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幸福生活
“哎,你,你回去告诉你们的领导,这个垃圾场一样的地方,我是不会住的,请另给我安排更豪华的宾馆,否则,我马上就走。”
陈丽娜说:“夏小姐,我是矿区轻工局的书记,请叫我陈书记。”
“对,你还相信国际**一定会实现呢,你大脑里武装的,大概全是**一定会战胜资本主义吧?”夏影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挖苦人。
苏向东说的对,她压根儿就是拉着自己跟别人共享的,五分之一的丈夫,来矿区炫富,秀优越感的。
“在延安吃过的窝窝头,忘了吗?”陈丽娜反问。
夏影拉扯着自己的裙子,抚着叫风吹乱的烫发,一下就愣住了。
“在延安的时候,坐着驴车去赶集,驴边走边往外拉屎,你们还要看着驴屁股,忍着臭气时的情形,忘了吗?睡过的大炕你也忘了?”陈丽娜再问。
夏影气的脸都白了:“陈丽娜,你等着,今晚,我就要在你们的领导面前好好批评你,让他们撤你的职。”
“在深圳,在红树林那边等渡船,船到一半给边防士兵发现,于是抱着汽油筒子往香港飘的时候,呛过的海水都忘了吗?夏影小姐,你不是一直都拥有很优越的生活,不是在棉花糖的云端和象牙塔里长大的,是,你是逃出去了,现在过的优越着呢,但是,幸福并不一定就是你现在拥有的那些东西,爱住住,不爱住就赶紧走,离开这儿,而我想告诉你的是,苏向东过的比你更幸福,更充实一千倍一万倍,你要到这儿来显摆,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夏影冷笑了两声,踩着高跟鞋说:“愚人的自我武装,别人是攻不穿的,不过陈丽娜,我记住你了,你甭想我丈夫在矿区投一分钱的资。”
“那不是你丈夫吧,甭以为我们住在矿区就什么都不知道,李荣锦家里有正房大太太,你不过是个外室,而他还曾说过一句话,自己很专情,永远只爱十八岁的女生?”
夏影给陈丽娜堵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说:“陈丽娜,我记住你了。”
不过,好歹,她住进宾馆去了。
晚上,依旧是胡轩昂带人招待考察团。
至于冷奇呢,他为防自己随时吹大炮,就只留下来,保障后方了。
陈丽娜回到冷奇家,直接就给惊呆了。
冷奇家摆满了苏向东在沙漠上,在车间里,在各个地方的照片,而且每一张照片上,他都笑的跟那黑人牙膏似的。
而更夸张的是,卧室里那张大床上,还铺着最新的双喜面大被套,床上铺的厚着呢,床垫也不知从哪来的,塑料都没拆,上面还写着个:西湖床垫,千捶百炼。
唉,什么西湖床垫啊,这玩艺儿其实是假货,睡三天弹簧就会不停往外蹦的那种。
再进了小卧室,安娜闷闷的,正在收拾她和小锋锋的衣服等物呢。
“陈厂长,你不是认识中组的同志嘛,我求求你了,写封信给中组吧,你就告诉他们,冷奇真的不适合当领导,你见有哪个地方的书记,把自己的家都让给别人,就只为了,给一个男人充门面的吗?”安娜就说。
陈丽娜转着于屋子里看了一圈儿,就说:“由着他们折腾吧,但无论再怎么折腾,夏影对于苏向东的看不起,那是根深蒂固的,这个,我也无法跟你们解释。”
反正就是,到了两千年,共和国日益迅猛的发展,共和国的居民回头看印度啊,看朝鲜啊,正大好就是现在夏影看矿区的心情,这个又怎么能被改观。
第二天一早,也是矿区领导们刻意的安排。
在领导们去视察车间的时候,专门给陈丽娜安排了,和李荣锦见面的机会。
“陈小姐,对不起。”
“李先生言过了,咱们才见头一面,何谈对不起呢?”
