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也要住这儿?一年?”张飞看了看眼前已经挖开一个大坑的地面,又看了看刘毅,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是听错了,按他最初的打算,他是过来偷懒的。
“保守估计。”刘毅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道,之前他倒是有信心,但重新设计过以后,加上财力的问题,一年是否能够完成,如今也不确定,还得看财务状况而定。
“干嘛去?”刘毅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张飞,皱眉道。
“回公安,练兵。”张飞闷着头想挣开,却发现刘毅手劲不小,自己一下子竟然挣不开。
“二将军、叔至、汉升、文长、坦之、封公子都在那边,如今皇叔帐下并不缺武将。”刘毅笑道。
“你嫂子好像有了身孕,我要去看看。”张飞道。
“一起接过来便是,正好许久未曾拜会,这边环境更适合养胎,而且我还备了不少医馆。”
“家里的狗儿无人照料。”
“一同接来便是。”
“我那马儿……”
“也一同接来。”刘毅也不松手,只是微笑着道。
张飞回头,认真的看着刘毅道:“伯渊,实话与你说,此番出来未曾告知兄长,必须尽快回去。”
“我已命人送书信过去,皇叔很快便会知道你在此处。”刘毅笑道,刘备虽说是草台班子成立,但军纪可没那般松散,若无刘备点头,张飞怎么可能跑来这边?
看着张飞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一边,刘毅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他知道,这事儿刘备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刘毅说新城会成为将来刘备集团的重镇,能够带动荆南之地的发展。
这种事,期待归期待,但要说刘毅这么说,刘备就信了,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渔乡这几个月来日进斗金,就算刘备相信刘毅,如今随着刘备帐下人才越来越多,肯定有人在暗地里眼红想要挑事,刘备将张飞派过来,监督是一个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恐怕也是为了震慑人心。
这是刘备的好意,张飞不知道,但刘毅能想明白,自然不会就让张飞这般离开。
新城距离渔乡有三十多里,坐马车也得一个时辰才能抵达,每天光是来回,就费不少时间,所以刘毅决定留张飞在这里监督,自己则每天过来发放钱币。
张飞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怪不得当初自己要来的时候,孔明笑的那般诡异,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张飞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挖坑的工程已经开始了,这初期地基的建设,刘毅是必须全程参与的,其他东西做的不达标,事后还能改或者推倒重建,但如果地基出了差错,那出了问题总不能把整个城池推倒重建吧?
张飞虽然鲁莽,但也不是真蠢,此刻回想起诸葛亮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知道自己就算不提,估计也会想其他办法,再想想这段时间大哥给这个安排事情做,给那个安排,唯独让他当闲差……细思极恐啊!
此刻想明白了个中关键的张飞,也只剩下骂娘的份儿了,郁闷的看着刘毅道:“他们要我过来,直说便是,何苦费这般心思?”
“大概不能直说吧。”刘毅叹了口气,见张飞不再跑,也不再费力去抓他,看着远处开始热火朝天挖掘地基,搬运土的民夫,苦笑道:“毕竟此番不但跟皇叔要了大笔钱财,这渔乡如今名声也传出来,远销蜀中、江东之地,要说无人眼红是不可能的,但眼下荆州初平,皇叔也需要稳定人心,将你派来这里,便是告诉他们这里是皇叔的产业,让那些人别乱动心思。”
“真他娘的……”张飞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这种事对他来说,有点闹心。
“这也是好事。”刘毅见张飞烦闷,微笑道。
“这算什么好事儿?”张飞瞪向刘毅,他在为刘毅抱不平,反而刘毅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一般小势力若是有一个强主,是不会出现这种派系之争的,如今出现,说明皇叔已经成势。”刘毅笑道。
