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蛳,又名田螺,生于淡水湖。
它分布于东部地区,只要有河流、湖泊、溪流的地方必然有它,而在夜宵摊嘛,鲜香味美的螺蛳也是必点的一道下酒菜。
这家店的生意很火爆,从后厨鲜活的小龙虾和水盆里养着的螺蛳分量,就能看出它们是店铺的招牌。
听说师祖母做螺蛳?
之前还在前面忙活着的李淼说什么都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悄无声息的钻进包围圈,乖巧的站在管玉平的身侧,小声询问:“师祖母亲自下厨,那位……是谁啊?”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认亲的事没百分百确定,管玉平不会在外头多嘴一句,他拍拍徒弟大汗淋漓的后背,难得夸赞道:“今天的小龙虾还是不错的,味道及格,就是那盘螺蛳还是不够格,喏,师娘的螺蛳很少秀一手的,给我认真看着。”
“是!”
李淼注意力瞬间转移,聚精会神的瞅着翟静看。
无论哪一行,都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说法,在厨师这一行也不免俗。
在场大多数人在拜师之前也多多少少接触过一些业内名厨,藏一手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管玉平拜师之前也在其他馆子里做过学徒的,见识过他们的小心翼翼,各种提防,拜师后对师门也就愈发信服。
像翟静,苏昌文夫妻俩在徒弟面前从来不藏私的师父师母可以用稀世珍宝来形容了。
就好比现在。
翟静完全不觉得徒弟们在旁边围着有什么不好,甚至为了让他们看的更清楚,有些动作慢了不少。
“螺蛳好吃,但尾巴难剪。”
翟静摸了一颗新鲜螺蛳,给周围人看了一眼,随后剪刀咔擦一下将尾巴剪断,温柔道:“一道好的酱爆螺蛳从食材挑选,调味料的配比,再到它的火候,每一项都至关重要,三水的那道麻辣螺蛳味道不错,就是吃起来有点费劲。”
这个费劲不是别的,恰恰是螺尾处理上层次不齐,缺陷太多。
尾巴剪多了,缝隙太大导致漏风,所以螺肉吸吮不上来。
尾巴剪少了,空气进不去,螺肉还是一口吸不上去,只能用牙签挑出食用。
而无论多大的螺蛳,到了翟静手里,落剪的位置都恰好形成了一个漂亮的椭圆,尾巴的脏东西祛除了,还能让螺蛳煮的更加入味儿。
清洗一番的螺蛳焯一边水。
随后开始翻炒工作。
“滋啦——”
锅内热油备好,葱姜蒜入锅爆香,放入半勺豆瓣酱炒出红油,剪好的螺蛳就这样被丢进了锅内。
独属于河鲜的香味扑面而来。
翟静眼疾手快的加入所需的调料,用量全凭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手感,爆炒不过一分钟,一勺常备高汤入锅炖煮,锅面上冒出‘咕咚咕咚’的泡泡。
最后撒下一些葱花,一道酱爆螺蛳迅速出锅。
“瑶瑶,尝尝这道酱爆螺蛳。”翟静端着盘子满心欢喜,扑面而来的香味也让苏瑶不禁狠狠吞咽了两下口水。
这也太香了!
迫不及待摸了一颗螺蛳吹吹凉,放入嘴里一嘬。
饱满的汤汁卷着发烫的螺肉入嘴,轻而易举,压根就没费多大的力气,再尝尝那味道,调配适宜,火候独到。
爆炒时完全将酱料逼进了螺肉里。
又因为没有过分去烹煮,所以螺肉入嘴的口感□□弹弹,酱香十足,余味的辣椒刚刚泛上来,又同时被淡淡的甜给遮掩掉,让人吃了还想吃,简直欲罢不能。
跟之前在桌上的那道麻辣螺蛳一对比,高下立现。
“好吃吗?”
翟静心情忐忑的问。
苏瑶一连嘬了五六颗螺蛳,忙不得的点头:“好吃!”果然不论是哪个世界的妈妈,手艺都好的没话说。
翟静脸上立马绽放出温柔的笑容。
管玉平、石重等一干徒弟眼馋的不行,不约而同的搓搓手,看着那盘螺蛳望穿秋水,翟静心情好,干脆利落的做了第二份酱爆螺蛳给他们解解馋。
至于苏瑶那一份酱爆螺蛳?
哼。
你们可别想碰!