“总之,一切尽在不言中,相机的事儿呢,我是真不知道小夏怎么带进来的,为了这个,我今天已经说了有一百遍对不起了,而我也知道,你这几天忙忙碌碌,一直是在等待一个与我交谈的机会吧?”
李荣锦虽然相貌不怎么样,风度,对待女性的礼仪,谈吐,各方面,那叫一个没得挑啊。
而且,人家也不是没什么准备直接就来的。
陈丽娜这儿还带着自己的棉花啊,样布啊,棉毛类的纺织品等东西呢,可人李老先生一挥手,助手拿出来的,全是毛纺厂和服装厂目前在全国销售的产品。
人家对于矿区的产品,显然已经做过非常非常详细的,了解了。
显然,这个世界上真正有钱人的财富,没有一个的是大风刮来的。
晚上还有宴会,这种东西是免不了的嘛。
不过呢,不论矿区来什么领导,还是服装厂、毛纺厂来有什么大客户前来,陈丽娜这么多年来,没有参加过一次不是由自己组织,而且自己还不喜欢的饭局。
她开着车,先去接聂卫星,好吧,没接到,因为,聂卫星现在觉得,照顾小锋锋是自己的责任,怕自己晚上走了小锋锋要哭,不肯回基地。
她于是开着车,又去接邓淳和聂卫疆,咦,半路上没捡到。
问学校门口修鞋的老头才知道,俩人搭着大车,早就回家了。
二蛋现在有狐朋友狗友,一放学就会跑毛纺厂的后面搭台子唱歌去,据说现在在矿区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小歌手呢,一群人喜欢听他唱的歌,他是不回家吃饭的。
买了两样菜,陈丽娜开着车,就自己回家了。
结果,刚进基地的大门,就见俩孩子在打架呢。
“滚远点,你邓淳不是我兄弟,滚,离开我们家,我不要你啦,滚。”是聂卫疆啊,这小子发起火来,还挺吓人的。
而邓淳呢,在大铁门的外头呢,想进,人聂卫疆带着小金宝,小豆豆,买力耶,一群的孩子拿棍子指着,就是不准他进门。
陈丽娜赶忙就下了车:“聂卫疆,你干啥,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让邓淳进门?”
“小陈阿姨,你可算来啦,是这样的,我跟聂卫疆呢,现在已经绝交啦,再也不是兄弟了,不过,你还是会要我的吧?”
“我不要你,你能去哪儿?”陈丽娜反问。
把后备箱打开,她说:“快来,提菜,提了菜我给你们做饭吃。”
邓淳鞍前马后,把菜筐子提上了,跟在陈丽娜的屁股后面,跟的紧紧儿的,偶尔回头看看抱着根棍子,走在自己后面,眼神阴森森的聂卫疆,就小声跟陈丽娜说:“小陈阿姨,今晚我能跟您睡吗?”
“你都十一的大小伙子了,跟大人睡,你不羞吗?”
“比起羞来,显然命更重要啊,聂卫疆的眼神您看到了吗,他是想杀我啊。”邓淳说。
进了门就得剥葱剥蒜。
十月啥不多,蔬菜最多。今天家里只有俩孩子吃饭,陈丽娜就得征询他俩的意见,看他俩想吃啥。
聂卫疆显然是在跟邓淳生气的,但是一听到吃,暂时就可以把气放一边了:“我要吃油渣蒸干菜,我喜欢吃用油渣蒸的干茄子。”
“那自己到外面提去,把你晒干的茄子从屋檐上摘下来,洗干净。”陈丽娜说。
“邓淳,拖梯子,我摘干菜。”聂卫疆高声的说。
邓淳要吃黄瓜炒鸡蛋,于是陈丽娜又炒了个嫩嫩的,黄瓜鸡蛋。
结果,到吃饭的时候,俩孩子就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陈丽娜于这方面,向来管的少的。反正今天打,明天好,兄弟嘛,都这样儿。
结果到了晚上,要睡觉了,邓淳就赖她炕头上不走了,拿手比划着:“小陈阿姨,我就只占这么宽地儿行吗,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给聂卫疆。”
陈丽娜莫名也觉得身后有点冷,回头一看,三蛋眼神阴森的,就在小卧室门外站着呢。
而且,趁着她没注意,还装出个拿刀划脖子的样子来,那样子简直是,极其可怕。
陈丽娜只得到客厅,把这十一岁了,个头细条条高的儿子给揉到怀中,在他屁股上狠拍了两把,就问:“聂卫疆,你为啥欺负邓淳?”
