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葫芦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服侍苏木梳洗完毕:“老爷,该歇息了,小的引你回屋。”
苏木恩的一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才叫了一声不好。
原来,名义上梅娘可是梅富贵的浑家。
梅娘千里寻亲来到沧州,现在表面上看起来算是夫妻团聚了,自然要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赵葫芦自然而然就将梅娘安排进了苏木的卧室。
此刻,梅娘缩在床上,披散着头发,手中捏着一枚牙骨钗子,惊恐地盯着苏木:“别过来,别过来!”
看到这一幕,苏木吓了一大跳,然后故做镇定地走上前去,笑道:“你就这根钗子也想杀人?”
“别过来,别过来!”梅娘还在朝后面缩去:“你若再逼我我我……我就?”
“你敢!”苏木倒是笑起来:“杀人,你知道怎么杀人吗,知道人血喷出来是什么模样吗?杀人可不是杀鸡,你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别折腾了!”
既然已经假扮恶人,苏木也只能硬着头皮扮下去。
他心中也是暗自叫苦,既然进得房来,自然不好现在退出去。毕竟是夫妻,就这么离开,只怕免不得要引起别人怀疑。
今夜且在这里对付一夜,明日再搬去书房好了。
他了笑,看着梅娘:“还有,你若杀了我,将来免不得要吃官司。以命偿命,你若是死了,你女儿囡囡怎么办?世道乱得很,如果你死了。囡囡没人保护,嘿嘿,一个流浪儿,说不准哪天就被人牙子拐去了。被卖去大宅门给人做丫鬟还算是好的了。别忘了,这沧州城中的青楼楚馆可多着呢,囡囡六岁了吧,只需再养上六七年……”
“别说了,别说了!”梅娘尖叫一声。
却把苏木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就看到自己那张扭曲的脸和一脸煞白的梅娘。
苏木心中羞愧,好好的装成恶人,难度颇大,他也觉得自己有些面目可憎。
听到苏木的话,又想起自己的女儿,梅娘手中钗子落到床上。她生性善良,杀只鸡都怕,更别说杀人了,眼泪又落了下来。
哽咽道:“你这恶人,你害了我家富贵,难道就不怕他做了鬼来找你索命?”
苏木淡淡道:“至于我为什么做了这个沧州巡检,又为什么也叫梅富贵,这事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本来我不打算解释了,也没这个精神,但今日既然你说起,本大人只说一句,你丈夫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现在睡觉吧!”
说着话就坐到椅子上闭目养神。
两个人,一张床,同处一室,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千娇百媚亮丽少妇,这本是后世都市暧昧文中的经典桥段,可苏木还不至于胆大得跟一个仇家睡在一起。
既然床已经被人占了,苏木还没有与一个试图谋杀自己的女人同床共枕的心思。
作为穿越过一次的人,没有人比他跟爱惜自己的生命,自然不敢睡熟,眼睛也半睁半闭,跟猫头鹰一样。
这简直就是一种难言的折磨,只片刻,脚也麻了,腰也疼了。
梅娘还坐在床上,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富贵,富贵,你怎么就丢下我们娘俩走了呢?你走了,叫我们可如何活下去啊!”