……
心里给自己上了发条的苏瑶最后还是没忍住酱爆螺蛳的诱惑,一盘子螺蛳被她吃了个干净,牙签一根没用上,一口一个,可别提多好吃。
然后一觉睡醒,喉咙肿的不行,说话都难。
吃螺蛳一时爽,隔天火葬场。
这情况可把翟静,苏昌文夫妻俩自责的够呛,连带着管玉平也懊恼万分:早知道就带去另一个徒弟那了,最起码也不是一桌子辣菜。
“没事,主要是妈妈昨天做的菜太好吃了,怪我自己最太馋。”
苏瑶暖心安慰,揭过这一茬。
夫妻俩知道她懂事,却也被这过分懂事的话动容不已。
一行人隔天下午回京,苏瑶临行前还不忘跟金有宝说了下自己的开店打算,那边没有一口应下,说是考虑一段时间,苏瑶尊重他的想法,表示理解。
直到分别时,一行人陷入了挣扎。
翟静好不容易才找回走失这么多年的女儿,才团聚不到一天的时间又要分别?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出了机场,眼看着杨益风要带苏瑶离开,心急口快道:“我和你爸都听你经纪人说过是住的公寓,也是租的房子,住外面多不方便,不如搬回来跟我们一块住?”
苏瑶心中巨颤,对上那张脸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只能求助杨益风。
“这事先别急。”杨益风读懂苏瑶的意思,出面和和气气的说:“先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再看苏瑶自己的意愿,而且苏瑶的工作性质在这,自己单独住有益于工作,最后一点……”
“算了,有些事情晚点再说。”
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但苏昌文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当初苏瑶不是走丢,而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只要亲自鉴定出来之后,那么养父母也是害得他们一家人十八年未见的凶手之一。
现在就住在一块,如果养父母找上门……
有些事情经不得细究,只要一闭眼,苏昌文眼前就浮现出年幼的孩子在养父母手里讨生活的情形,既心疼又懊恼,随之是满腔怒火。
他必须要让那一户人家付出代价!
翟静没想起这一茬,她拉着苏瑶的手火急火燎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先一家人做个鉴定,先拿到结果再说。”
只要结果一出来。
她就有苏瑶母亲这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了!
……
翟静和苏昌文夫妻俩的迫切众人都明白。
两帮人还未分别就直接去做司法鉴定,负责他们的工作人员是个年纪稍微大的阿姨,压根没认出苏瑶这张脸,只看着两人的脸,乐呵呵的说:“你们母女俩这么像,哪里还需要做个亲子鉴定哦,百分百是你女儿。”
“有个书面凭证怎么都好一点的……”
翟静头一回听陌生人这么说,一时间悲从中来絮叨了许多,那阿姨听了也是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看向这一家子都不免多了几分同情,满口保证她会催一催,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拿到检测结果的。
“谢谢。”
“哎呀,道什么谢,都是做母亲的人,孩子顺利认回来就好。”
“你说的对。”
简单聊了些许,夫妻俩和苏瑶的血液样本被送去做匹配,只等着结果了,一直在旁边默默无声的苏月此时很干脆的站出来,伸出手也要求做一个。
不为别的,就为一个心安。
若她们不是堂姊妹,自己又怎么好意思仗着这个身份待在苏瑶的身边?
“不用了。”苏瑶摁下苏月的手臂,认真道:“前不久我有送去鉴定过,报告结果不是,所以阿月,即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心里,你依旧是我妹妹。”
也是原主十几年里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小糯米团子。
冲着这一点,苏瑶无论如何是愿意留下她的。
而且……
苏月敢做这样的决定,证明在她的心里自己远比家里人重要不是吗?
听着苏瑶一番话,苏月嗷的一下哭了,她扑进苏瑶的怀里,眼泪汪汪道:“姐,以后我肯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等会儿电话问问我爸以前的事,肯定能查到当年那些事情的。”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两句话响起,苏月有些懵逼。
杨益风将苏月从苏瑶怀里拽出来,低声警告道:“你就能确定你爸不会把事情泄漏出去?如果让你叔婶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会怎么做?”
“肯定要钱。”苏月毫不犹豫道:“这几年他们完全把姐姐当摇钱树看待的。”
村里头就他们家的别墅修的最好看。
周围还包了好多地。
乡里乡亲哪个见了不得说声他们养了个好女儿?
但如果事情真如所猜想的那番,是被人贩子卖过去的,那叔婶提前知道消息后会不会倒打一耙?到底是实习过一段时间的合格助理,几乎是瞬间苏月就读懂他们的意思了。
更重要的是……
当初叔婶买了个孩子养着,那她爸是知情人吗?
如果是,她又该如何自处?
想起这些可能性,苏月旋即哭的更大声了。
“不哭了,事情不会那么糟糕的。”苏瑶拍拍苏月的肩膀,暖心安抚道:“别担心。”
她倒觉得苏月的父亲当初是不知情的。
若知情,早就能逮着这一点做借口让家里过的更好一些,也不至于把女儿给送到她这来了,只是突然送过来的缘由……
苏瑶扭头和杨益风低耳几句。
杨益风问:“你确定?”
苏瑶坦诚的点点头,“我觉得大概率是。”
杨益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次的公关该怎么做了,他们倒不是怕认亲惹出来的事,怕的是那对养父母作妖,但如果证据确凿?
呵。
他们怕是不敢乱蹦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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