三蛋抱着陈丽娜的脖子,指着邓淳那个后妈养的说:“他帮人抄作业,而且抄了不是一天两天。”
“怎么抄?”
“就好多学生的作业,都是他代谢,一份收五毛钱,而他自己的呢,自己不写,还天天骗我说自己摘棉花手疼,让我帮他写。”三蛋说。
陈丽娜一听就笑了:“邓淳,你不愧是从城里来的,商机意识很强嘛,姨问你,赚多少钱啦?你赚钱来干啥,是不是又去买烟抽了?”
邓淳连忙摆手:“不是,我没有。”
“他肯定是赚钱买烟抽啦,还骗我的零花钱,说自己饿要吃手抓肉,结果呢,妈你看他瘦的这样,像是天天在吃手抓肉的吗?”三蛋就说。
陈丽娜一听,也觉得问题严重了:“邓淳,我问你,钱呢。”
“我没钱。”邓淳说:“我总肚子饿,钱全花来买吃的啦,真的。”
陈丽娜看着三蛋:“聂卫疆,那你说,他会把钱藏什么地方?”
三蛋想了想,突然窜起来就跑,邓淳也随后跟着跑,俩人跑到大卧,又一路拖拖打打的,跑了回来。
“妈,真有钱,在我二哥的臭拖鞋里藏着呢,你看。”三蛋说。
好吧,钱未至,臭气先来了,陈丽娜搧着鼻子,揪过邓淳的耳朵就问:“有吃有喝,什么我都给你买,你帮人写作业你还骗三蛋的钱,邓淳,你藏这么多钱干啥?”
“我,我想等我上大学的时候,交学费。”邓淳突然眼睛就红了。
陈丽娜都无奈了:“你上大学,难道你爸不会给你学费,小小一点孩子,你操的都是什么心啊你。”
邓淳一摇头,眼泪吧吧的就往下掉开了:“邓东崖肯定已经把我忘了,两年啦,你看人香港人都能来矿区,连逃出国的我干妈都能来,可他就是不来看我。”
深深出了口气,陈丽娜只得又把邓淳给抱起来:“你爸很忙的。”
“我知道,我想,他肯定已经忙的把我给忘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自己攒钱上大学的,我也要把他忘掉。”邓淳努力吸着鼻子。
陈丽娜拍了拍俩孩子,说:“行了,今晚啊,我陪你俩在大卧睡,赶紧洗脚洗脸去。”
本来,她以为聂工今晚得加班一夜,不回来。在大炕上正睡的香呢,就给聂工摇醒了。
“我在小卧没找到你人,然后就吓坏了。”聂工说。
陈丽娜躺到了小卧的炕上,问说:“为什么?”
“我听说那个李荣锦,花言巧语,特擅长挑逗女性,而据说,你今天跟他聊了一整天。”聂工小心翼翼的问说:“生意谈的怎么样?”
陈丽娜伸开了双臂,在炕上滚着:“我得跟你说的是,聂工,生意谈的不甚理想,但是呢,李荣锦人是真不错,他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你想象中什么样子?”
“色眯眯,猥琐,油头滑脑,眼中只有利益。”陈丽娜说。
聂工于是问说:“那事实上呢?”
