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个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不远千里跑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确实令我有点费解。
对这个疑问我在电话里跟楚监提了一句。
楚监只是说不知道。说他们的人先是到了江安,从省卫视借了车,已经马上到女监了,要我赶紧过去接待。
放下电话,我稍微想了一下。
对方是央媒的人,面子肯定是要给的。但这种好事,不该是楚监亲自招待么?
好了还能借这个机会露个脸,再说中间还隔着苏科长,她们不去接待来人,非得让我去,这难道是对我的特殊照顾?
转念一想,我明白了。
看来从央媒来的人,指定不是什么领导级的人物。
楚监不想跟她们掺和,再考虑到苏科长平时的工作能力,最后,看来只有我出马,才是最合适做这个事的人。
但想到楚监在人家都要进门了,才给我打电话,我就觉得她心也忒宽了点。
想来,楚监的嘴大吃八方,心大点也正常。
然而对方的来人,至少也是央媒的人,她即便不重视,也不该这么看轻人家吧?
哼哼,从这一点上来看,楚监的来历背景确实不一般。
如果是别的干部,遇到这样的事,巴不得要跟央媒的人套套近乎,哪怕蹭个新闻露个脸也是好的。
但到了楚监这里,她竟然把我给推出去给她挡事,这样的领导,简直太好了。
随便跟窦宁交代几句,我快步离开内监,朝政务楼过去。
来到政务楼前,我看到已经有一辆江安车牌的越野车停在那里。
靠,来的够快的。
看到越野车身上溅满的泥水飞尘,知道他们一路赶来还挺急的。
我心里有点埋怨楚监,要打电话也早点呀,这人家已经到了才想到让我搞接待,这不是慢待人家嘛。
心里想着,我快步往楼上跑。
来到楚监所在的办公楼层,我赫然看到有好几个人,站在楚监办公室外的楼道,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我心里哼笑一声,都是些在体制内混了这么长时间的人,不就是央媒来了几个人嘛?至于这样好奇。
难不成这里面有大帅哥出现,引动了她们的春心?
我轻笑着朝她们走过去,竟然看到柳冰也在其中。
柳冰不时朝办公室里张望,清秀的脸上带着点新奇。
快要走到她身边时,柳冰回头看到了我。不然我的突然出现会吓她一跳。
“看啥呢,不会是有帅哥吧?”我笑着对柳冰问一句。
其他几个人看我一眼,飘着脚走了。
柳冰看着我楞了一下,脸上微微一紧,撇撇嘴说:“哪儿有什么帅哥,是在看美女呢。”
看美女?
呵呵,真会开玩笑。
像女监的这些女人,看到漂亮的除了嫉妒,还有闲情逸致看别人?
柳冰给我的感觉,自从那晚在我宿舍玩了一回真心话大冒险,最后让薛强撮弄的扑到我怀里,亲了我一口后,她再见到我,都会多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清楚。
她虽然还是想像以前一样对我,但从她看我的神色里,总让我觉得有点别扭。
我看着她笑笑,不屑的说:“看美女,你可别逗我了。”
对我的不屑,柳冰眉眼一挑,咧嘴笑笑说:“是真的美女。到底央媒来的人,人家的身条和气质,就是不一样。”
“嗬,能不一样到哪里去?”我依然不屑。
柳冰扬起脸盯我一眼,说:“人家刚进门,你就跟了来。那你来干嘛了?”
对于柳冰的反问,我轻笑一下。
她跟话倒是跟得快,看来她以为我到这里来是看女人来了。
“楚监让我来接待,说他们是来问诗稿版权的。”
我解释一句,柳冰尴尬的睁大眼睛,吐一下舌头转换成笑脸,说:“那你赶紧去吧。”
说着,柳冰转身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她问:“来了几个人?”
