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中年妇女再次瞪大眼睛。
“你，你在那个派出所啊？”她失声问。
我看着她咧嘴笑笑，说：“我是刚从江安司法学院毕业的，分配到定川女监，我有些同学分到公安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倒是可以让大哥跟我联系。”
我的话说完，中年妇女直接僵住，眼神闪了两下，挤出一丝笑意，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周雅悄悄的笑一下，脸上带着点兴奋凑到我的耳边，压着声音说：“阿爹，你真棒。”
呵呵。
心里暗笑一声，女监的名头虽然不是多么响亮，但在定川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了解内情的都知道，女监在系统里比同级单位高半级，论起来，女监尹监狱长比定川县委还要权利大。更别说公安系统了。
定川县局座顶多是副处，而在女监，只是副处就多达二十个，他老公在下面派出所，还怎么跟我比？
人就是这样，不把她比下去，她就不知道闭嘴收声。
现在好了，让她连卖弄的资本都没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基本上每个学生身边都有家长陪伴，我在教室里扫了两眼，却突然看到一个男生独自坐在那里，显得有点孤单。
那孩子同样穿着校服，看上去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估计穿了不止一个学期了。
想来，他的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很好。因为学校每个学期都会统一定制校服，只要家庭条件跟的上，没谁会穿这么破旧的衣服。
不过能看的出来，男孩身上的校服洗的很干净，他坐在那里安安静静，整个人透出一种坚韧不拔的气质。
不过在当下这种气氛里，他一个人单坐着，眼神里还是透着一种无奈的落寞。
“那个孩子是谁呀？”我转头看着周雅，悄悄指了一下那个男孩问。
“他叫萧文超，据说他父母都已经死了，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平时他不怎么跟同学玩，说是回家帮着干活。”
周雅悄声说着，不是抬头去看那孩子一眼。
我点点头，没说话，看着那个萧文超，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我，同样是穿好几个学期的校服，同样是不屈不挠的神情。
但当时，我的身边还有尹朵儿，而他，却是孤单单一个人。
没过一会儿，教室外面走进来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子，一头精神的短发，穿着得体的衬衫短裙。看年龄也不过二十几岁，她进门后，直接走到讲台上。
周雅跟我说她就是这个班的班主任。
我回头看了周雅一眼，说：“你们班主任这么年轻，能管得了你们嘛？”
周雅低低的娇笑一声，说：“我们都很听话的。她是刚刚毕业来我们学校的，是第一次当班主任，不过她对我挺好的。”
嗯。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周雅说他们很听话，我觉得这话连她自己也不信。
那老师站在讲台上，看了一眼满满一房间的人，没等说话，先涨红了脸，脸蛋儿就像个熟透的苹果。
她有些紧张的笑笑，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说：“同学们好，各位家长好，首先要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次家长会。”
话音落下，下面做着的家长们和同学很配合的鼓起掌来。
气氛很符合尊师重教的规范，听着掌声让人感到很舒服。
开始还有点紧张的老师，在这种气氛里很快找到了感觉，她接下去开始按照往常的套路，很利索的开讲，我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在顺上话头后，竟然也能滔滔不绝。
连续二十分种后，那种老生常谈的调调，让我有点坐不住了。
靠了，当年我也是一堂课一堂课跟下来的，不连小学在内，只是初中到大学，时间就占去了十年，真不敢想象，当年我是怎么保持着优秀的成绩一路走下来的。
“你这年轻的小老师很能讲啊。”转头贴着周雅的耳朵，我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周雅咧嘴笑笑，小声说：“她就是这样，平时挺文静的，只要开讲，就一堂课不住嘴。”
年轻的小老师一连讲了半个小时，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讲台上的一个塑料文件夹，看了一眼，说：“接下来，我对这次考试的成绩总结一下，对家长们汇报一下同学们的学习状况。”
听老师说到成绩，周雅立刻紧张起来。
昨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说这次考试她一定会取得好成绩，让我露一回脸，现在的样子，就像在佐证她真心是努力学习了，并没有偷懒。
我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给她一点安慰，免得她神经兮兮的。
周雅看着我甜甜的笑一下，小脸上阳光一样明媚。
