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夜深了!”君山终得提醒一句,毕竟公子的身子不大好,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病倒了。
傅九卿回过神,“到底是没躲开这一劫。”
“公子,缘分使然,时隔多年您还能跟靳姑娘回到最初的位置,不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吗?当年是靳姑娘救了您的命,这才遭遇大劫,入了燕王府,过了生不如死的十年,但是现在……许是老天爷用另一种方式,让您得偿所愿,还靳姑娘一份圆满。”君山低声劝慰。
傅九卿收起了北珠,“既然躲不开,那便……便照计划行事吧,知府衙门那头,你去打点一下,靳丰年这边……”
“奴才明白!”君山行礼。
傅九卿蜷起了指尖,神情有些微恙,也不知道是太过紧张,亦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比如说慌张,带着些许溢于唇角的小雀跃。
君山想着,公子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这样高兴过了。
今日,公子是真的高兴,连身上的寒意都仿佛消散了不少。
想来也是,心心念念的姑娘,很快就要来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再也不会离开他,将陪着他一生一世,这是怎样美好的事情?!
即便是命不久矣,亦是不枉此生,无怨无悔!
当天夜里,君山便在房门外守着,可以清晰的听到屋内的动静,公子的辗转反侧与彻夜难眠,让君山都觉得不可思议。
素来镇定自若的公子,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果然,温柔乡英雄冢,是个男人,都躲不开这一天。
翌日。
靳丰年进了城,小酒馆的二楼角落里,君山很遗憾的告诉他,宋宴已经快到衡州城了。
“到底是没能躲过去!”靳丰年叹口气,“原本,还想留这丫头两年,想让她在我身边多待两年,谁知这挨千刀的讨债鬼,居然这么快就来了,真是气死个人!”
君山无奈的笑了笑,“却也是好事,让你早点看到我家公子与靳姑娘,花好月圆,生儿育女。”
“这倒也是!”靳丰年忽然阳光灿烂,“我能早点当外祖父,早点抱上外孙子!”
君山连连点头,“没错,只是您得先吃点苦头,去大牢里多待上两日,毕竟不能让靳姑娘起疑,否则你们和傅家真的没什么联系。”
没有联系的,得生出不可斩断的联系,可不得花点功夫嘛!
“人都找好了?”靳丰年问。
君山颔首,“是,已经在等着您,这件事委实不可再拖延了,不然在那人到来之前,咱们怕是来不及成婚!”
“必须成婚!”靳丰年拍案,“这事一刻都不能耽搁,我都这把年纪了,吃点苦头算什么,以后的日子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
君山起身,“那我这就去安排,大牢那头我已经打点妥当,知府大人并不知情,毕竟……您也知道的,万一知府大人与那人通口气,事儿可能就办不成了,会有提前被戳穿的危险。”
“放心,大刑加身亦无妨,只要给我留口气,让我看着月儿成婚,我死也能阖眼。”如此,也对得起阿珏夫妻的在天之灵。
只是可惜了,阿珏夫妻两个,看不到自己闺女成亲,看不到闺女相夫教子,儿女成群的幸福。
想起这个,靳丰年眼角湿润。
抬了袖子轻拭眼角的泪痕,他摆摆手,不愿让小辈见着自个落泪,哽咽了一下开口道,“你快去吧!”
君山不再多说什么,疾步离开。
不多时,便传来了靳丰年治死了人的消息,官府来人,很快就把靳丰年带走了。
靳月一直等,等到了天黑也没等到父亲回家,往常这个时候,爹早就出城回家了,可今日却迟迟未归,委实有些奇怪。
“靳月!靳月!”
外头有人在喊。
靳月倒是没多想,出去迎了一下,是沈夜生,因为已经天黑,未婚男女不好夜里私会,万一被人瞧见了,不知要传得多难听。
隔着篱笆门,靳月皱眉问他,“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你爹在城里出了事,老族长在议论的时候,我悄悄听到的,你快些去看看吧!”沈夜生低声说,“我娘不许我过来,我偷着来的。”
正说着话呢,远远便瞧见了一盏灯笼朝着这边行来。
沈夜生面色骤变,“我先走了!”
肯定是他母亲找他来了,得赶紧开溜才是。
“欸,我爹……”靳月张了张嘴,沈夜生早就跑远了,这小子说话也不说清楚,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既然是老族长他们在议论,那这事肯定非同小可。
沈大娘环顾四周,“我家那小子没过来吧?”
“没有!”靳月连连摇头。
如此,沈大娘才松了口气,大概是有些不忍心,走出去几步之后,她又折了回来,“靳月,你爹的事儿,别太着急,我们都相信靳大夫是被冤枉的,毕竟他的医术,咱们都瞧得见。”
“我爹,到底是怎么了?”靳月还是没明白。
沈大娘继续道,“你爹在城内治死了人,已经被官府衙门抓起来了!”
“什么?”靳月慌忙打开了篱笆门,“沈大娘,我爹怎么会治死人呢?他医术那么好,不可能犯这样的错,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沈大娘叹口气,“到底是不是搞错的,咱也不知道,也说不好,不过被抓起来了是真的,族长说已经下狱,估计很快就要判了。”
若是真的误诊而杀人,这罪名可不小。
靳月僵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沈大娘哀叹一声,快速离去。
“不可能,不可能!”靳月还算清醒,快速回家收拾细软,将所有值钱的东西悉数打包起来,二话不说便朝着衡州城方向赶去。
这个时辰,城门肯定已经关了,不过不要紧,她就在城门口等到天亮,到时候门一开便可进城,第一时间见到父亲。
家里没多少银子,平素的开销都是父亲看医问诊赚来的,靳月心里没准,也不知这点钱银能否打通关节,至少……得见到父亲一面才行。
否则,她永远都不知道,爹到底做了什么?
晨起,城门开。
靳月是第一个进城的,她不常来衡州城,所以这城内的一切对她来说几乎是陌生的,好在知府衙门的位置,是个人都知道。
瞧着偌大的府衙大门,靳月抬步就往里头冲,门口的衙役自然要拦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府衙的,尤其是这一大清早的。
不远处的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苍白的指尖轻轻挑着车窗帘子,透过狭窄的缝隙,傅九卿能清晰看到,在府衙门口与衙役纠缠的靳月。
她,来了!
“公子,靳姑娘出现了!”君山站在外头,低低的开口。
傅九卿掩唇低咳,“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君山颔首,转而进了巷子,将银子递给了一个女人,“该怎么说,已经提前告诉你了,事成之后,离开衡州城,走得越远越好。”
女人笑盈盈的点头,“那是自然,拿人钱财当然要办事,您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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