“两个,一男一女。”柳冰回头朝办公室门口看一眼,说:“女的是真漂亮,那男的年龄有点大,但特别傲气。你是没见,走路都是看天的。”
听着柳冰的介绍,我心里隐隐一动。
靠了,到这么偏僻的定川县来,只有一男一女,这其中似乎有点潜规则的骚气啊。
“行,那我先过去了,免得楚监着急。”
对柳冰笑笑,我抬腿就要走。柳冰弯着两眼,带着羡慕的笑意,说:“这次你们教管科露了脸,看你这状态来年就能升职啊。”
我撇撇嘴:“那这么容易啊。女监这么大单位,等着升职的人多了。哪能轮到我一个新人的头上。”
说这个本来是没边的闲扯,柳冰却是柔柔的看着我,说:“他们哪能跟你比啊,我觉得你行。”
我咧嘴笑笑,从她看我的眼神里,我突然发觉到点危险的味道。
“行了,没时间聊了。我得赶紧去了。”
撂下话我没再给柳冰说下句的机会,赶紧朝门口走过去。
柳冰看着我哎了一声,好像要嘱咐我点什么一样。但我没再回头,柳冰要说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来到门口,我听到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
说话优雅的是楚监,而另外一个声音浑厚的男声,看来就是柳冰说的那个走路看天的男人了。
砰砰。
我在门上轻敲了几下,接着传来楚监说进的声音。
推开门,我朝房间里面看了一眼。
在沙发上坐着的,正是柳冰说的那一男一女。
男人确实年龄大点,大概有五十几岁的样子。头发梳的很板正,衣着看起来也很贵。从他面相上看,他不是在外跑的人,那气势比楚监还足。看起来大小也是个领导了。
那女的就在他身边坐着,身体挺的溜直,是那种高标准的坐姿。
她一头长发染成赤褐色,全部散在脑后。她两腿交叠缠在一起,轻靠在沙发的边上。两手优雅的抓在一起,就放在腿根里。那形象和气质,还真有点高雅的范。
她此时正转头跟楚监说话,偶尔撩一下头发,显得很灵秀的样子。
我往里走了一步,刚好看到她半张脸,刹那间,我心里猛地一抖。
楚监看到了我,带着雍容的笑意,抬手指我一下,说:“林阳,你总算来了。快,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不等我应声,楚监转回脸看着那女人说:“他就是女监教管科的林阳,别看他年轻,现在可是工作上的骨干。包括章诺这次获奖的诗歌,也是他亲自指导发掘出来的。”
楚监说我对章诺的诗歌进行了指导,是给我脸上贴金,这都让我有点脸红。
刚要笑着客气两句,那女人慢慢转过头,当我看到她的整个容貌,我顿时瞪大两眼,微微张了两下嘴,直接窘在那里。
楚监看到我的反应,微微愣了下,接着瞥我一眼,说:“林阳,见到美女就不会说话走路了?”
然而楚监的话,就像一绺轻风在我耳边略过,根本没引起我的注意。
此时,在我眼里的,全是那个女人精致的脸颊。
她两腮圆润,鼻尖微微翘着,两片丰润有型的唇,极显个性。一双大而有神时刻都翻着水光的眼睛,直让我看的出神。
她看着我把唇角微微勾起,送给我一个浅浅的笑意,接着两唇微张,柔声说:“林阳,好久不见了啊。”
当听到她的声音,我整个人一颤。
这声音还是那么熟悉,仿佛带着甘露气息,直接透进我的心里。
我的思绪一下拉回到高中那个年代。
当时我的处境,穷的只有一身校服,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和一个挎包。
校服是我出入校门的通行证,自行车负责驮着我来回上学,而挎包里,永远是我不能示众的早餐和午饭。
那时,在上学前,我总会先到一个附近的公交车站等上一会儿。
在那里我可能会啃上几口馒头,或者背一下课文。
目的就是等她的出现。
那时的她,会穿跟我同款的校服。
只要等到她的出现,我看见她那张灵秀的脸就会心慌。马上就会别过头,假装看向别处。
直到她坐上公交,我就会马不停蹄的狂踩自行车,一路吭哧吭哧跟在公交车的后面。
我跟她是同学校的学生,上学的路线也相同,本该可以一起坐同一辆公交车。
但那时的我,根本付不起公交车钱。
不过,为了每天见到她,我愿意跟自行车为伴。
那时,只要每天在公交车站见到她,那一整天我都是开心的。
开心的日子没过多久,有一天我正在公交车后狂踩自行车,从路旁突然出现个老太太。
为了躲避那次交通事故,我制造了更大的交通事故。
在避开那老太太后,我直接撞上了汽车。
所幸我的身体好,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后,我又能骑自行车了。
我很期盼快点在那公交车站看到她,第二天就到了那里等着,依然啃着馒头。
但那辆公交车开走了,也没看到她的出现。
我有些失望,认为自己来晚了。想着明天一定要早一点。
但就在我懊恼的时候,她突然出现了。
那天她看着我,同样给我一抹浅笑,就像现在一样。
并且声音柔柔的说,林阳,好久不见了啊。
当时我记得脸上发烫,也像现在一样,怔怔的看着她,一点也动不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但那婉转的声音,我一直记得。
当时在公交车站旁边,栽种的全是木棉花,那种淡然的清香,真是让我着迷啊。
后来,每次想起她笑着跟我打招呼的样子,我闻到的,都是木棉花的香味。
现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她,我再次闻到那股花香。
“林阳?林阳,你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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