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和林黑虎皆是大奇,却见那物事黑黝黝的外壳裂出一道缝隙来,一道金光自内透出,而原承天手中的物事亦是如此。
林黑虎道:“且将两物放在一处,看看会是怎样。”
原承天点了点头,将两物并排放在几案上,只见两物上的外壳剥落之速极快,等那两物的外壳脱尽,可瞧出那物事原是金色,却比那玄金之色更为耀目,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灵气透了出来,让二人身心皆感一畅。
原承天忖道:“此物灵气虽是极微弱的,不想两物相见之后,其灵气变化却是如此,世间奇物,莫过于此了。”
可是纵是这两物外壳脱尽,二人也瞧不出这是何种物事,两那两物的金光也渐渐褪去,再也无异像发生,此刻细细瞧去,也不过是两块玄金也似的物事罢了。
林黑虎搔了搔后脑,道:“却也怪哉,瞧来像是五金之器,可这世间的五金之器,在下哪有不识之理?”
原承天以观玄之法细细瞧去,也难以看出有何异样来,不过这两件物事皆是灵气逼人,若是在那种灵气缺乏之地,倒是可以用来补充灵气,起码比服用真玄丹来的方便,只是这灵气对修士是否有害,却也难知。
原承天见两物再无动静,便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那件金器收了。
林黑虎道:“原道友何不将这件小些的金器也取了去,这两物放在一起,方才变生异像来,若只有一件,想来也无用处了。”
原承天沉吟片刻,道:“如此也好,只是在下势不能白取道友的物事。”
说罢取出十粒明珠来,正是当初在海中从那万年海蚌处取来的,这明珠极是耀目,十粒明珠放在几案上,将这石屋照得白昼一般。
林黑虎失色叫道:“如此奇宝,在下怎能生受得起?瞧这些珠子的成色,怕没有两千年?这每粒珠子,皆可制成法器法宝了,这桩交易,道友岂不是亏了,这可万万使不得的。”
原承天笑道:“不瞒道友,在下昔年有幸遇见一只万年海蚌,其腹内所藏之珠,难以尽数,那三四千年以上的珠子,在下尚取了十余枚,这两千年的珠子,应是有数百粒了,正如二彪所言,此珠虽好,可在下却视之如草,林道友,你我一见如顾,何需为此事斤斤计较,说什么亏了赚的,却不是有伤你我情份?”
林黑虎被原承天这番话说来,却是欲辩无辞了,不回苦笑道:“在下原想略尽心意,不想而受了这绝大好处,在下心中何安,道友遇蚌得珠,自是你的机缘……”
原承天将脸色一沉,道:“道友再说这样的话来,在下可就呆不下去了,何况那续元丹所需之物,还需道友设法,道友快快收起此珠,在石屋虽好,却是气闷,是呆不得的。”
林黑虎本也是豪爽过人,见原承天话已说尽,自不必效那俗世妇人般唠叨不休,便笑道:“既是如此说,那在下就恭敬不中从命了。”
便将十粒明珠收起,再令二彪推开石屋,二人来到堂中叙话。林黑虎早就吩咐下去,令人去伽兰城各处,去寻那阴月三花与凝元石液。
伽兰城果不愧为凡界最大仙集,也就半日工夫,那两件物事皆已寻访到了,阴月三花是在一名来自罗华大陆的散修之手,此人早将此物挂牌出售,却是数月内无人问津,只因这阴月三花除了能制成续元丹之外,对仙修之士,并无多大多处,又怎有人出手。是以此物倒是顺顺当当到手,也不过是花了三千仙币罢了。
至于凝元石液,却是有点小小的麻烦,此物竟是出现在敝珍堂之中,敝珍堂是天一宗所设,若知道是纳芥楼需要此物,那是任你出再多的价钱,也是绝不会割让的。
此时就显出林黑虎的手段来,他打听确实之后,便委托一名相好的店铺东家,此人既非百宗盟,也非天一宗,却与两家皆是想熟,由此人出面,自是轻轻松松,就购得了凝元石液。
这伽兰城中虽是百宗盟与天一宗独霸,表面上是老死不相往来,可两家像这种私下里的交易却是不少,那仙修之士一旦从商,自是以利益为先,但有从权之处,自不会去管什么两宗恩怨了。
见两物皆已到手,原承天便亲手动手,去制那续元丹,一边耐心等候李三将周方晴接到伽兰城来。
林黑虎为了让原承天制丹方便,特意将那元青石屋让给原承天使用,此刻原承天也觉出这伽兰城的麻烦来,他的琅嬛金塔在此城中竟然也是用不得了,若无这元青石屋,不知该如何制丹了。
而玄焰也因受禁制约束,无法动用玄焰之火,只能用寻常丹炉,自是要颇费一番工夫。
除了炼制这续元丹外,原承天盟前的头等大事,就是要替猎风沾疗双目,这也是他随林黑虎进入伽兰城的最大原因了,在其他任何一处,想来都没有在伽兰城这般方便。
