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昨天晚上来找我的,就是谢颜的鬼魂。
她原想叫我来救那个男人,但我辜负了她的期望。
因为出了命案,小音也不敢在酒店多做停留,拿了她的化妆包就要走,只是一个转身,前台电话却是响了起来。
小音狐疑地瞅着那乳白色固定电话,嘟囔:“出事之后几乎所有房客都走了,怎么还有遗留的?”
然后拿起话筒:“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说了没两句就挂断了,小音不情不愿地拿了两袋子方便面,扯着我的胳膊就要上楼。
不用说,肯定是某位房客的要求。
电梯坏掉了,我们两个又是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六楼。小音往608的方向扫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敲开了605房间的门。
“进来。”
推门而入,一名穿着红旗袍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面,背对着我们。她身材很好,完全穿出了旗袍的古典气质,墨一般的长发散下来,配上那妖艳的红,美得如同一幅画。
小音把方便面放在桌子上,拘谨地说:“那我们先走了,您先休息。”
“刚来就要走?”
这声线突然粗犷了起来,我也没想那么多,拉起小音就要出门,刚迈出去两步,门无风自动,“嘭”的一声关上了。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松开小音死死地抓住了门把手,拼命地拧,然而这扇门就跟被粘住了似的,好像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打开。
“呵……”
轻微的吹气声从脑后传来,凉意从皮肤渗入体内,如蛇一般蔓延入五脏六腑,我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始终不敢回头,就用余光瞥了一眼墙角,小音正呆呆地看着某个方向。
此时的她动作完全僵住了,甚至眼珠子都没有转动,整个人都成了一具木偶。
我顺着她望着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已经转过身来,那般玲珑的身段,居然配了一张男人的脸!
下巴还生出了青色的胡茬,更是有浓浓的违和感。
她只是往前迈了一步,就如一阵风一样到了我的面前,这压根不是人类能有的速度!
也就是在这时我才发现,旗袍之下的鞋子里空空如也,她根本就没有腿!
我恐惧地往后退了退,脊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她比我稍高一些,因此得以俯视着我,鸡爪一般的手攫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也看着她。
那双幽深的眼眸里,闪烁着渴望。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的嗓音低沉,和男人别无二致,空气里弥散着诡异的气氛,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就加重了力气,指甲刺破皮肤嵌进了肉里,由于疼痛我闷哼一声。
她机械性地拧着脑袋,但听“咔”的一声,她的脑袋生生转过了一百八十度,呈现在我眼前的是另一张鹅蛋脸,细眉飞入鬓角,标准的古典美人。
这人我认识,是谢颜。
她突然大张着嘴巴喊道:“你这个废物!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下一秒,有血从她的眼里流出来,顺着脸颊的轮廓滑到嘴边,原本的樱桃红唇更加鲜艳了,她双目怒瞪,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凸出来了,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枯瘦的手下滑至我的脖颈处,死死地卡住,不停地念着:“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呼吸越来越艰难,仅有的意识让我感觉到自己现在已经双脚离地,谢颜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在她面前估计连一只小鸡仔都不如。
“不要杀她!”是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诱惑的意味,“你难道忘了,她这样的人,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好的补品?”
谢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稍稍松了松手,便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又尖又细的笑声不断地在房子里面回荡、回荡。
我不停地咳嗽着,一声比一声强烈,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谢颜的脑袋仿佛被什么推了一下,骨碌碌地转了起来,再一次换成了男人的脸,他对准了我的鼻腔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垂下眼睑,清楚地看到一缕白烟被他吸进了嘴巴,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失,四肢都酸软起来。
没两分钟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困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一阵疼痛袭来,我嗷的一声,这才清醒一些,瞧见那男人抱着我的左手腕就开始啃,已经有血渗了出来,“嗒”的一声,一滴血落在了洁白的地板上,红得耀眼。
要死了要死了……
浓重的黑雾从窗户那边渗了过来,渐渐地在地上聚集成一团,化成了一个人形。
他一步到了谢颜的背后,“噗”的一声,一只手穿透了旗袍的布料,从前胸露了出来,我看得分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颗跳动着的黑色心脏。
谢颜还停留在吸取精气的动作上面,手却没再抓紧我,虚弱的身体沿着墙壁缓缓滑落。
谢颜终于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狐狸脸,黑色的狐狸毛散发着光泽,那双狐狸眼却是深邃无比,像是蕴含着一汪深沉的湖水,谁也看不透。
“夜、夜麟大人……”
话未说完,黑狐狸加重了手劲,谢颜痛得尖叫一声,脑后的那张男人脸也跟着扭曲,整张脸像极了西方抽象派的人物画。
“有心了。”他的手从谢颜的胸腔缓缓退出,那颗心脏依然在上下跳动。
谢颜“扑通”跪了下来,脑袋磕在地上,毕恭毕敬地说:“夜麟大人,我们是不得已才合二为一,求大人原谅我们今日的举动!”
“很好。”黑狐狸拧了拧脖子,阴测测地说,“我说过,我的人,不准碰。”
“是我错了,我只是太想救张承,可是现在……”谢颜抬手,不停地扇自己耳光,一声比一声响亮。
“会解决的。”
黑狐狸有些不耐烦了,挥袖让谢颜离开。
随后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精巧的白玉戒指,抓住我的伤口挤了一滴血在上面,瞬间那白玉里面渗入了一丝丝血迹,他粗暴地抓过我的左手,将戒指戴在了中指上。
我看着一个人形狐狸脸的怪物给我戴戒指,还一脸正经,这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小刷子在心上不停地蹭来蹭去,毛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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