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珑道:“红云火界既是灭界中十大界域之一,想来就算离了此界,也不难再次寻到,且有竹先生在此,又有何愁?而奇门实难再遇,且留玄焰在此制器,我与承天去奇门走一遭。”
原承天道:“也只有如此了。”
二人立时重登竹筏,再转奇门。竹先生瞧清界力变化,纵筏急遁,立时便换了界域。原承天与九珑凝目向四周瞧来,不由得暗暗称奇。
原来这个界域,空中有无数漩涡,那漩涡之中或是狂风呼啸,或是电闪电鸣,亦有数个漩涡黄沙乱卷,瞧来甚是惊人。但细细瞧来,那漩涡中景色虽是各不相同,却不超出五行之变。
幸好竹筏所在之处绝无一物,就好似一处无尽虚空一般。
竹先生道:“有世尊在此,果然福缘无双,瞧这个情景,那每处漩涡便是一道传送门一般,只需选择无误,说不定就可到达灭界中的无尽虚空了。”
原承天道:“这四周漩涡无数,却又怎知哪处漩涡可达无尽虚空?”
竹先生道:“小人在这灭界之中呆得久了,也算是略知灭界法则,若是五行之兆明显之处,想来绝非无尽虚空,如今只好碰碰运气,姑且一试罢了。且就算误入凶险之地,小人便是竭尽全力,也定将世尊与仙子送将回来。”
原承天道:“目前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九珑此刻却一言不发,只是将目光在四周诸多漩涡一一扫来。原承天道:“珑儿意下如何?”
九珑笑道:“我的小天课之术到了灭界,已是毫无用处。如何行止,自然唯竹先生之命是从。”
原承天见九珑神情略与往日不同,看来亦是担心漩涡凶险,但既来灭界,又怎惧凶险,无论此去遇到怎样情形,也是气运使然,怨不得别人。
竹先生道:“既然世尊与仙子信得过我,小人这就引路。”
说到此处,那竹筏猛然向前一冲,只遁行了百丈,空中忽的落下一道金光来,就向竹筏劈去。
不等原承天与九珑动手,竹先生早将一根修竹飞起,将那金光挡了一挡。只听“喀嚓”声响传来,此根修竹已被劈得粉碎,但竹筏已去得远了。
竹筏离了奇门之后,便是步步生劫,除了刚才那道金光外,每行数丈,皆有灭界法术袭来。好在竹筏去的极快,那法术袭来,总是慢了半拍,也就是数息之间,就到了一处漩涡近处。
他处漩涡皆有五行征兆,唯独这处漩涡附近无征无兆,除了漩涡本身在缓缓转动之中,这处漩涡竟是无风无云。
竹先生道:“世尊小心了。”就将竹筏一冲而入。
那竹筏半入漩涡之时,原承天立时感到身心一静,九珑虽然近在身边,却好似隔了几万里一般,再也感受不到九珑的存在。
他心中且喜且惊,知道那漩涡尽头,必是无尽虚空了。此行是凶是吉殊难意料,是否自虚空之中学得虚空之术,更无绝对把握,但无论如何,也要闯上一闯。
眼前忽的一暗,顿时什么也瞧不见了。原承天至此也是心惊,急忙向九珑伸出手去,恰好那九珑亦伸过手来,二人手掌相握,皆感觉到对方手掌微温,身子不惊不颤。,看来虽是身入这极凶极险之境,二人心境仍是平静如水。
所谓黑暗,便是无光无影,如今原承天与九珑身处之地,可算得上是绝对黑暗之地,而原承天亦可肯定,此地果然就是无尽虚空,只在唯有在无尽虚空中,那光亦是不可能存在的。
幸好脚下踏着竹筏,心中略有踏实之感,但可惜此念方生,二人脚下同时一空,那竹先生竟不知去了哪里。
二人正在惊疑,九珑忽地手掌一颤,一道讯息向原承天传来:“承天,我被物事缠住了。”
此处动用心神传讯,也是情不得已,只因在无尽虚空之中,便连光线也不复存在,又怎能传音?原承天刚想传讯去问个明白,忽觉双脚,腰部同时一紧,像是被绳索藤蔓之类的物事缠住了,看来九珑所遇的情景也是一般。
原承天心念一动,指尖便出断字诀一道,却凝而不发,不敢轻易动用。只因此处就连神识也难动用,自然辩不出九珑所在。断字诀若是妄用了,岂不是会伤到九珑。
好在二人手掌相握,只需细加辩别,不难辩出九珑身形所在。原承天左手在九珑身上一拂一滑,已触到九珑腰间之物,果然是一根藤蔓。此藤蔓触之如铁,想来极坚极韧。