听得人心中凄楚。
已经入夏了,屋中热得厉害,更加上蚊子嗡嗡乱飞,没有蚊帐的保护,苏木一连被咬了好几口,一只胳膊都痒得麻木了。
做为一个现代人,他自然知道如果被蚊子咬了的后果,弄不好就得疟疾。真病到了,以明朝落后的医疗条件,鬼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模样。
实在是忍无可忍,苏木也管不了那么多,拉开帐子,直接跃了上去:“借过,挪个地方。”
梅娘还在流泪,苏木低声喝:“别哭,否则杀你女儿!老实呆着别动,否则,杀你……”
算了,还是别吓她了。
囡囡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啊,拿拿她说事,苏木也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还有,你给我老实点,别乱说乱动。”苏木也不敢睡,就坐到另外一个头的角落,定睛看着梅娘,保持着戒备。
夏季里,大家都穿得单薄。
为了安全,苏木也没有吹灯。
灯光从床头照来,透过梅娘的身子,一具饱满窈窕的身子剪影清晰可见。
梅娘身上那件薄薄的麻纱衣衫纺织质量很差,孔眼也不密实,乍一看,隐约有些透明,竟将她的整个身子都看透了。
尤其是胸脯。
没有bra。
微微上翘,好象很有料的样子。
苏木立即有了反应,忙将头转过去。
今天吃了不少酒,也出了那么多事,苏木虽然在内心中告戒自己不要睡过去,可还是坚持不住。
到最后,还是在不知不觉着睡死。
因为睡得不塌实,苏木竟然做起了梦来。梦自然是春梦,一会是吴小姐,以会儿是胡莹,一会儿竟然变成了浑身**的梅娘。
正神魂颠倒中,耳边突然传来阵阵鞭炮声。
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变成了自己在现代社会时的老家。
依旧是小时候住的那座筒子楼,客厅正中摆放着一台二十九寸长虹彩电,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喜字。
爹娘都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苏木,今天是你结婚的好日子。咱们可算盼到你成家立业这一天了。”
苏木吃惊地看着他们,爹娘不是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怎么还活着。
“爹、娘,你们还活着。爹、娘,我好想你们……”他叫了一声,眼泪就如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
听着苏木微微的鼾声,梅娘动了动,大着胆子伸出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眼前这个大恶人口中发出一声嘀咕,却将身子侧到一边。
“难道他睡着了?”梅娘心中一凛,就要下床,看能不能带女儿回家。可转头朝窗户外看去,透过窗户纸,依旧能够看到赵葫芦的房间里隐约有灯光透来。
那个狗腿子年纪虽然小,却异常机灵。他的房间正好把住院子门,如果想离开这里,肯定会惊动他的。
还有,就算出了这个院子,客栈也上了板,根本出不去。
就算运气好,顺利地逃走。可此刻自己身上已是没有半文钱,家里的地和房子都被冲走了。可以肯定,只需走出这座门,用不了两天就会成为路边的饿殍。
“我死不要紧,可囡囡怎么办?”一想起这个大恶人刚才所说的话,一想起只要自己死了,保不准女儿就会落到人贩子手里。
又看了看落到被子上的那支牙骨钗,一咬牙就拿了起来,使劲捏着抵到苏木的心口上。
“富贵,你的仇妾身不能不报,今日就杀了这个大恶人给你报仇。你等着,妾身很快就会过来跟你团聚了。至于囡囡,喃喃她……只能靠上天保佑了。这贼老天爷想必不会让好人永远吃苦的,如此,天理何在。”
一提起女儿,梅娘的眼泪就落了下去,直接撒在苏木的脸上。
只欲动手,梅娘突然看到苏木的双眼中有泪水涌了出来。
她吓得一颤,手不动了。
苏木又翻了个声,突然哭了起来,口中说出上面那段话来。
听到苏木这句话,梅娘手中钗子又落到床上,心道:“这恶人虽然该死,可听他的梦话,原来也是个身世可怜之人……”
被苏木这一打岔,梅娘再提不起杀人的心思,只将头埋在被子里低声的哭泣起来:梅娘啊梅娘,你这没用,你没用啊!
这一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一醒来,梅娘心中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边那大恶人却已经不在了,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也没发现任何一样。
梅娘一呆,以那大恶人的凶狠歹毒,而自己也是一个姿色出众之人,换成别人早就将她的身子给坏了。
偏偏这个穷凶极恶之人,却不肯坏了她的名节,就如同那传说中的君子一样。
难道正如他所说,富贵不是死在他手头,他之所以冒名顶替富贵,难是另有缘故。
这个念头一起,梅娘心中有是吓了一跳,自责道:“梅娘啊梅娘,你胡思乱想什么。这大恶人分明就是见你家汉子做了官儿,心生了歹念,害了他的性命,冒名顶替来沧州的,你为什么却想着替他开脱?”
“囡囡,囡囡呢!”
一想到女儿,梅娘慌忙穿好衣裳就出了房间。
当一出门,眼前的一幕却叫她呆住了。
却见着苏木坐在椅子上,而囡囡手中则拿着一把象牙小刷子,端着一个杯子蹲在阳沟边上,使劲地用刷子在嘴里刷着。
也不知道刷子上面粘了些什么,一刷,就看到囡囡满嘴都是泡沫。、
囡囡毕竟是一个五六的小女孩子,口中咯咯地笑个不停。
而那个大恶人却笑眯眯地说:“别乱刷,得上下刷。好,听我的口令,上刷刷、下刷刷、前刷刷、后刷刷。对对对,就是这样,这叫刷牙。刷了之后,嘴才不臭,牙齿才不会坏。咱们囡囡生得好漂亮,如果牙坏了就是要变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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