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行事,向来是不急不燥,只因已方虽弱,可每经一战,便多出一批可用之材,只需耐心打造训导,不难训练出一枝强大的力量,到时便是自己离此而去,城中兽禽也足可自保了。
说来他与城中兽禽怎有一丝交情,若是他处遇着了,少不得还要大打出手。如今这城中兽禽,却成了稳定九渊的力量,而只需九渊不乱,就难以波及其他诸界,因此虽要在此耗费时日,那也是值得的。
再瞧由九珑送来的两百名兽禽,果然比他先前创促训导的百名兽禽强出不少。
这两百名兽禽境界大致相若,且兽禽比例约在七三之间,可见九珑择材,那是有一番深思熟虑的。
需知九渊兽禽之中,除了大能之士,基本上算是兽强禽弱。且九渊异兽,大多近战有方,祭施乏术,而九渊异禽则是恰恰相反了。
因此若以九渊兽禽组成阵法,当以异兽主守,异禽主攻,如今这兽禽七三的比例,那自是要以守为主,不求有攻,但求无过。只需这二百名兽禽能经历一番战阵,活着回到城中后,便又添一股力量。九珑可谓深知承天之心意。
原承天在璇枢阵中略试两回,心中暗暗赞叹。这两百名兽禽比起第一批来,对法令调度甚是适应,此番再度出阵,必然攻有斩获。
虽是如此,原承天又将法条再三讲来,又以刚才那位双头熊为例,言明战场上法度的厉害,听得诸多兽禽已有些不耐烦起来,个个在那里嚷道:“原大修,我等自然会遵守法令,又何必多说?九珑仙子着实已说过多遍了。”
原承天道:“你等此刻倒是乖巧,一冲进战场,热血涌将上来,谁又认得我是谁?也罢,是生是死,皆看你等的造化了,只是若死在我的青毫神光之下,未必就是可惜了。”
诸兽禽齐声道:“原大修速速领我等冲阵。”
所谓士气可用,不过如斯,原承天这才启了璇枢阵法,领着这两百名兽禽缓缓出阵,哪知那些那些个九渊兽禽忽的发一声喊,竟退去了数里,且个个面露惊惶之色,显然是被原承天刚才一阵杀得怕了。
原承天暗道:“虽然对手士气已衰,可若是深入战场,若想再退回来,可就要大费一番周折了。”
抬头瞧去,只见战场深处有一队兽禽聚成一团,约有万名之多。个个面露杀机,便知魇龙戾凤此番已有准备。
只是对手便有准备,亦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只需抵得住首轮攻击,那大势仍可被自己牢牢掌握。也不着急,仍驱动着大罗周天阵法缓缓前行。浴途虽遇着散乱兽禽之众,又怎堪一击。
那万名兽禽见对手攻势甚缓,反倒等得着急,虽有几十名首领在四周弹压,居然也是压制不得,眼见得离原承天还有十余里,那万名兽禽之中,忽有千余兽禽发一声喊,就向原承天冲了过来。
大罗周天阵中的兽禽见对手既来冲阵,自己怎可示弱,便有几名异兽按捺不住,口中中吼一声,就要离阵冲杀。
亏得身边有那知机的,忙将这几名兽禽死死拦住,口中叫道:“青毫,青毫。”一这说着,一边指着头顶的无界之剑。
这几名异兽这才醒转过来,急忙收了法宝,抱臂负手,意示闲暇,那目光虽是在四周瞧来瞧去,却不敢去接触原承天的目光。
原承天心中忍笑,也不理会,眼瞧着对方千余名兽禽涌到身边,便将手中阵旗一挥,阵中兽禽早就眼巴巴的瞧着阵旗,一见到阵旗挥动,知道这就要动手了,个个如逢大赦一般,急急抢住自家方位,齐齐亮出法宝。
千名九渊兽禽来的极快,片刻间离原承天只有一里了,这已是到了法宝攻击的范围内,那千名九渊异兽纷纷乱喝,将手中法宝祭了出来。
原承天若用撼天铃收这空中法宝,自是易如反掌,只是要训导城中兽禽,又何必自已动手,觑准对方法宝来势,手中阵旗一指。阵中兽禽早就急不可待,见阵旗挥动,齐齐大叫一声,亦将手中法宝祭到空中去。
就听得一阵怦怦乱响,空中落下碎屑无数,这两百名兽禽虽将阵法演练过几回,又怎知阵法之妙,见空中法宝碎了无数,也分不出哪一个是对手的,哪一个是自家的,便在那里等得心焦。
等那法宝碎片落尽,空中法宝仍剩了半数,阵中兽禽再仔细瞧去,无不大喜过望,那岂不就是自家法宝,还好端端的停在空中。
一名异兽哈哈大笑道:“俺刚才瞧得明白,我这件石锤击破了对手三件法宝,自当是首功。”
身边一名异禽冷冷笑道:“只打碎了三件法宝,就敢在我面前说嘴,你可知我打碎了几件?”