但无论的是怎样的物事,又怎能禁得住断字诀一割?原承天法诀到处,那藤蔓果然应手而裂。再依法泡制,数息之间,就将九珑身上藤蔓尽数割断了。
那无尽虚空之中,又怎能生出藤蔓这样的物事?原承天不由叹息一声,向九珑传讯道:“竹先生果然欺我。”
其实自遇竹先生以来,原承天九珑本来是坦然无疑,但在结筏而行,初遇到青光袭击时,竹先生的反应着实太慢,实无卫护之意,一直等到九珑黑砂出手,扫尽青光,大局已定之后,竹先生方才出手。原承天与九珑此时已知,竹先生其实对二人早有杀心。只是因二人神通强大,一直寻不到办法罢了。
不过原承天二人虽是生疑,却知道在这灭界之中,却少不得竹先生,因此步步设局,打乱竹先生的布置。
先是九珑自称所修黑砂之术可御雷术,如此一来,那竹先生便不敢引着二人妄入雷界了。
其后原承天又夸赞手中的神火珠威能强大,那么就算灭界之中另有强大的奇火界域,那竹先生也不敢引着二修去了。
既然雷界火界皆去不得,其他五行之中,又向无强大法术,这才逼得竹先生不得不来此无尽虚空之中。
想那竹先生在此设伏,等候第三世尊到来,已不知多少年了,其所设圈套必定是威能惊人。但无论竹先生怎样设法,既想诛杀二人,也逃不过雷火二术,如今被九珑谋事在前,让竹先生不得不放弃先前布置,那么竹先生唯一能引二人去的,便是这无尽虚空。
而先前竹先生声称不知灭界之中有虚空之说,如今却一步便到,足证竹先生早有预谋了。
原承天向九珑传讯道:“珑儿,今日之事,果不出你所料。“
九珑微微一笑道:“此事既涉阿神陀世尊,想来以世尊精明果决,怎不知斩草除根,玉清子六侍皆诛,又怎会单留竹先生一人?那阿神陀杀伐果断,实在罗无寂之上,是为世尊分魂中最强横之性。“
原承天道:“竹先生虽设此伏,在我想来,定是被阿神陀所迫,珑儿也莫与他过分计较。“
九珑笑道:“是与不是,且问问身边这位藤先生。”
原来玉清子座下有七大侍将,分别以藤,竹,剑,火,水,土,金名之。刚才二人既被藤蔓缠身,想来就是那位藤先生了。
若阿神陀饶竹先生不杀,当然也未必会尽杀玉清子诸侍,不如留着诸侍性命,以玉清子为挟,玉清子诸侍也就只好听命于他,这也是世间常理。
二修握手传讯,又因双修有术,其实那传讯之速,还快过言语交流了。
二人刚刚传试数语,那藤曼复又卷来。在这无尽虚空之中,藤蔓来去无声,非要等到卷到身上后,方有觉察。若想事先施法阻断,则是万万不能了。
九珑这时将身一晃,头顶便现月神法像,现出一道清辉来,此光虽淡,却可瞧见四周数丈,只见二人果然身在一团古藤怀抱之中,二人身周有千百道藤蔓,在空中乱舞。
原承天既瞧见藤蔓,又怎能客气,当下手中断字诀便出,向脚下古藤祭去,那古藤虽是混沌古物,体坚如法宝,又怎能禁得住无界真言一割,法诀之下,藤蔓断了无数。
然后那藤蔓既是神执侍将,又怎能无术?就见藤蔓随断随生,仍不停的向二人卷来。
二人若想挣脱这藤蔓包围,却又谈打何容易。
九珑道:“既是竹木之物,自然畏火,待我用大日神火试上一番。”
她掌中便生火焰,正是借日神神通修出的大日神火,将此火祭去,那藤蔓刹时就焦枯一片,果然以火克木,便是在灭界之中,亦难逃脱这天地法则。
忽见空中铺天盖地落了一物来,那物事扑到藤蔓身上,火焰立时熄灭,九珑借月神清辉瞧去,只见那物事却是一层黄土,她心中一动,就知道土先生所祭法宝了。
原承天见此便传讯道:“看来玉清子七大侍将皆在此处,定要诛杀你我,好换回玉清子的性命。”
九珑笑道:“承天怎知此事不是玉清子的授意?”
原承天道:“我昔年在仙庭之时,熟知十大神执性情,玉清子禀性公正,执善固执,如水之清,如玉之洁,我方才赐他一个玉字。若说他人欺我瞒我也就罢了,玉清子断然不肯。”
九珑却摇头道:“玉清子唯敬世尊罢了,若他已拜阿神陀为尊,只怕亦不识承天。”
原承天知道九珑此说亦有极大可能,不由叹道:“若果真如此,今日之事令人好不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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