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大营,得知二十万大军惨败的赵王歇五人,自发的聚集在项籍营帐,等他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
没过多久,衣袍破烂,血迹斑驳,一身狼狈的项籍回到了大营。
这副装扮并非项籍下战场时的模样,而是范增特意让项籍弄的,专门用来面对接下来五国必然的诘问。
固然项籍打扮成这样,无法消除五国的怨念,但至少不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糕。
果然,原本面色不善的赵王歇等人,看到项籍这副惨状,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又想着自家大军初上战场就损失惨重,心里那股怨念,难以消除。
“请武信君给我等一个解释,”最先开口的是齐王田儋,他自认与项梁同辈,质问项籍起来,没有半点犹豫。
项籍故作不懂,反问道:“解释?什么解释?不知齐王指的何事?”
要不是顾虑到项籍是宗师境强者,楚国实力又强过齐国,田儋差点就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还敢装傻?
田儋强忍着怒气说道:“武信君当日答应我等,只要交出大军,就有十足把握攻下函谷关,灭掉秦国,可眼下第一战就损失惨重,武信君难道不觉得应该给我等一个交代吗?”
项籍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齐王指的是这个,初战失利,本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各位见谅。”
说完朝众人拱手抱了抱拳,以示歉意。
这番动作过后,项籍若无其事说道:“本君刚刚经历大战,军务繁忙,不如各位先回避一下,待本君处理完军务,再招待各位?”
田儋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气的浑身发抖,三言两语就想轻飘飘揭过,真当自己等人都是小孩子吗?
“本王要收回大军,请武信君交出虎符,”田儋死死盯着项籍,直接挑明了说道。
项籍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齐王这是打算不顾反秦大业,想要出尔反尔?”
说这句话的同时,项籍故意散发出一缕宗师之威,压迫着田儋,使其不由自主连连后退。
连退七步后,田儋强行稳住身形,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道:“楚国意欲对盟友出手乎?伐秦是假,吞并六国为真?”
项籍冰冷的看了田儋一眼,冷哼了一声:“齐王莫要忘了,三日前缔结的六国盟约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六国必须服从统帅之命,违者斩之,若不是看在你是齐王的份上,本君直接拿你人头以正军法信不信?”
年轻的赵王歇幽幽说道:“武信君好大的威风,所以楚国宁可放着秦国不管,也要先算计自家盟友吗?”
魏韩燕虽未说话,却是默默向前两步,与田儋站在一起,唇亡齿寒这种浅显的道理,能脱颖而出称王的他们,不至于不懂。
项籍浑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煞气,混合着宗师境威压,充斥着营帐内外。
赵王歇等人死死扛着,不肯退后一步,态度坚决。
项籍很想说一句:“难道你们真的不怕死吗?”考虑到范增的谋划,这句话他憋了下去,目光冰冷看着五人,以势压人。
赵王歇五人真的不怕死吗?
当然不是,宗师威压下,腿都快抖起来了。
只是他们骑虎难下,没得选罢了,因为他们承受不起全军覆没的代价。
先说田儋,这次为了响应盟约,几乎带来了齐国大部分军队,若真的全部折在这里,回去后,别说继续当他的齐王,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毕竟田氏分支众多,想要做齐王,还有点实力的大有人在。
没了大军镇压,田儋敢笃定自己前脚回到临淄,后脚就有不知隔了多远的叔伯兄弟,带人将自己赶下来。
遇到个念旧情的,或许还能留他一命,苟延残喘度过余生,若是遇到个心狠手辣,自己一家,恐怕连一个都活不下来。
赵歇等人的情况比起田儋,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田儋在齐王的位置上坐了快两年了,多少还有一些心腹替他掌控齐国。
赵歇等人可都登上王位不久,连忠臣心腹都没几个,失了大军护卫,回国后会遭遇什么,谁都无法保证。
五人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当初就不该在主战派的怂恿下,贸然参与会盟。
大概他们也没想到,六国联合伐秦会是这么个结果。
原本在他们的设想,大家跟秦国打上几场,赢了最好,有胜有负粮草耗尽回去,对臣民也有个交代。
谁知道第一战就如此惨烈,二十万大军连函谷关城墙都没摸到,就折损了七成,照这样任由项籍胡乱指挥下去,还不得全军覆没?
双方僵持了许久,气氛越来越紧张,最后项籍一脸恼怒收回威压,寒声道:“五国想要撤军,本君绝不答应。”
这句话令赵王歇五人脸色大变,当听到项籍下一句,才缓和了下来。
“以一个月为期,接下来任意一场攻城战,楚国都出一半人,若一个月内攻不下函谷关,五国想要撤军,本君绝不阻拦。”
田儋赵歇等人对视了一眼,脸上浮现一抹犹豫之色,最后相互点了点头。
“此言当真?”田儋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项籍冷着脸说道:“虎符虽在本君手里,可领兵的将领都是尔等心腹,就算本君想要耍赖,你们能坐视不理吗?”
“武信君说话算话,齐国没有意见。”
“赵国附议。”
田儋和赵歇亦不想就这样灰溜溜回去,就算伐秦只是做个样子,也不能就这样过来照个面,损兵折将,就逃回去。
这让臣民怎么看待他们?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吗?
至于怕项籍直接翻脸,对他们下手,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事情敲定后,两方是相看两相厌,不等项籍开口赶人,赵王歇五人主动提出了告辞。
五人离开不久,范增就出现在项籍面前,拱手问道:“主公可曾顺利将大军多留一个月?”
项籍微微点头,唏嘘道:“亚父说的没错,本君起先咬定不松口,遭遇了五国激烈反对。相持了一会,顺势给了个台阶,果然都答应了再留一个月。”
范增松了口气道:“如此甚好,秦国冠军侯果然名不虚传,险些就坏了主公大计,属下思虑不周,请主公降罪。”
项籍挥了挥手道:“亚父不必沮丧,本君在林泽手上吃的亏,不止一两次了,迟早有一天,本君会加倍奉还。”
“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本君会想尽办法将五国大军拖在函谷关一个月,其他的,都交给你了。”
险些骑虎难下的又何止只有五国,若非惨败,项籍又怎么会如此被动?
……
刘季大营,刘季张良等人齐聚一堂,拿着刚刚获得的消息,商议了起来。
只见张良拿了把羽扇,轻轻扇了扇说道:“五国与楚国间隙已生,主公脱身的机会到了。”
刘季讶然问道:“军师何出此言?”
“初战大败,五国不再信任项籍,所谓的约定,更是脆弱如纸,接下来大战只要稍有不顺,五国就会想办法撤军,届时楚国若不想与五国彻底闹翻,不得不将大军交还。”
“联盟破裂,项籍也就没了理由强留主公,虽然事情在中途有些失控,主公过来捞声望之事算得上功德圆满。”
说到此处,张良微微叹了口气:“还请主公安心忍耐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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