那异兽道:“却是几件?”
就见那异禽伸出左爪来,异兽瞧他这只爪子,只有三趾罢了,便笑道:“你也只不过是三件罢了,怎的也好意思夸口。”
那异禽急忙再搭上右爪一趾,急声道:“是四件,是四件。”
诸兽禽见这情景有趣,皆是大笑,忽听原承天森然道:“战场之中,不得喧哗,若违法度,青毫不饶。”吓得诸兽禽就是一缩头。
大罗周天阵法本就可聚诸兽禽之力,阵中兽禽的修为法宝皆是威能大增,以一敌十亦不为奇,打碎对方三四件法宝着实是稀松平常了。
只是对方数量占优,第一轮攻击虽被挡住了,那法宝仍是源源不断,向阵中诸兽禽祭来。
这次出阵,原承天将刀君与青鸟亦带在身边,只守原侍一和金偶守阵。他自己虽不必出手,要留足机会给阵中兽禽历练,可如此战阵,亦是刀君的历练良机。
那刀君是万刀之君,九渊兽禽又极喜用刀,袭来的法宝之中,十件中有三四件皆是法刀,刀君经此战阵,可不是抵得平日百倍历练?因此原承天就留了身边一处方位,专供刀君杀伐,若说世尊偏心,也就是独偏刀君罢了。
至于青鸟则守在空中,执战场法度,但有兽禽违律,就将青毫祭来,那青鸟执法,自是不循丝情。
原承天细瞧刀君手段,此刻刀君出手,仍是势不可当,黄袖中刀气卷来,法刀逢着就碎。但这也只是因对手稍弱,刀君又占着法则之利,自然所向无敌,可若是遇着魇龙冷凤这样的对手,刀君的修为就立时显得弱了。
虽是如此,那刀君自入断界之后,修为与日俱增,着实令人欢喜,再来这九渊的庞大战场中历练一回,眼瞧着就可恢复往日气像了。
细算已方出手,自是刀君碎刀百数,当立首功,只是刀君怎会与九渊兽禽计较,只管专心杀伐,身上的刀气那是愈发浓重了。
忽听阵中一声异兽惨叫一声,身子坠下云端,也不知跌向哪里了。
这是此番出战殒落的第一名异兽,实因对方士气正盛,攻势极强,能撑到第三轮攻击才损失一名异兽,已是大出原承天所望了。
阵中对应位置替补的异兽见出现空位,自是欢欢喜喜,抢定了方位,口中大叫道:“大家不要慌,那首功定是咱的,谁也抢不去。”
见对方法宝渐渐稀落,原承天便知总算熬过最艰难的阶段,趁着对方大援未到,急将阵旗展动,阵法转守为攻,就轮到阵中异禽大显身手了。
原来这阵法之妙,就在于守则全守,攻则半攻,虽是攻弱而守强,不算十全十美,可能在战场上保住性命,那就是最大的胜利,若只知杀伐,又能活出几人来?
异禽的手段法宝,的确与异兽不同,就见空中法宝或放光华,或祭水火,与异兽的法宝只知以力压人,端的是十分不同。
而异兽的法术经这阵法运转,就比平时强出十分来,对面九渊兽禽不知厉害,还以平常的手段应付,自是损失惨重。
这两百名兽禽组成的阵法,在这百万九渊兽禽大军之中,趁初瞧来,不过是一叶小舟罢了,只是这小舟越来越是强大,到最后就变成了巨轮一般,竟可碾压一切对手,无论对手是九级还是十级,遇着这阵法,庶几就是束手无策,只好引颈就戮罢了。
也就是数十息间,就将这千名兽禽杀了大半,剩下的也大多剩上带伤,又怎敢再支持下去,惨叫声中,急急向后退去。
只退了数里,正迎着后面大队兽禽涌来,两枝队伍撞在一处,战场顿时大乱了。
那大队兽禽的诸多首领生怕败兵冲散了队伍,也顾不得同僚之谊,纷纷动用手中法宝斩杀,败兵虽是失了法宝,可兽禽本身技能不失,便或用法术技能,或现了原形来与同伴厮斗。
原承天自出璇枢阵外,一直是步步为营,生怕乱了大罗周天阵法,陷这两百名兽禽于险地,现在瞧见对方大乱,那正是难得的战机,而本阵经刚才一番攻守,也俨然有几分模样了,便是来行险也是有些许的资本。
于是将手中阵旗急急挥动,喝道:“诸位全速向前,不可失了阵法方位,行动迟缓者,斩,离阵突前者,斩!”
阵中兽禽齐声道:“得令。”便奋勇向前冲杀。唯有原承天担心诸兽禽行动难以一致,不免就担了份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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