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清宮住著的數位重臣,終于被放了出來。
蘭溪拎著那由百官按滿指印的詔書,笑靨如花。
“諸位大人的提議,京城官員們無不拍手稱贊,紛紛按指印以表忠心。”
“大人們宿在宮中多日,想必家人也很是擔憂,本宮這就差人將你們送回家。”
司空印被困在屋中數日,沒去靶場上練刀,臉都白了不少。
聞言,怒氣又蹭蹭上漲。
“什么叫我們的提議?你同我們商量了嗎你?今日——”
身旁的刑部尚書拽了拽他。
“少說兩句吧。”
萬一惹惱了這位主,把他們再關個十日八日,等回府得等到猴年馬月了!
司空印唇須動了動,到底忍耐了下來,只是難掩眸中的怨怒之色。
蘭溪笑著召來蘭家軍。
自今日起,駐守皇城的軍隊將由兩支構成。
一支是由薛乾首領的御前侍衛,負責震懾前朝。
一支,則是由蘭絮首領的蘭家軍,負責鎮守后宮。
這也是蘭溪和蕭長卿談判的結果。
她助他名正言順的掌權登帝,他自然也得分點好處給她。
蘭家軍的盔甲是通體皆黑的。
胸口處用金漆涂了“蘭”字,極好辨認。
司空印看到蘭家的私軍,如今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后宮之中,更是怒到極致,卻無可奈何。
朝地上狠狠吐了兩口唾沫,極不甘心地上了馬車。
其他大臣見狀,也紛紛離去。
除了慕容川冶。
他眼神落在蘭溪慘白的臉色和那綁著繃帶的右手上。
語帶擔憂。
“皇后娘娘……”
“墨跡什么!”
老國公爺一拐杖敲上他的后腦門,“你爹我三天三夜沒合眼了,再不回府你等著抬我棺材板回去吧。”
蘭丞相忙過來打圓場。“身體要緊,荊國公這幾日也沒休息好,快些回府吧,老夫這里有些孤本真籍,過兩日荊國公可來府里勘讀。”
慕容川冶忙收回眼神,拱手,對蘭丞相露出討好的笑。
“多謝世叔。”
……
與此同時。
京郊的一處農莊內。
一個灰袍麻衣的男子,提著剛從山上打來的獵物,警惕的推開門,進入院中。
院內,是盯著密信,滿臉怒意的蕭燁。
他將那密信狠狠摔在地上,猶不解恨,一把推翻桌前的茶盞,厲聲罵道。
“都是一群廢物嗎?連個女人都管不了了?竟讓她騎在滿朝文武的頭上?司空印手底下的軍隊呢?不會造反嗎?朕的國庫年年耗費那么多的軍餉,全用來吃干飯了嗎!”
那灰袍屬下急忙放下手中的野雞,“主子!您小點兒聲。”
他苦著臉解釋道:“今日守衛已經在附近巡邏三回了,一旦鬧出點兒動靜被他們抓到……屬下沒那個本事再把您救出來了。”
為了救蕭燁離宮,他們死傷了近一半的兄弟。
為了逃離京城,又毀了多處據點和眼線。
如今龜縮在京郊的這處農莊內,茍延殘喘度日,一旦出現疏漏被附近的農戶舉報,他們這幾人,雙拳難敵四手啊,就算武藝再高強,也只能束手就擒。
蕭燁聽他抱怨的語氣,怒意更盛,“如今連你也看不起朕了嗎?忘了朕當年是怎么從乞丐窩里將你救出來的嗎?!”
舉起手中的茶壺,欲要再砸,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蕭燁面色巨變。
……
半月后。
朝局漸穩。
蕭長卿搬到了乾清宮,作為攝政王,正式開始處理國事。
而那份百官手簽的詔書,則在重重護衛之下,掛在了皇城門口,任百姓圍觀,直至此消息傳了半月有余,保證大安朝家家戶戶皆知曉,才由蘭家軍從皇城門口親手取下。
宮內。
變化也極大。
遣散了一批舊的上了年紀的宮人,又買了一批年輕的血液。
這些新的宮女太監,不知蕭氏后庭,只認蘭皇后。
整個后宮,牢牢的把持在蘭溪手中,蕭長卿遵守約定不沾染半分,同樣的,蘭家軍也從不靠近前朝,蘭溪對于國事也從不過問。
就連蘭相,都提出了致仕的奏折。但蕭長卿沒批。
原定于秋日的科舉之事,挪到了春日舉辦,蘭衡在南方士子中,又頗有名望。
蕭長卿便和他商議,待他主持完此次會試之后,再商議致仕之事。
蘭丞相如今身體漸好,便也同意了蕭長卿的提議,并且開始日日上朝,將自己為相多年的經驗,無私的交托在后輩手中,倒讓蕭長卿對毀譽參半的蘭相多了幾分敬意。
今日下朝之后,蕭長卿著一身黑金色蟒服,來到經過大改的乾清宮內。
周管家早已等候多時。
宮中不是太監便是侍衛,御前伺候的也俱是凈了身的人,周管家年紀大了,蕭長卿并未讓他陪著進宮伺候,而是將宮外的商行之事,全權交付,并命他五日匯報一回。
今日并非匯報之日……
蕭長卿卸去在朝堂上的肅然和冷意,溫和地問,“周叔,何時如此倉皇?”
自他出宮之后,周管家不是親父,卻勝似親父,二人單獨相處時,他都是以叔伯之稱稱呼他。
可今時不同往日。
周管家忙擺手,“陛下慎言。如今您是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奴才只是一個賣了身的奴仆,萬萬當不得這聲稱呼,您可千萬別折煞老奴了。”
蕭長卿還欲再言,周管家卻固執的說:“即便您不在意,這朝中那么多眼睛都盯著呢,更別說后宮之中還有蘭氏……不能因為奴才壞了您的貴氣。”
他又提起進宮要匯報的事。
“桑桑姑娘已絕食三日了,怎么哄都哄不好,必須要見您,也不知道從那兒得知您成為攝政王的信兒,天天在府中嚷嚷要和您成婚,若不成婚,便拒絕再給您放血……您看……”
蕭長卿眸色晦暗。
他雖掌權,但從未接觸過朝政,若非有蘭相和外祖父的幫助,這位置都坐不穩。
他計劃著三月后,等一切熟絡上手之后,再安排桑桑進宮的。
可桑桑……
救命之恩,如利劍懸在他的頭頂。
他嘆了一聲。
“后宮是蘭皇后的地盤,不好讓桑桑搬進去,你今日同蘇公公一起,將乾清宮的偏殿收拾出來,到時讓桑桑姑娘住進去。”
“關于成婚之事。”
蕭長卿揉了揉眉心,“本王會盡快。”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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