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天庭及眉目间流转一圈,他收回视线。
依老师所言,这孩子的面相,命中富贵安逸,活泼好动。
若日后想扛起重担,恐怕得多费心神,加以培养。
“起名儿了么?”
“起了,单名一个‘桀’字。”皇甫澜忽然有些怅然,“虽说十之八九为男孩,也备了几个女孩的名儿呢,唔,早晚能用上的吧……”
他不置可否,交代道:“补品和膳食,朕会命御膳房的人送来,另外梅管事选了几名乳娘,待会儿你去挑一个,有任何需求跟她讲,替你办妥。”
五王爷既感动,又茫然无措。
“皇兄……”这简直是比照宫中皇子,来对待自家儿子啊。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五弟,未作解释,自袖中抽出一封信递上:“待得了空,交予柳蓁蓁。”
“是……”正奇怪着信中内容,抬头见他转身欲离开,忙招呼道,“哎,皇兄,不到前堂再坐会儿?”
话音刚落,屋内走出几名丫鬟,均手捧铜盆,隐约可见浑浊的血水。
老嬷嬷压着嗓子责骂:“现下端出作甚!”
让皇上撞了污秽,若真追究起来,为大忌。
他无意瞄了一眼,回了句“不了”,大步远去。
无子也好,不然囡囡还得遭这等罪,光是想想,便要犯癔症。
吴镇。
过了初十,年味渐渐淡了些,但临近十五,大街小巷又弥漫起热闹的氛围。
对于百姓来说,上元灯节,较之除夕夜,更加有趣。
“平辰街可好玩了,不仅售卖各式各样彩灯,还有杂耍呢!”小芸扒着手指头细数,“细舞、筒子、觔斗、蹬坛……”
苏迎春无奈的笑:“行,那就去瞧瞧。”
小丫鬟喜滋滋道:“给您取一件暖裘来,今儿外面格外的冷。”
她并无异议,即使身处堂屋,也确实感到一丝凉意。
漂亮的白裘披上肩头,轻薄温暖,领口一圈狐毛衬得小脸美艳不可方物。
她微微惊愕,随即莞尔。
记得箱笼里并无此衣,想必是他添置的罢。
幸得气候骤变,不然哪里用得上呢。
小芸兴冲冲的拉开大门,怔住了。
一股冷风吹入,卷着细细碎碎的白色物体,迎面扑来。
昏暗的夜色中,飞雪轻扬,簌簌地洒落。
“夫人……”小丫鬟哭丧着脸,心道这下是出不去了。
“好美……”水眸一亮,她跨出门槛,摊开掌心。
京城甚少下雪,偶尔几次,也是鹅毛似得砸向地面,不多会儿就积起薄薄一层。
像这种温柔缥缈的小雪花,可不多见。
“不打紧。”余公公递上一把油纸伞,“路面结不了冰,挡着些便妥。”
“哎!”小芸连忙撑开伞,“夫人,咱们走吧!”
马车稳稳的停于平辰街口。
一主一仆顺着街道缓缓前行,余四紧跟其后。
她左右张望着,纸灯、牛角灯、走马灯……
虽说灯盏规模没有京城的盛大华贵,但远离喧嚣,多了一份独有的淡雅幽静。
百姓们的喜悦之情,未因这场雪,减退分毫。
明亮的烛火照在一张张充满笑意的脸上,映着浅浅暖色。
此景此情,令她心底不由升起莫名空寂。
“十五啊……”喃喃自语。
离仲春,还有段时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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