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大院呼喊声不断,一直到莫石被打成了猪头,这个事情才算结束。
“出了点状况。”
白一帆不等莫风开口询问,直接道:“这笔钱,留在你这。”
莫风道:“可以换成金票给你。”
他的动作很快,拉着马车入内,又取了金票给白一帆。
“你先用着,有需要交代一声。”
白一帆也不矫情,将金票收入怀里。
莫风又道:“事情已经交代下去了,这段时间我们可能都会在灵石矿那边,不允许任何人离开,灵石押送由你和我亲自押送。”
白一帆点头,莫风继续道:“山城这边,我也已经安排了人,如果有什么异常,会有人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百里家这边,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白一帆道:“你办事,我放心。”
莫风想了想又道:“小哥,财不露白。”
现在百里家刚灭,如果白家这边冒出大笔资金,还是会引起许多人注意的。
白一帆笑了笑,径直出了院门,翻身上马走了。
莫风微微蹙眉,这笔钱本来是白一帆要用的,怎么现在又送了过来?难道说……
莫风摇头,从白一帆的身上,他感受到的是冷冽无情的感觉,有时候感觉从这个少年的眼中,根本就看不到一丝人情味。
待白一帆回到了白家,母亲不在,父亲则在院子里站着。
“父亲。”
白一帆下马,苏伯已经快步走来,把马牵走。
“你出去了?”
白雄声音透着苦涩。
白一帆没有回答,他当然是出去了。
白雄盯着白一帆半天,抬手指着白一帆,嘴唇发颤,“你……你……真的做了?”
须臾间,他双眼通红,瘪嘴咬牙,却依旧泪水大颗大颗落下。
白一帆身躯一颤,弯腰重重跪在地上,依旧不发一言。
“那可是你二叔啊。”
白雄失声大哭,“是我的亲兄弟啊,你怎么可以说杀就杀了。他再怎么混账,你难道不该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为什么你现在变成了这样?变的如此心狠啊。”
白一帆低头,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事情做都做了。
小鬼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院门口,情绪低落。
不是每一个人都想当鬼的,只是他们都没有办法了,这天地虽大,却没有他们的活路。他看着白一帆的背影,他感觉那身影是孤独的,是不被任何人理解的。
这样的身影,他见的太多了,而那些人都是鬼。
白雄大哭了一会,颤声道:“白宇呢?”
白一帆还是没有说话,低头不看白雄。
白雄身躯一颤,扬手重重扇了白一帆一耳光,厉声喝道:“你疯了!”
白一帆嘴角渗血,摔倒在地,再度跪好。
“你疯了,你疯了!”
白雄咆哮,“你真的疯了!”
“啊!”
白雄大吼,一拳拳的打着墙壁,墙壁发出闷响,他的拳头血肉模糊。
小鬼走上前去,恭声叫道:“老爷,您注意身体。”
白雄推开小鬼,直盯盯的看着白一帆,泪水划过脸颊,沙哑着嗓子,“你怎么下的去手啊?白一帆,我问你,你怎么下的去手啊!”
远处,拴好马的苏伯低头站在那边,也不敢上前。
这是萧墙之祸,是最血淋淋的惨剧。
对于白雄来说,这是断腕之痛,那人再不济,那也是他的同胞兄弟。
他希望这个大家庭变的更好,更和睦,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彼此厮杀,但是现在,自己的儿子杀了自己的兄弟一家,彻底绝灭。
“你怎么下的去手啊!”
白雄咆哮,抓起花池旁的一块砖头狠狠砸向白一帆。
嘭!
白一帆身躯一震,他的身前有着一位不高的身影。
小鬼仰头看着白雄,砖头在他的脑门处碎裂,有鲜血流出,小鬼笑道:“老爷,你可以生气,你可以愤怒,但是你不能够打他,因为你没有理由。”
白雄身躯一颤向后退了几步,他看向自己的右手,自己在干什么?
竟然要打死自己的儿子吗?
