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可算回来了。”赵士禧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朝着赵锦大叫起来道:“那狗才反了天了,要把我捆在外头冻死!“
“冻死你?太便宜你了!”赵锦到处寻找趁手的家伙,看到地上有根小臂粗的木棒,捡起来就要往儿子身上砸去。
“我打死你个忤逆的混账!”
他也是昏了头,就赵士禧那小身板,这一棒子要是抽上去,非得骨折了不成。
余鹏和闻讯出来的赵士祯,赶紧死死拉住他。
那赵士禧本来吓了一跳,见有人拦着,便又嚣张起来,大声对赵锦吼叫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生下来不管我一天,现在又要为个外人打死我?你早干嘛去了?我没你这个爹,你没资格打我!”
赵锦被儿子抢白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红,举着棒子僵在那里,竟滚滚落下泪来。
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赵锦下意识回头,见是赵昊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这么粗的棒子,打坏了孩子怎么办?”
赵昊说着,从赵锦手中抽走了棒子。
赵士禧见状不禁面有得色,心说这小子果然怕惹出事来,坏了和父亲的关系。
可还没等他大放厥词,下一幕却险些让他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赵昊又将一根指头肚粗的牛皮鞭递到了赵锦手中。
“用这个打,又疼又不伤人。哥哥若嫌不过瘾,还可以蘸上盐水。”
“好!”赵锦攥紧了皮鞭,咬牙狠狠一鞭子抽下!
“啊!”赵士禧登时没人声的惨叫起来。
其实冬天衣服那么厚,这一鞭子抽下去,他根本感觉不到多疼痛。
他更多的是在宣泄满腔的戾气!
可这正是赵锦的弱点所在,几鞭子下去,老哥哥就手软了。是啊,早干什么去了?
养不教父之过,他变成这样都是自己的责任,我有什么资格打他?还不如打我自己呢?
眼看赵锦又陷入自责的怪圈,赵昊轻咳一声,问他道:“要帮忙吗?”
“贤弟,愚兄实在下不去这个手,还是你帮我打吧……”赵锦闻言可算找到解决办法了,赶忙双手举起鞭子,朝赵昊深深作揖道:“打死了我偿命,跟你没关系!”
“哎,大哥。”赵昊这才勉为其难的接过皮鞭道:“那就请你回避一下吧,省得看着难受。”
“唉,好。”赵锦忙点点头,吩咐余鹏将那些混混统统送去大兴县衙蹲班房,然后便决绝的回去东院,看都不看赵士禧一眼。
“爹,你别丢下我啊,我改了还不行……”看着老爹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赵士禧察觉到危险的降临,这下终于害怕了。
可惜,已经晚了。
“听到了吧?你这条小命就在我手里了。”
只见赵昊狞笑着走到他面前,狠狠抽他一鞭子道:“今天不把你打个屁股开花,你就不知道谁是你爷爷谁是你叔!”
可惜赵昊还不如赵锦个老头子有劲儿。
抽了几鞭子见这厮不疼不痒,还把自己累得够呛,他便把鞭子丢给高武道:“你来。”
高武点点头,脱下外衣,露出布满伤痕的虬结肌肉。
然后他认真的做起准备活动。
赵士禧目瞪口呆的看着,高武身上一块块小耗子似的乱窜的肌肉,脸上终于浮现出恐惧之色。
“别打别打,我错了还不成?”这小子还没蠢到家,终于知道对方要动真格的了。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赵昊笑眯眯看着他,语气轻快道:“今天先给你上第一课,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今天你上门闹事,打五十鞭;方才你嘴里不干不净,一共骂了我十句,一句五鞭,又是五十鞭。”说着他屈指一算道:“对了,昨天你居然还敢辱骂我爹,再加一百鞭!”
“这差得也太大了吧?”赵士禧绝望大叫道。
“一共是两百鞭,打吧!”赵昊却理都不理他,直接对高武沉声下令。
高武便一抖手,看似随意的甩出一鞭。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赵士禧便如被蝎子蛰到一般嚎叫起来!
高武一鞭接一鞭的抽下去,没几鞭子便把赵士禧打得哭爹喊娘,直叫祖宗饶命!