可是这疗目之法,却甚是麻烦,猎风的双目是被戮目珠所伤,被此法宝光芒照射之后,猎风的双目中灵脉已断,总要将这灵脉续成,方可使双目复明,然而接续灵脉,其难度也仅次于让一名凡躯筑成仙基了,就连林黑虎听说原承天要寻这接续灵脉的物事,也是大摇其头。
他对原承天道:“若说这接续灵脉,不外乎两种办法,一种是像昊天金斗这般的造化之物,若有此宝,别说让灵脉复续,便是让凡俗之人筑成仙基,也没什么难处,可那昊天金斗,这凡世之中绝难一见。”
原承天也知道若要得到昊天金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自然也不敢奢望。
林黑虎道:“另一种接续灵脉的办法,就得请禅修高人出手了,禅修之中,本有一种灵脉接续之法,虽不及昊天金斗来的便利,可也同样能接续灵脉的,只是修行此法夺造化之功,实为逆天之举,禅修中人最重天道,等闲不肯修此心法,更别说去替人续脉了,是以道友所请之事,在下实是无能为力。”
林黑虎所说的这两种方法,原承天怎能不知,其中难处,却也是不言而喻。
他暗自忖道:“若能打听到有哪位禅修大士修此心法,自是要千万百计,求他出手,若是此人万万不肯,说不得只好自己去学这心法了,此事便是千难万难,总要去做的。”
如此看来,欲成此事,就需得与禅修之士打交道了,原承天问起林黑虎与城中禅修之士的交情,林黑虎却是苦笑摇头。
他道:“那禅修之士本是极好相与的,也肯与人方便,只是在这伽兰城中,禅修之士需得严守中立,是以与天一宗与敝盟人士,皆是不肯来往的,平时见到了,也只是点头而已,哪里肯说一句半句闲话,好在道友是散修一名,或可说得上话的,若是说出与我的关系来,那禅修只怕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原承天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就去亲自走一遭,去会一会那位一尘大师。”
林黑虎道:“此行非得二彪相随不可。”
原承天知道林黑虎是怕自己在城中吃亏,伽兰大会期间,那伽兰城自是鱼龙混杂,自己纵有修为在身,也和那凡夫俗子一般了。
不过他本修成了风月之体,就算是肉身相搏,也绝没有吃亏的道理,只是林黑虎的盛情却不可辜负了,而在此城中路径不熟,有二彪做伴,也有他的好处。
那续元丹调定龙虎之后,也不必原承天时时在侧监视,林黑虎派了两名擅长炼丹的店伙,也可勉强应付了,于是原承天这日便与二彪出门,去会一会那位一尘大师。
伽兰城设城主一名,却是虚职,城中人也从没见过城主光降,而城务杂事,皆是由城主座下所设的承仙会打理,一尘大师便是这承仙会的会长了,此机构设会长一名,副会长两名,会长总揽会务,其中一名副会长维持城中秩序,另一名副会长则专管维持禁制一职,三名会长之下,有执事若干,而无论是会长还是执事,皆是三大禅修门宗弟子。
其实在天一大陆,若论这禅修的势力,实不亚于百宗盟与天一宗,天下禅修之士,八成皆出自天一大陆,是以天一大陆的禅修之士的数量可想而知了。
只是禅修一心向道,绝不肯过问红尘俗世,而禅修之道又与仙修之法毫无冲突之处,不像仙修之士,需得借助各种灵草五金等种种奇珍异宝方能立足,是以禅修与仙修之士,才得以逍遥自在,正所谓无欲则刚,禅修之士既是万事不求人,自然就不受任何羁绊了。
而百宗盟与天一宗之争,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对仙修资源之争罢了,这世间的仙修资源总是恨少,而仙修之士却是数目庞大,双方为此争斗千年,也就毫不为奇了。
原承天与二彪避开通衢大道,只从小路中去,也免得遇见那不良修士。
原承天自修道以来,却无这种在深街小巷安步当车之举,一路行来,倒也甚觉有趣,正行间,忽听一人笑道:“可不是我的运气来了,那名修士,好好的交出物藏,饶你不死,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原承天暗笑不已,莫非自己竟遇到那剪径的强盗不成?平生所遇之事,唯此事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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