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今晚出席的拍卖会是国内古董协会联同几家大企业举办的,本意是做慈善,拍卖的都是一些稀奇古玩和名贵字画。出席的大多数是喜爱古董艺术品的行家,除此之外主办方还特意邀请了一部分社会奢贵坐镇,沈越就是后者。
顾曜到的时候沈越已经拍了几件下来,古玩和字画皆有,台上正在竞拍一副山水景画,起拍价三百万,由于升值空间无限,举牌喊价的人接连不断,这会儿已经被喊到六百六十万的价格。
沈越眼也不眨地直接在此基础上将价格抬高了一倍。
现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无疑是叫价差额最大的一次。
将近一分钟无人再举牌,拍卖师一槌定音,现场的呼声更甚。
沈越无视周围纷纷投过来的目光,他表情平淡,没有过多的情绪外泄。
顾曜摸了摸下巴,一脸的饶有趣味,“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来兴趣了?”
沈越:“石大师的真迹,慕馨的父亲很喜欢。”
合着是拍下来孝敬老丈人的。
顾曜恍然大悟,难怪,今晚他居然愿意抽空过来出席。
台上,礼仪小姐将下一轮要竞拍的物件呈上,明黄锦盒在众人拭目以待的殷切目光中开启,是一块青玉貔貅,质地温润,玉色光泽,属于有价无市的绝佳上品。
被射灯一照,这块貔貅更显美轮美奂,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
拍卖师一番介绍完毕立刻就有人举牌喊价。
顾曜对这些无感,出席纯粹是替家人走个过场。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旁边的男人身上,只见他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在周围相继喊价的氛围中无动于衷,漫不经心的模样,视线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台上。
顾曜知道他又是静观,待价格飙到一个无人再喊高的时刻再来一回横刀夺爱。
毫无意外,这块貔貅又是落入沈越囊中。
拍卖会结束,沈越无心参加接下来的祝酒仪式,起身欲要走人,顾曜在身后问:“不打算直接送过去,慕老今晚也在这个场合。”
沈越:“不可能,他还在国外。”
顾曜:“我进场的时候还跟他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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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是十点到家的,彼时慕馨已经经历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坐立难安。
看见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本就悬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如她所料,沈越的表情不好看,眼底明显蕴着一层愠意,幽幽发亮,像黑夜中野狼捕食猎物的眼神。
他现在,恨不得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吧?
她招架不住他这样的眼神,“你听我解释。”
“你说,我听着。”
不难听出他声音里的压抑和克制,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把她到了嘴边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原先所做的心理准备在这一瞬间全部幻化,她不知怎么开口。
沈越没有催她,视线一瞬不瞬地烙在她身上,不得不说他很会拿捏人的心理,光这短暂几秒的沉默会让人如被凌迟了一般难受。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慕馨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无数回。
将近五分钟的沉默,她终于开口:“结婚的事,我没跟家里说。”
沈越轻哂,“理由呢?”
“我没准备好。”
她是真的没准备好,领证当天她虽然心里不排斥,但不可否认全程她是很被动,领完证了她才有空间细想其中会带来的后果。
如果告诉慕远敬她现在是已婚的状态,慕远敬恐怕会气得……不认她这个女儿。
沈越没说话,怕一开口就吓到她。
他知道这丫头有多么不禁吓,所以挤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
气闷至极。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连呼吸都是燥热的。
“对不起。”
慕馨知道他心里憋着气,她深呼一口气,诚恳道歉,隐瞒这点她确实理亏。
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三个字既无法改变之前发生的,也无法解决当前问题,她只希望能平息他的一点点怒气。
沈越单刀直入问她:“不说,是不是对我没有信心,或者对我们未来没有信心?”
慕馨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点头,“有点……”
毕竟分开了四年,她有方面顾虑,这些在他面前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沈越的心情复杂得许多。
他不知是该欣慰这丫头此刻的坦诚,还是该憋屈自己受到的对待。
几年不见,她倒是学会了脸不红心不跳在他面前撒谎,胆子大到超乎他想象。
如果不是今晚在拍卖会,他还不知道被她瞒到什么时候。
沈越闭了下眼,极力克制住自己,半晌,又问:“打算什么时候跟你家人说。”
慕馨没说话。
她的答案不好听。
男人眼神凌厉,一瞬不瞬盯着她,像是执意的要一个答案。
半晌,沈越气笑了,“慕馨。”
他一字一句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语气轻的让人害怕。
“你是不是很不情愿跟我结婚,对这段婚姻,纯粹是玩玩。”
“不是!”
“那是觉得我拿不出手。”
“……”
你简直不要太拿得出手。
慕馨忍不住腹诽这么一句。
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很明白沈越生气了,不是以前为了逗逗她的那种生气,而是很认真的生气。
气得还不轻。
她不敢再撩老虎须。
沈越等她回答的同时目光一瞬不瞬攫住她,黑眸沉而暗,风雨欲来。
窒息的沉默里,慕馨如坐针毡,被他审视的目光盯得格外不自在,就在她受不了要举手投降跪地求饶的前一秒,沈越的手机响了。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又瞥了眼悄悄松一口气的慕馨,思忖再三,接了电话。
“沈总,银和的情况不对劲,从下午开始他们的资金流动活跃度太高,通通都是输至境外。”
“银和那边什么反应。”
“没有任何动作。”
“查,十分钟后我要知道原因。”沈越抬手看了眼时间:“半小时后让所有高层人员开视频会议。”
听见他有工作要忙,慕馨表情微动,忍不住抬头看他。
沈越正巧看过来。
慕馨也不知哪来的心虚,被他一扫,立刻又当起了缩头乌龟,很没出息的埋下头来。
沈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快转身离开,门砰的一下,连带着慕馨的心也被震了一震。
慕馨辗转难眠,几度掀了被子又盖上。
卧室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极其压抑。
慕馨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抓过一旁的抱枕揽在怀里,两眼定定的看着黑暗的空间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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