赵昊从旁看的啧啧称奇,他既不见高武如何发力,也不见赵士禧的衣袍被抽烂抽碎,却分明见赵士禧脖子涨得跟脑袋一样粗,一张脸憋得紫红,鼻涕和眼泪哗哗往下淌。
高武又抽了几鞭子,终于可以开口解释道:“咱用的是寸劲,力道直接透过衣裳到他肉上。”
“祖宗饶命,再也不敢了……”趁着高武停下说话,赵士禧忙哭喊着求饶。
他自幼被娇生惯养,哪能受得了这份疼痛?
赵士禧这才知道,疼痛是如此恐怖的一件事。非但会让你受皮肉之苦,更是对心灵极大的摧残……
但赵昊没喊停,高武自然无动于衷,便继续一鞭接一鞭的打下去。
“啊,要死了……”
“啊啊,祖宗我再也不敢了!”
“啊啊啊,娘啊,你在哪呢,再不回来儿子就要被打死了……”
赵昊本来打算喊停,却见这厮精气神还挺足,便知道高武下手有分寸,只会让他感到疼痛,却又伤不到他。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打过瘾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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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间,赵锦老伴常氏也接到禀报,火急火燎赶回来。人还在轿子里,她便听到儿子那不似人声的嚎叫,常氏登时五内俱焚。轿子还没停稳,便急忙忙下来,朝着月亮门跑去。
“站住!”谁知却被赵锦叫住。
“老爷,里头是叔叔在打士禧吗?”常氏忙问道。
“不错。”赵锦黑着脸点点头,见常氏又要往西院去,他低喝一声道:“我让你站住,没听见吗?!”
“我不能让人家打士禧!”常氏一脸心焦道:“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孩子还小,打坏了怎么办?”
“他已经不小了!再不管教就彻底完蛋了!”赵锦怒视着常氏,其实他对老伴把儿子惯成这样十分不满,但自己对她娘们儿亏欠良多,指责老伴的话却万万说不出口的。便压低声音道:“你只当他还是个孩子,却不知他和那班坏小子在外头吃喝嫖赌,样样都干全了!”
“啊,不会吧?他才十六啊……”常氏一听,险些没晕厥过去。当父母总会把孩子往好处想,她一直以为小儿子也就是瞎胡闹呢。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整天跟家里要钱?”赵锦黑着脸道:“他们整天待在光禄寺的酒楼里,吃喝又不花钱,赌债和嫖资却没人给他免的!”
“怎么会这样?”常氏一阵天旋地转,赵锦赶紧扶住她。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学坏这么快。这才进京两个月啊,要是时间再长点,还不变成一身花柳病的烂赌鬼?
看着常氏吓得眼泪扑簌,赵锦这才放缓语气,叹口气道:“现在贤弟愿意替我们管教,是咱们两口子福分,更是那逆子的造化!“
“不是我多嘴,你这贤弟也太小了吧,能管教的好他吗?”这下常氏反而担心起,赵昊能不能教好的问题来了。
“别人我都没信心,唯独贤弟肯定能手到病除!”赵锦便郑重其事的对常氏道:“别看他才十四五岁,可绝对不是凡人。你看他两个徒弟,一个太仓王家、一个无锡华家的子弟,还是头两名的举人,士禧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可他们还不是青衣小帽、俯首帖耳,乖乖侍奉我那兄弟?你说人家图什么?不就是因为我兄弟厉害,可以给他们传道解惑吗?!”
“真的?”听了丈夫的话,常氏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赵昊的模样实在太稚嫩了,也就跟士祯差不多大,比士禧还小个一两岁呢。
“那是自然。”赵锦哼一声道:“要不是我反复央求,以我贤弟的脾气,鸟都不会鸟那逆子。如今我贤弟肯打他是他的造化,你要是还想让他学好,就别管别问,等着看效果就成!“
“唉……”常氏终究还是听丈夫的,只好跟着赵锦折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教训教训就行了,可不要把孩子打坏了。”
“放心,我贤弟是个有分寸的人。你不要心软干涉,让我贤弟难做。”赵锦和老伴进去堂屋,仆人放下厚厚的门帘关上门,便再也听不到西院传来的惨叫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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