刘备手下只有关张简雍的时候,哪会有这等事情,与其说是一个势力,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团队,大家各司其职,互相配合,加上刘备手腕高,这种问题自然不会出现。
但现在,刘备拿下了荆州五郡之地,手底下有最早追随他的老人,也有这些年来陆续收来的人马,还有荆州本地人,虽说还是一个整体,但在这个整体中,却出现了一个个小团体,以前人少的时候好安抚人心,但现在人多了,还形成一个个小集团,那就不再是简单的用人情手段就能解决,这个时候,刘备要做的就是利益分配的同时,还要让所有人心服,这是一门大学问,刘备能不能hold住就是考教刘备政治能力的时候了。
而政治,从来都是肮脏的,张飞不懂,但这是必须要面对的,无论哪个小团体在壮大的过程中都必须面对这道坎。
袁绍就是没办法做到这一点,所以势力再大,也是杂乱无章,就算不败给曹操,让他占了中原,恐怕到时候无需赤壁之战,袁绍内部自己就能先乱起来。
从历史上来看,刘备虽有不足,但还是有足够的掌控手腕的。
“嘿,这本是你的事情,如今却要你来劝我?”张飞瞪眼看着刘毅,没好气的道。
“所以,这不是三将军来了,我也安心了。”刘毅笑道。
“那现在该如何做?”张飞磨拳霍霍的道。
“搭些能让工人们能够临时居住的屋棚。”刘毅撸起了袖子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每天跑三十里路回去,这里肯定得有临时居住的地方,最后是要拆除的,自然不会建太好的东西,以刘毅如今的手段,便是草棚加上三十多的防寒、舒适、恢复精力的属性,也能让人住出别墅的感觉。
当然,虽然相同的加成,但基础摆在那里,草棚要想住的比渔乡那边都舒适也是不可能的。
……
“子方兄,那刘毅究竟是何来历?皇叔竟将三将军派去看护?”江陵,随着荆州政局的稳定,作为南郡重镇,在刘备的经营加上做来南来北往的主要中转站,如今的江陵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甚至比往日更甚,糜芳作为新任江陵太守,每日前来拜会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这其中不乏荆襄名士,只是最近几日,糜芳却意外地发现,来自己这里打听刘毅的人多了起来。
“这……”糜芳摇了摇头道:“伯渊先生与主公早有交集,不过芳与伯渊先生却无太多交往,倒是家兄与伯渊先生来往颇多,何不去问家兄?”
他跟刘毅交情真不深,当初刘毅在夏口的时候,糜芳奉命在刘琦那里,而刘备集团核心里,跟刘毅交情厚的也就是那几个,糜芳作为豪商世家,自然明白这些人为何打听刘毅的消息,渔乡这数月来的利润,便是作为合作方的糜家都因此赚得盆满钵满,糜芳都有些眼红了,更别说他人。
但摸不清刘备的态度,再加上如今张飞跑到了渔乡去,没有明确之前,糜芳可不敢随便搭腔,就算跟刘毅不熟,但自家妹妹如今能够扶正,还多赖刘毅当初相救,加上糜竺跟刘毅颇为亲善,于情于理,他也不能在背地里拆刘毅的台。
更何况,糜家借着刘毅这股风,可是壮大了不少,如今荆襄士人为何跑来他这里献殷勤可不只是因为他是这南郡太守。
毕竟说是太守,但刘备的治所可也在南郡境内呢。
对面的名士闻言也只是哈哈一笑,将话题揭过,跟糜芳聊了一些江陵如今的丰茂,又谈了一些空谈之言之后,方才起身告辞离去。
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糜芳站起身来,让人给自己挡客,今日便不见客了,径直去了后堂。
“兄长,如今马家、陈家、张家的人都来询问过了,我糜家如今在荆襄之地刚刚立足,这些士族不好得罪。”糜芳看着正在品茶的糜竺,苦笑道。
糜家的人脉圈都在徐州那边,这几年来虽然在荆州重新经营人脉商事,但跟昔日相比却已是远远不如了,再加上这荆州豪商也颇为排外,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若因此跟这些恩起了龌龊可不是好事。
“何止你我?”糜竺摇了摇头微笑道:“况且,虽是关乎家业,但伯渊于我糜家有恩,二弟莫忘了父亲昔日教诲。”
“欲立业,先立人?”糜芳看着糜竺,苦笑道:“我也未说要害那刘毅,只是……”
“贤弟记得此言便好,其他人我等管不了,但伯渊不能因我糜家而陷入险境,此乃义,亦是我糜家立足之本!我等如今,亦是士人,亦该有士人德操!”糜竺说到最后,神色已经有些严厉了。
“兄长放心,弟谨遵教诲。”糜芳叹了口气,对着糜竺躬身道,只是心里多少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为兄明日会去公安见主公,家中之事,便拜托贤弟了。”
“兄长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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