“他对于香港和内地目前的局面,有非常清醒独道的认知,而且,他明明是给邓东崖强行忽悠到咱们矿区来的,但是,这么艰苦的环境,条件,甚至于说,可能我们卯足了劲的,要跟人家来一个资本主义和**的大比拼,但李荣锦不是,他一直耐心的在说服我,怎么样,才是一种互利互惠,双赢式的赚钱。”
聂工顿了半天,说:“糟了,果然,那是一个能骗走女人心的男人。”
有时候,男人的魅力,还真就不在外表,不说金钱,学识,涵养,各方面都很重要嘛。
“他还一直跟我说对不起,并且说,夏影在北上之前,一直都很乖巧的,他没有想象到,夏影会带相机,也没有想到,她到矿区以后,会如此的,难以适应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因为夏影一直跟他说,她此生无憾的,就是想回一趟,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所以,他才会带她来的。”陈丽娜于是又说。
“夏影在李荣锦面前,或者在我们面前,不,她在任何人面前表现的,都是不真实的自己。”聂工叹说:“只能说,人生如戏,她是把自己活在一场戏中了吧。”
第二天一早,夏影正式通知苏向东,说自己远道而来,要到他家做客。
但是注明,请苏向东搞好家里的卫生,因为她闻不得臭气。
安娜马上就要搬到宿舍去了,一听直接要气死了:“嫌臭就不要来,这个夏影到底想搞啥啊她?”
“秀优越呗,秀自己现在过的比苏向东好,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陈丽娜反问安娜。
安娜摇头。
“代表着,她其实从来没有放下过去,她还是爱苏向东的,但她这种爱太可怕了,因为她爱着,又不停的鄙夷着,生生儿的,就把苏向东给逼上邪路了。”
苏向东为了证明自己,才会不择手段的疯狂敛财。
可是他再怎么敛财,他也敌不过李荣锦啊,毕竟人家是几代人做服装,做起来的大富商。
冷奇也着急,把陈丽娜请进屋子,就说:“小陈,你见过的世面比我们多,你说说,现在这个规格迎接夏影,能不能打击到她?”
“不能。”陈丽娜断然说:“这个程度只是毛毛雨,事实上真想打击到夏影,苏向东必须得有一个美丽大方的妻子,和两个可爱乖巧的孩子。他有事业是其一,但他钱挣的再多,**社会,不可能像资本主义那样,因为钱他就有很多的特权,而孩子和家庭的幸福,才是夏影目前最缺的。”
并不是陈丽娜故意想打击夏影,而是她敏锐的发现,夏影对于苏向东,其实余情未了,那么,给苏向东一个幸福的家,让夏影看到之后深爱打击,并且从此死心,就很有必要了。
毕竟苏向东手里有大笔的钱呢,怎么地,也不能让他送给资本主义的阔佬姨太太啊。
而且,那个资本主义的阔佬,其实也是一个有胸怀,有魅力,愿意与社会主义一起携手共进的人。
这时候,打击夏影,并让她死心回香港,就很有必要。
苏向东一听要有个家,都兴奋了:“小陈你说,我该怎么办?”
“夏影不知道你还是单身,也不知道你还没孩子吧?”
“她对我的印象,应该还停留在八年前,渡港之前。”苏向东说。
“这就对了,火速的,从矿区找个漂亮的女人回来,假装是你的妻子,我把我家卫星让给你,让她当一天你闺女,你只要跟妻子秀一天的恩爱,我保证夏影脑子会清醒很多。”陈丽娜说。
聂工觉得这样不太好:“小陈,做人还是该真诚一点,再说了,就现在,上哪给苏工找个妻子去,而且,卫星会认别人当妈吗?”
“我家安娜就可以啊。”冷奇突然一拍脑袋:“家我都让给苏向东了,凭什么安娜就不可以?”
他走出屋子再折回来,双手一拍:“一儿一女,妻子又那么漂亮,苏向东,我的幸福生活让给你一天,行吗?”
安娜冷冷盯着冷奇:“冷书记把妻子让人了,正好,苏向东,今晚咱俩睡吧。”
冷奇吓坏了:“别呀,只是白天,妻子晚上哪能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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