭溪也聽到了這聲吆喝。
陡然抬眸,赤紅的雙目落在木風和劉仁忠身上。
右手發癢,想即刻斬了這二人。
正要縱馬往這邊躍來,身后掠過一道暗影。
赫連栩來了。
赫連栩壓住她舉刀的手,眸光溫和,“這點人頭,哪里用你動手?”
“好生在馬上歇著吧。”
接著,在蘭溪未來得及反應時,點住了她脖頸上的穴位。
蘭溪的驚呼被鎖在喉中,下一刻,身體一麻,竟癱在馬上,一動不能動。
赫連栩!
蘭溪心頭大恨。
這廝竟然點了她的穴!
赫連栩眼底滑過一抹得意。
這種小打小殺的場面,女人出來干什么?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他擔心。
身上的長衫一揚,遮住蘭溪的半邊身體,赫連栩上馬之后,一手環住蘭溪的腰線,一手接過那即將墜地的長劍。
踹了馬腹兩腳,連人帶馬,朝那木風和劉仁忠處躍去——
……
死亡,如影隨形。
焰火之中的血腥氣,彌漫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終于散去。
火已被尸體撲滅。
方圓三里的草木之上,全都是殘斷的尸體。
大部分,都穿著看不清本來面目的麻衣布衫,屬于盜匪的尸體。
五十多個茍活下來的盜匪,被蘭家軍用繩子綁住手腳,綁成人彘,又用繩子穿起,擺了很長一段路。
剩下的二百多個盜匪,皆亡命在此。血色,將昏黃的草地,染成了猩紅色。
遠處的叢林時不時有野獸閃動,被這血腥之氣吸引過來,又被空氣中的煞氣逼退,不敢上前。
人類若狠起來,野獸難項其背。
兩位當家的都還活著。
木風被砍去一條手臂,綁在干枯的樹干上,刀口處的血液,仍在不停地往外滲血,那血液倒灌在他人高馬大的軀體上,有種野蠻的殘忍。
劉仁忠則因為并不擅長戰斗,沒有上戰場,除了外表狼狽些,身上沒受什么大傷。
同樣的,也被綁在一棵樹上,動彈不得。
他二人,眼睜睜看著自己手下的精兵強將,被這群京城來的侍衛,給殺得片甲不留,尸無完尸,駭得面色慘白如紙,渾身發抖。
在他們對面幾丈外。
長裙染血的凝霜和腮雪,慌張地將被解了穴的蘭溪,從馬上扶下來。
擔憂不已。
“主子!您萬事交給侍衛來啊!怎么自己先上了?”
“奴婢想跟著沖過來,卻被凌統領他們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您……”
“主子!下次再有這種事,奴婢就算是死,也不會讓您這么貿然的沖出去!”
若非赫連栩出馬,蘭溪覺得,自己估摸也兇多吉少了。
那會一腔熱血上頭,來不及計算成敗得失,就這么沖了。
如今回想起來,確實莽撞。
便安撫道:“你們放心,下次我必不會如此沖動了。”
語罷,流轉的目光落在赫連栩身上,想到剛才他那緊抓著自己腰線的手,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這廝……明明有一百種方法讓她撤離戰場,卻偏偏要攬著她……看他殺人
“赫連栩,我警告你——”
話未說完,忽然被打斷。
“救命啊——郡主姐姐,求您救我娘一命吧!”
少年哀戚的聲音,由遠及近。
那單薄瘦弱的身體,背著一個諾大的婦人,避開尸體,踉踉蹌蹌地往這邊跑來——
蘭溪長眸微瞇,看清了那少年的五官。
竟是被她安置在帳篷之中的,符氏的獨子符笙,還有他那姨娘出身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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