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谨遵大老爷之命。梅巡检,请!”那衙役恭敬地将苏木迎了出去,领着他就朝衙门外走去。
苏木却是奇怪了,问:“敢问小哥,你这是要将我朝什么地方领?”
那衙役年纪甚小,大约十三四岁,一说起话来眼珠子就转个不停,颇有些吴老二的风采。听到苏木问,连忙道:“不敢不敢,当不起。梅巡检大约还不知道,这巡检司并不在州衙门,甚至不在沧州城内。而是在城东十里地一个叫半壁店的小镇里。”
这人同关知州一样,也是个话多的人,不待苏木问,又接着道:“这巡检司负责盘奸、缉私得事务,尤其是缉私,私盐贩子没事怎肯钻进城来送死。所有,无论哪州哪县,巡检司的官署都在城外的交通要道上。半壁店正好把出东面盐场向西的一条水道,大的私盐队虽然碰不到多少,小鱼小虾总归能抓住一两只。”
说话间,两人就出了州衙,那小衙役就朝街上的一辆牛车招了招手,然后转头问苏木:“梅巡检,坐车不?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天色已经不早,走着去却耽误工夫。”
见苏木点了点头,小家伙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同车把势讨价还价半天,才喜滋滋地坐了车过来。
待得苏木上了车,小衙役还在说个不停,就没有个停的时候。
苏木先前已经听知州说了半天废话,又被这家伙不停地唠叨,脑袋竟然隐隐发涨。
就打断他的话头,问:“小哥贵姓,今年几岁了,怎么这么小就做了衙役?”
还没等小衙役回话,车把势就笑道:“这位老爷大约刚到,还没听说过州衙门大名鼎鼎的快嘴赵葫芦吧。这沧州城中的人可以不知道知州大老爷的名字,却没几个不知道这小家伙。老爷也别小瞧他,赵葫芦虽然今年才十四岁,可从六岁起就在衙门里厮混。资历比许多官差都老。”
听到车把势提到自己,小衙役骄傲的挺起单薄的胸膛:“梅老爷,俺六岁就给知州老爷当童子,这衙门里的事情可是门清,你若有不清楚的地方但问我就是了。”
“六岁就进衙门给州府衙门做童子,你父母也舍得?”苏木吃了一惊。
“我父母,早死球了!”赵葫芦哼了一声,闷头伸手去驱赶不段飞来的牛虻。
车把势对苏木说:“这位老爷,赵葫芦的娘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爹也叫赵葫芦,是衙门里的老衙役,嗜酒,腰上常常别着一个口酒葫芦。五年前出公差的时候,醉死在酒桌上。知州见他可怜,就让他进府跑腿,混口饭吃,这个赵葫芦的外号就传给了他。”
苏木一笑:原来赵葫芦的爹也是酒精考验的革命干部,还因公殉职了。
笑完,苏木心中又是一动,这个快嘴赵葫芦是本地人,又是老衙役,想来对地方上的情形也是一清二出,我这次独身来沧州寻太康公主,人地生疏,也确实需要找个熟悉情况的人问问。
正想到这里,还没等苏木说话,赵葫芦话多,却憋不住了,低声道:“梅老爷一个人来沧州上任,得仔细那杨州同杨老爷。”
“杨州同?”
赵葫芦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苏木耳语:“梅老爷却不知道你已经触怒杨老爷了,他今天一见你的面就叫你下跪,那是要煞你的锋头。”
确实,杨同知刚才对苏木很不友好的样子,苏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人,听赵葫芦提起,不觉皱起了眉头。
赵葫芦接着说:“这沧州城里的人都知道,如果能够在长芦盐运使司得个一官半职,三代人的吃穿都不用发愁。实在不成,进巡检司也好,至少可保一世吃用无忧。这巡检司历来就是州衙门的钱袋子,杨同知的任期眼见着就要满了,他在沧州干了一任,平日里挪借了不少官银,这次要走,得将那写漏洞填上才好。所以,杨老爷就有意将巡检司掌在手中,恰好这里出缺,就有意用自己的人补上去。却不想,半路杀出梅老爷你。你说,杨州同会罢休吗?”
“原来如此,你倒是打听得清楚。”苏木笑了笑,伸出手去扶正这小家伙头上的四方巾。
看来,再小的地方,也免不了势力之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在京城成天和皇帝、阁相呆在一起,高屋建瓴惯了,却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也就是听听罢了。
“开玩笑,我是谁呀,我是赵葫芦,梅老爷你也不去访访,这沧州城中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小家伙更是得意。
“哦,既然你说自己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道,那我考你一个问题。”
“梅老爷你且说,不过呀,小人的消息也不是白打听的。”小家伙笑眯眯地看着苏木,那神情像足了以前的吴老二。
不过,这小子生得倒也俊挺,比起猥琐的吴老二来却可爱得多。
苏木笑了笑,摸出一枚铜钱扔过去,其中未必不代着戏弄的意思。
可赵葫芦接过铜钱却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谢老爷的赏。”也不嫌少。
这让苏木对这孩子又多了几分好感。
“赵葫芦,我且问你,知道沧州顾家吗?”
“怎么不知道,对了,是哪个顾家?”
苏木一呆:“沧州还有几个顾家?”
“顾氏乃是大姓,以大运河为界,有河东顾、河西顾,景河镇那边还有一个景河顾,黄骅还有个黄骅顾,虽然都有血缘关系,可隔得却远,林林总总,加一起有十几个顾家。”
苏木听得头大,打断这个快嘴小子的话头,道:“有个叫顾润顾一雨的听说过吗?”
“顾润顾一雨……名字好熟。”小家伙老成地摸着下巴沉思。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不知道了。苏木心中有些失望,看来,这个顾润的家世并不是太好,难怪要自甘堕落去给皇家当驸马。
正在这个时候,赵葫芦却一拍额头:“想起来了,你说顾润顾一雨,我一时倒是诧了。半天才象棋,原来梅老爷说的是顾花少啊!”
“顾花少,这名字听起来好象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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