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鴉雀無聲。
倚窗站著的蘭溪極為后悔。
賺錢不易,她怎么就一時沖動扔了一塊金子下去呢?
應該把茶壺摔下去,好砸醒這胡言亂語的瘋子。
新歡?是誰?
她都不知道這外人知道?
“眾所周知,賊子蕭燁未登帝之前,只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冷宮之子,雖有三皇子的封號,但沒有身為皇子的實權,若不是和蘭氏訂婚,得了蘭氏的助力,絕不可能登基為帝。”
“先帝在世,太子蕭長卿身為嫡長,有名有分。”
“二皇子蕭信,自幼從軍,在軍中素有兇名,又有母家支持,是除了太子之外,最有可能登帝的人選。”
“但最后,靠著蘭氏的扶持,三皇子成為新帝,你們知道為何蘭氏會全力扶持三皇子嗎?”
那說書先生長嘆一聲,“皆因為那蘭氏長女對蕭燁一見鐘情!情字誤人啊!”
包廂內。
蘭溪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
說書先生繼續道:“但如今,蘭氏之所以放棄蕭燁,轉而支持蕭長卿,是因為蘭皇后移情別戀,喜歡上了攝政王蕭長卿。”
一語驚破天。
“據說,京中曾有多人看見過蘭皇后和蕭長卿單獨出行,二者舉止親密。”
“如今蕭長卿成為攝政王,不日便會登基,而蘭皇后仍然占著皇后的名分,不愿意撒手,你們便知道她真實想法了吧?”
“咱們呀,都小瞧這位蘭皇后了!”
“蘭氏的野心豈是你我能理解的?廢帝蕭燁為何被廢?還不是因為他不舉不能滿足蘭皇后?”
“不能讓蘭皇后生下帶有蘭氏血脈的子嗣,蘭氏便無法繼承蕭氏的江山,自然要換一個新皇帝。”
……
眾人連聲驚嘆。
原來,還有此等內幕。
說書先生被眾人圍捧著,頓覺飄飄然,正得意時,只覺脖頸一涼。
似被人用刀抵著,凍得他不由自主抖了兩下。順著那冷意往上望去。
正好對上一雙微挑的鳳眸,那鳳眸里的殺意,露骨而直白。
正是蘭溪。
蘭溪身旁的腮雪,已氣得面色鐵青。
“這老賊張口閉口便開始胡說八道,那舌頭既然不會說話,留著還有什么用?主子放心,奴婢這就將他綁了割掉他那舌頭去!”
蘭溪也怒,但卻在意料之中。
近日京中關于蘭氏的謠言如火如荼,這說書先生說出此種言論,并不稀奇。
蘭溪看著仍在底下叫嚷著,讓那說書先生再多說點兒的百姓,眸色幽深。
“現在將這說書先生綁了,只怕蘭氏的兇名又要多上一道。”
“等待會兒此人講完書了,再堵住他好好拷問一番,背后之人……究竟是誰。”
蘭溪壓下眸底的殺意,將窗戶關上。
“留兩個人待會兒綁人便可,我們先去別院。”
“是。”
……
出宮前,雙喜所言不差。
蘭溪到別院時,正有一對夫妻在跟門房糾纏。
周圍,已圍了一圈百姓。
那夫妻倆年約四十,穿著一身粗麻衣物,面上全是風霜,雙手開裂,一看便是苦人家出來的農戶。
夫妻倆跪在地上,演起了雙簧。
“蘭府的大爺,就當民婦求您了,您行行好,將我那可憐的女兒贖給我吧……要多少銀子我們都給,就算把家底都當了借遍親朋好友,我們也要把女兒救出這個火坑啊……”
一旁的丈夫,則扮起了黑臉。
“你們若不放人!我們便去報官!世上哪有你們蘭府這般行事的?我們家的姑娘身家清白……那可是好人家的女兒!怎能讓她成為下九流的賤婢,去伺候京城里的貴族老爺?”
“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更別說連妾都不如的瘦馬!”
……
二人一哭訴,一怒斥,演的一手好戲,周圍的百姓聯想起近日的傳言,更是信了三分。“這蘭府也配叫百年世家?”
“對呀,干的什么事都是,惡心人呢?”
“當初這蘭府接人進去時,還以為寸的是什么好心,我還跟著夸了蘭家一陣,萬萬沒想到,竟做起了皮肉買賣的生意……”
轎子中的腮雪,看到此景,恨不得揪著那夫妻倆好好質問一番。
她們好吃好喝供養著,還請了夫子教導這些姑娘們禮儀,怎么就成了拉皮條的?!
她還未行動。
只見別院中已沖出一位黑臉的少女。
蘭溪認得這位少女。
當初她來別院時,這少女在課上提問最多,那一對秀氣的眸子,看著便是個可造之材。
少女沖出來,漲紅著臉,指著那對夫妻,怒道。
“我就是被蘭府接回來的人!你說的那些我可從沒聽過!你們要接女兒走,接走就是了,為什么要給皇后娘娘潑污水?”
她倔強地揚著下巴,“我是冀北流水鎮田家莊的人,我叫田雀兒,一個月前跟哥嫂逃亡來到京郊,想求點兒官府的救濟糧吃,可我哥嫂餓死在路上,只剩下我一人,如果不是蘭府收容,我如今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以我這條命跟你們發誓,蘭府不僅給吃飽穿暖,還請了女師傅教我們學東西,絕不是像你們說的那樣,做什么……瘦馬小妾!”
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說起瘦馬和小妾時,臉頰更紅,含羞帶惱。
周圍的百姓看她那信誓旦旦的樣子,心底忍不住打鼓。
這兩方……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鬧事的夫妻倆看有人出來阻撓,對視一眼后,那農婦叉著腳坐在地上,開始哀嚎。
“姑娘誒!你怎么這么傻?”
“你自己動腦筋想想,這天底下真有這種無私的大善人嗎?不僅管你們吃喝,還給你們請師傅……它蘭府難不成真是菩薩轉世?如果是菩薩轉世,早就應該散盡家財發給咱們老百姓了啊!”
“給你衣服,給你食物不說,還請師傅教你東西?我就問大家伙,這番舉動,像不像那青樓里剛買了一批姑娘的老鴇?就差給你們梳妝打扮拍賣了!”
“你真是當局者迷呀!”
農婦從地上爬起來,倒拉著那田雀兒的手,跟對待自家姑娘一樣,用痛惜的語氣道。
“可惜你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丫頭你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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