在周雅旁边曹璐的妈妈，听到老师说到成绩，转头看着女儿，问：“小璐，你这次的成绩怎么样啊？”
娃娃脸曹璐本来还在神游，听到妈妈的问话，整个人微微震了一下，脸上带出一片绯红，努着嘴说：“应该还好吧，近前十还是没问题的。”
她妈妈皱起眉头，面带不快的斜了周雅两眼，说：“进前十还觉得自己不错，现在把话提早说给你，如果你没能进前十，我看你这学也别上了，还不如早点回家去打工算了。”
听到她细微带着要挟的口气，我暗里撇撇嘴。
也不知道她当年上学的时候怎么样，只知道强压自己的孩子，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学习是这世上最艰苦的一件事嘛？
明明自己是只母鸡，下出一只蛋来，就逼着蛋孵出一只凤凰来，这不是扯么？
在一个家庭里，努力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父母言传身教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别指望只是逼压着就能让孩子学好。
再说了，她要教育自己的孩子，干嘛要看周雅呢？
曹璐听到妈妈的话，胖嘟嘟的小脸上带着要哭的神色，说：“妈，你别说了。”
看到曹璐脸上的表情，看来她也知道她妈妈在指桑骂槐在针对周雅。
中年妇女却有些不依不饶，继续撇着嘴说：“嗨吆你个不听话的臭丫头，我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你可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只要不好好学，就少不了要教训你。”
曹璐扁起嘴巴，不耐烦的说：“老师还在讲呢，你要听不到别怨别人。”
中年妇女被女儿噎的一愣，哼唧一声，闭上了嘴。
那年轻的小老师往台下看一眼，说：“这次考试，我们班的总体成绩得到了很大提升，表现很好，现在我介绍一下排名前十的同学。”
小老师看着班里一个带眼镜的男孩笑了一下，说：“第一名是娄龙同学，他的表现稳定，不但是班级第一，还是级部第一，大家给他鼓掌。”
那个男孩子一脸腼腆，在掌声里拘谨的笑了笑。
我看到他偷偷转回头，朝周雅看了一眼，接着又转回头去，似乎还有点害羞的样子。
心里哼笑一声，这些还没长大的孩子，真是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老师在掌声结束后，接着往下念，每念出一个名字，就会得到一片掌声的鼓励。
我主意到那个孤单的男孩子萧文超，居然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不过，大家在给他鼓掌的时候，掌声是最短的。
小老师一直读到第六名，也没念到曹璐的名字，那中年妇女有点沉不住气了，她又开始跟女儿念叨：“你到底考得怎么样啊？可别是拿话糊弄我，直接被抛出前十啊？”
曹璐不耐烦的说：“看来这次大家都考得不错，我也觉得不错，至于排第几，老师没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进前十啊。”
中年妇女皱着眉头，气鼓鼓的一脸不甘。
“各位家长同学们，这第七名啊，容我先不说她的名字，她这次可是咱们班的一匹黑马啊。”
小老师面带喜悦说一句，直接去报下一名同学的名字。
曹璐有些好奇的探过头来跟周雅说话：“这老师真是，还卖关子，周雅，你猜这第七名会是谁？”
周雅摇摇头，看着曹璐说：“这谁知道啊，等会儿就知道了。”
“我猜是东阳，也可能是姚可。”曹璐又说。
周雅有些不耐烦，说：“也可能是你，你说是不是？”
曹璐脸上一窘，咧嘴笑笑：“怎么可能，我能争取到八九名就不错了，第七不敢想啊。”
“第八名姚可，第九东阳……”
小老师还在往下报名字，中年妇女算是压不住火气了，她在曹璐背上拍了一下，恨恨的说：“这都第九了还没有你的名字，掉出前十，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曹璐吓的浑身一震，没等她说话，老师在台上报出她的名字。
“第十，曹璐，大家给她鼓掌。”
听到这里，中年妇女接着阴转晴，咧嘴笑着用力拍着巴掌，脸上能笑出花来。
就是这样，她还对着娃娃脸曹璐说：“我可跟你说，这次靠十名很危险，如果不努力很快就会被挤下来，如果你名次掉下来，让妈妈的脸往哪儿搁？”
她明着在说小璐，但听在我的耳朵里，就觉得她是在故意说给我和周雅听。
周雅明显有点激动了，她平时就是个小太妹，得理不饶人，转过头就要对曹璐妈妈开火，我赶紧掰过她的脸，真怕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什么不恭敬的话来。
我看着中年妇女淡淡一笑，说：“你这样说太功利了，是不是好学生，以后能不能成才也不能全看现在的成绩啊。”
曹璐妈妈很不屑的撇撇嘴：“学生不看成绩看什么？不要说我功利，如果考得不好，赶紧领回家学点手艺，不说走了邪路的话，还能保住一个饭碗。”
周雅小丫头真心憋不住了，小脸透红抬头就要站起来，又被我用力压住，把她拦了下来。
中年妇女看在眼里，哼哼两声，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曹璐急得两眼含泪，连声说：“妈，你就不能不说话啊？”
中年妇女绷着脸还想说话，小老师在台上提高了声音。
“下面，我着重说一下第七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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