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心中有些发怒,我让你找人,你查什么私啊,本末倒置!
正要呵斥,却看到木排上的人同时身体一颤,然后同时转同朝苏木等人看来,目光中全是晶莹的光芒。
这个时候,苏木才发现这群人无一不是精壮汉子。
为首那人三十出头,中等身材,人显得有些瘦弱。可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极其精干,身上有意无意地散发出一股剽悍的气势,显然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
“停下!”那人一声大喝,提起一根竹蒿深深地刺进水里。
只听道“喝”一声,长长一溜木排竟瞬间停了下来,而那人的手臂处却坟起了古铜色的结实肌肉。纹在他手臂处的那条苍龙也瞬间张牙舞爪地跃将出来,仿佛是要活过来一般。
苏木倒是吓了一跳,这人好大力气,跟胡进学有得一比,难不成他也是有武艺在身的。
听人说沧州这地方乃是武术之乡,只要是人都会学上几手。
苏木顿时上了心,仔细看去,木排上的那六七条汉子的脚步在河水的荡漾中站得极稳,显示出很好的下盘功夫。
他以前见天和胡顺、胡进学、东宫侍卫那种武学大家接触,虽然没学得一招半式,眼力却有,几看出这群人都是好手。
心中立即疑惑起来,一个高手也就罢了,这么多人都有武艺在身,却是行迹可疑。
正想着,为首那三十人的汉子一拱手:“见过大人,见过各位官差大哥。在下宗真,乃是南皮县人,这次去顺天府购买木材归来。”神态显得镇定自若。
就有一个伙计手脚敏捷地跃上岸去,将一叠文书递给苏木:“这是路引和各地的税单,还请老爷查验。”
还没等苏木说话,就有两个巡检司的兵丁上了木排,俯下身去四下查看,口中道:“完税之后又如何,有路引又如何,职责在身,怎么着也得查查!”
今天乃是梅巡检梅老爷亲自带队,他们自然要好生表现表现。怎么这也得弄点好处,显示出手段来。
不过,几个放木排的,估计也没什么油水。
且做个表面工夫。
苏木心中正烦,将路引还回去,正要离开,却听到一个手下喊:“这是什么?”
声音显示出一丝兴奋。
听到这一声喊,岸上另外个兵丁也同时抽出兵器跳了上去:“梅老爷,快来看!”
心中怪了一声“多事”苏木身为巡检,没办法,也得上了木排。
这个时候,先前跃上木排的那个兵丁已经用刀在木排上撬出一个缺口。苏木从缝隙看下去,就看到下面的河水中隐约有东西,好象是羊皮。
“这是什么?”一个兵丁大声呵斥着宗真:“取出来!”
苏木这才留了神,如果没猜错,下面的羊皮是用来防水的,里面肯定包裹着东西。看木排如此之长,这群家伙偷运的违禁品数量只怕不少。
听到兵丁喊,木排上的伙计同时将目光落到宗真的脸上,然后将手伸进怀里,好象要掏兵器的样子。
苏木心中一紧,看得出来这群人武艺不错,而巡检司兵丁是什么德性他自然清楚,都是一群战斗力五的渣。如果没猜错,宗真等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盐枭,而且势力不小。
对于传说中的盐枭他是闻名已久的了,这些亡命之徒心狠手辣,不是好相以的。
等下若是动手,只怕片刻就能见巡检司的五六号人马杀得干净。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事,苏木可不想干。作为穿越过一次的现代人,没有人比他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偏偏苏木手下的兵丁还没发现形势危急,还在大叫:“是不是私盐?”
宗真突然微笑起来:“回官差的话,确实是盐!”
苏木心中叫一声“糟糕”冷汗顿时就偷偷地沁了出来。
“好大狗胆,跪下!”巡检司的两个兵丁也同时抽出了兵器。
宗真慢慢地捏紧拳头,身上发出炒黄豆一般的声音,看情形正在慢慢蓄势。
木排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眼见着就是一场大厮杀,这个时候,岸上突然跑过来一人,连声大喊:“梅巡检,梅老爷,找到人了找到人了!”
那人丝毫没有发现木排上的不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纵身跳上木排,眉宇之间全是喜色:“天见可怜,可找着人了。梅老爷不是要找一个京城口音的女子吗,身边是不是还带着两个丫鬟。也合着小人运气,恰巧碰上了。”
苏木心中一阵狂喜,回头问:“什么情形,在哪里?”
那兵丁指着河中一条画舫:“在那里,在那里,先前小人在水西门盘查行人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京城女子带着两个丫头本人用小船接了过去。说是那里正在办一个什么文会,来接那女子的人都是本州缙绅家的公子,有身份有地位,小人不敢冒失,就跟了一段路,隐约听那京城女子叫那两个丫鬟什么一饼、二饼的……老爷,现在过去抓人吗?”
苏木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是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众里寻她千百度,猛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呸,我苏木可不想去给正德小子当妹夫。
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还是让顾花少去干吧:“抓什么人,快快快,找条船,送本大人过去拜见!”
“是是是!”那兵丁就朝河中一条小渔船喊道:“过来,我家老爷要坐。”
这突然来的一幕叫木排上众人一呆,就有一个巡检司的兵丁指宗真普问:“老爷,这里怎么办?”
“没空,以后再说。”
众兵丁瞠目结舌,没空,这这这,这什么理由啊!
宗真本就是一个豪客,也不惧怕,反笑着问苏木:“大人,我这里的事情怎么说?”
苏木:“宗真是吧,本大人听说过你。本官在上任之前早就听说你义薄云天,急公好义,乃是我们河间府第一英雄,任何人听了你的名字,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好汉子’,本官虽然身在庙堂,可对你也是仰慕已久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风,英雄了得。今日本官另外有要事,就不耽搁了。告辞!”
说完带着手下就跃上渔船,扬长而去。
宗真听到苏木没来由地一通恭维,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他本以为今天免不得要大杀一场,搞不好将来还要亡命天涯,却不想此事竟然就这么了结。
糊涂了,彻底糊涂了!
在看木排上其他人的目光,都满是崇拜。
更有一个伙计朝他长长一揖:“宗大侠,久闻乃是这一片有名的好汉,却不想名声大到如此地步,就连官府听了你的名字也要给几分面子。服了,彻底地服了!没啥说的,我连山会的几百弟兄将来唯宗大哥你马首是瞻!”
宗真得意地大笑起来,连连回礼:“客气了客气了,大家都是兄弟,分什么彼此?”突然间,他有种喝醉了感觉,陶醉得就要飞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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