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前行,遇到了一群七八人,也恰好朝最大最华丽的那间酒楼而去。
路过的时候高方平侧头看了看,中间是一个三十不到的美妇,面容非常好看有风韵,皮肤白皙妆容很精致,看起来是生活条件较好的富贵佳人,气质上偏于清高的那种。
她只是随意扫了两眼高方平。
至于她身边的人,全是魁梧汉子打手模样,发现高方平在打量美妇,有两人不耐烦的道:“看什么看!”
徐宁是军人以听取命令为主,见高方平没有要发作的意思,便不动声色,他知道高方平这样的时候就是另有打算。
那美妇皱了一下眉头道:“行了你们几个,莫要在这节骨眼上生事。”
高方平于心里寻思:所谓的“节骨眼”,看来这快活林像是要有些事的样子,观察一下再说。
行走间,美妇又侧头扫了高方平几眼,发现他年纪还小,读书人打扮却没有读书人气质,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仪态。
然后只带着区区一个随从,像个读不成书的秀才,有点小家财出来云游。
不由的多问了句:“小兄弟外乡来的?”
“是的。”
高方平点点头。
“东京人士?”美妇听他口音做出了判断。
“小子,不会回答都监夫人话吗,走那么快干嘛?”
为了有些气势,她的随从及时呵斥。
“?”
高方平倒是来了些兴趣,都监是州级武官,这里属于孟州,那她应该就是书中那张都监的夫人了。
却也不知道她亲自跑这地方来干嘛?
越来越有意思了……依照逻辑,蒋门神就是个帮派打手,兼任张都监(团长)的手套,他出手抢快活林无非就是看中了这是交通枢纽商客云集的聚宝盆,并且是不合法的业务。老蒋和张将军肯定是两个流氓无疑。
只不过……施恩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作为孟州管营(监狱长)嫡子,仅仅他一句话,应该重点监押的杀人重犯武松不但免了杀威棒,还有酒有肉,离开监区入住单人套房。
一根筋的武松听了监狱长父子的无数好话后,开始死心塌地的充当这两官员父子的打手,出手醉打蒋门神,进而引出了孟州后续一系列血案。
鸳鸯楼一战,就连不关事的仆从小丫鬟等一十九口人,全被武松无差别杀了个干干净净,够狠够果断!
其实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两派势力为了钱,相互把狗脑子打出来了,没脑子的狠人武松中计背锅而已。
但是套用后世逻辑的话,施恩的行为和阴险程度可比蒋门神和张团长严重。
现在这个时间,武松自是还没来孟州坐牢。但快活林的规模利益已然很大,施监狱长和张团长这两派势力的摩擦应该已是不小。
而现在,竟是遇到了张都监的夫人带着打手来这快活林。
似乎真有戏看了。
“怎么,东京来的人看不上和我们这些乡下人说话吗?”
美妇说这么说,在心里也没把这两人当回事。
固然这时代的东京人都把东京之外的人看做乡下人,像是尊贵些,不过也要看是谁。
她男人是大名鼎鼎的张都监,弟弟是孟州屠夫帮大当家,自身长的漂亮风韵,在东京城也有生意和产业,认识许多有头有面的纨绔子弟,又怎么会把这种薄有小财,读不成书的人看在眼里。
相互心有所思间,一起走入了那间最大的酒楼。
恰好遇到人最多的时段,来自各方的商客云集几乎没有空座,只剩下一个桌子,于是徐宁和美妇的打手站在旁边,而高方平和都监夫人并坐了一桌。
之前外面光线较暗,没怎么看得清楚,现在近距离坐着,倒见这小子细皮嫩肉长的好看,美妇不禁多扫描了几眼。
接下来,她开始四处观察着酒楼内的人和事。
说起来,张都监的地位也就和徐宁差不多。理论张都监高一级,徐宁只大抵算个营长。只不过类似这种不重要的地方是厢军,也就算是第三梯队军系,第二梯队军系是边军,类似种师道的种家军那种。而禁军则是第一军系,且徐宁是禁军中规格最高的捧日军系军官。
这个酒楼有各种助酒表演,例如胸口碎大石喷火什么的,还有盛唐比较流行的皮影戏可以看。
看得下方商旅纷纷拍手,不少人开始往台上扔铜钱打赏。
作为酱油党,高方平也跟着随意拍了一下手,然后往台上扔了几个铜钱打赏。
美妇身后那个身高近两米,如同门神一样的肌肉男观察了一下凑近道,“姐,多了许多面生的人,他们巡游在台子附近,不像是商客,看走路姿态应该是打手护院,施恩那个笑面虎像是有防备?”
美妇冷笑道:“不用担心,打手护院谁家没有几个。施恩这笑面虎绕开我们还玩这么大,用犯人把这里建的那么红火,他到底问过我家张都监了没有?想独自吞下这么大利益,还拒绝任何谈判,本夫人倒是要看他能蹦跶多久?”
高方平扫了一眼这如同门神的肌肉男,名不虚传啊,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蒋门神了,却是想不到是张都监的小舅子,这美妇的弟弟?
说起来,施恩的爹还真是张都监的直系下属,因为这个时期牢城营就是厢军里的一个独立编制,这时期的犯人叫“贼配军”,就是交给厢军监管看押的意思。
听她的话,像是施恩真的没通过上司张都监,就自己弄出了这么摊子财路,又引出了分赃不均的问题?
高方平又觉得该不会这么简单。一般的通行规则怎么的也要有上司张都监的默认点头,同时要有张都监的份子钱。
施家这么聪明又谋利的人,一般情况不该省这种钱才是,除非是清官,但显然施家不是,哪有清官监狱长把杀人重犯随意放出号子做打手的?
“施家不通过张都监,要不就是后面有更牛的后台,要不就是有些更重大的业务刻意隐瞒着。这事肯定不简单。”
这是高方平根据现有信息,在心理默想出来的逻辑。
“你是不是盘缠用光了,也不点酒肉吃?”
平思考间,美妇又扫这小鲜肉两眼,抬手捂嘴有点想笑的样子。
“好吧,你觉得是那就是了。”高方平神色古怪了起来。
她便一副女富婆的样子,笑着对那个门神道:“小忠,叫他们开些酒肉来吃,算我请这家伙。”
蒋忠也不在乎这点小钱,便扭头吼道,“快些把好酒好肉开将来,你们是不是眼睛瞎了,坐了这么久也不来伺候。”
蒋门神这模样的人在这里声音那么大,引起了无数目光看过来,尤其那几个所谓的面生打手,开始眯着眼睛看着这边。
掌柜的点头后,店小厮还是走了过来,用布很利索的扫两下桌子。
一会儿,两大盆堆得如同宝塔的猪肉抬开了出来,还有一坛子酒。
“吃吧,赶路累了吧,这顿算我请你。
美妇看着高方平眨了眨眼睛。
高方平什么也不说,对徐宁甩头让他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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