白雄身躯摇晃,这一天天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没有灵石矿,该多好啊。”
白雄呢喃,身躯一晃走向门外,如果没有灵石矿,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如果没有灵石矿,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杀亲人。
小鬼伸手抓住白一帆的肩膀,轻语道:“少爷,起来吧。”
白一帆摇头,“你去处理一下伤势吧,我大逆不道,我该跪。”
小鬼愤慨道:“那样的贱人,就该杀。”
白一帆不答,直勾勾的看着地面。
苏伯也自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少爷,老爷就是气急了,你别往心里去。您身子骨弱,还是回房休息吧,我和夫人说说,劝劝老爷就没事了。”
白一帆摇头,苏伯再三劝阻,见状只好道:“小鬼,你去把伤口包扎下吧,少爷这里我看着。”
小鬼深深的注视了白一帆一眼,心底只有一句话,如果你厌倦了这里的一切,那我就拼死保护你前去鬼衙门报到!
苏伯又去叫了李月红,对于发生的这些事情,李月红脸色也是阵阵难看。
这世道,亲属观念何其重要?
如果是白狼直接出手,然后被反杀,世人不会说什么,可如果只是这种不明不白的死法,注定会被世人耻笑。
身为母亲,她自然不会在乎,但是她怕,怕白一帆一辈子都要背负着这种污名,被山城的人讥讽一辈子,一直到世世代代,就是下一代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她的劝,白一帆也没有听,他只是跪在那。
没有一个字为自己辩解,也不说什么对与错。
大逆不道的罪名,他会自己担着,甚至他在想,原来他现在不管杀什么人,都是心无波澜。
梦醒之后,他杀宋忠义,没有喜悲,杀秦老祖也没有喜悲,杀任何人,他都没有喜悲。他就好像世人杀鸡宰羊一样,毫无情感波动。
唯有一点,谁敢对他们白家不利,他就要谁死!
李月红强笑道:“孩子起来吧,今天刚好是你十八周岁啊,今天如果不开心,今年也很难开心的。”
白一帆抬头看向母亲,他感觉到很讽刺。
今天是他的诞辰,也是他二叔来年的忌日。
这就是老天给的报复吗?哪怕他二叔白狼就该死,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这一日,注定不再平静,一个算不上有多么震撼的消息传遍了四方。
白雄屠杀了他的亲兄弟白狼,还灭了自己兄弟一家三口外加一个下人。
而证据就是,白雄是喝醉了酒哭喊着说的,说他兄弟口出狂言,想要夺大家长的位置,自己一时愤怒才干了这荒唐的事情。然而,人人都对白雄充满了嘲讽,厌恶,鄙视。
白家大家长?
这位置很重要吗?
撑死也就比普通家庭强点而已,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竟然为了这么屁大点事情杀了自己的亲兄弟,这还是个人吗?简直就是畜生啊。
白雄这个名字,成为了垃圾的代名词,人性最肮脏的代表。
哪怕他不说,这件事情以后也会被人察觉,毕竟白狼不是个透明人,在山城还是有人认识的。
白雄酒气熏天的回来,摇摇晃晃的一把按住白一帆的脑袋,语气低沉沙哑,“混蛋小子,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但是偏偏就不能够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你给老子记住,你要堂堂正正的做人,谁也不能够弄脏了你的人生路,谁也不能,谁也不能……”
他嚎啕大哭,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兄弟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有留下。
小鬼从外边走了回来,他怕白雄出了事,会进一步打击少爷,此刻他站在白一帆身后,轻声诉说着。
“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到了最后,小鬼感叹,“所以,我无法理解他的做法,但是我想,他的这种做法,会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不会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话,灵石矿的事情也就保住了,你的名声也保住了。”
“即便这个名声出了山城之后,一文不值。”
顿了一顿,小鬼又道:“可能,这就是他唯一能够给你的吧,哪怕有一天你离开了山城,可当有一天你老了,你想回来了,这里还可以是你的家,没有人会把这些事情联想到你的身上。”
“现在看来,你父亲他一点都不窝囊,他只是想要保全你们,保全你们的一根头发丝都是干干净净的,他不允许有人看不起他的儿子,不允许任何人。”
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这种罪名,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让人不耻的,一个敢杀自己亲人的人,还有人情味可言吗?
这样的人,你敢和他做朋友?兴许那一天你有一句话说错了,他就把你杀了。
人啊,只是看表面,从不看内情,他们只相信他们看到的,事情闹的越凶,人性越肮脏,才是他们更想看到的,至于你死不死的,冤不冤的,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白一帆嘴角抖了几下,他自己如何不知道?
可,他是真的无法容忍白狼这个隐患继续存留下去。
小鬼强行拉起白一帆,“明天还要去灵石矿,万一春雨派来报复,你是不是也要提前做个准备?总不能够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用的事情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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