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霍清珏内心似灼浪翻滚。
他是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还是,一错再错?
四个多月前,若不是他一手策划,把蜜儿从云城掳到那个荒僻乡村整整困了一个月,就算四海集团必倒,她却未必没有机会把自己摘出来!
是那一个月的与世隔绝,让她失了先机!
所以,蜜儿今时今日的处境,他难辞其咎!
不止!
他还趁她不注意,往她茶杯里放毒/丸,眼睁睁看着她喝下去,害得她经受毒/瘾发作的折磨和煎熬!
哪怕,就一颗!
现在知道她怀孕了,无疑让他内心的懊悔,更甚!
深陷在这无限疯长的罪疚感中,霍清珏问自己,还要一错再错吗?
他想起她曾经对他说,“唯二!”
“一个是乔卫卫,一个是你!”
他想起她曾经满眼焦急地看着他,担心他。
他想起她曾经那样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守在他身边。
她信任他,关心他,紧张他的生命安危!
她只是给不了他,男女之情。
见他不出声,乔豫东递了支烟过来,“诶,想什么呢?”
霍清珏眼底仿佛有什么在急剧地消褪,整个人艰难地从攫住自己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接过了烟,“你放手吧!”
他侧目看向乔豫东。
神情和语气之间都是带着压迫感的!
乔豫东的眉头一拧再拧,连着猛抽了两口烟,既不看他,也不表态。
他也没有急着再说话,更没有回头看。
任凭车子在路的尽头拐弯,驶离了这条街,离那两个久别重逢的人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怎么放?”将嘴里快要燃尽的小半截烟递给他,乔豫东突然开口,“她们身无分文!”
跟着冷嗤了一声,“姓温的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就着烟头点燃自己嘴里的烟,狠吸了一口之后,在被风吹散的烟雾里,霍清珏终于说了声,“他会找到蜜儿的!”
闻言,乔豫东又重重哼了一声,“我还真不信他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就看谁先找到!”
想起刚才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幕,霍清珏便轻笑了声,没再说话。
乔豫东没机会。
他也一样没机会!
不管是一开始。
还是现在!
亦或者以后!
因为,温宴礼现在已经跟蜜儿在一起了!
容不得乔豫东不放手。
也容不得他一错再错。
若问他们比温宴礼差在哪里。
差在,蜜儿心里眼里只有他。
差在,他可以为了蜜儿,抛弃一切名利前途,一切世俗羁绊,从此在异国他乡隐姓埋名。
这一点,乔豫东不可能做到。
他也不可能做到。
但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
因为就算他们做得到,蜜儿也不需要。
因为,他们真正差的,是她的一颗心!
……
这边,支付了一笔昂贵的电话费,从商店离开的三人先后上了车。
不多时,车子开上了花田中间的一条路。
路很长,没有尽头一般。
太阳正在朝西边落下去,车窗外的景色美得好似一幅油画。
宋蜜被身边的男人拥在怀里,听他把这四个多月以来发生的事都说完了之后,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哥哥不怕将来后悔吗?”
温宴礼拢了拢揽着她的手臂,声音落在她头顶,“后悔什么?”
就算其他的都不重要,家人呢?
温家的人,他一个都不在意。
可,他外公年事已高,有朝一日,他怕是都不能回去。
还有他舅舅。
还有他的律所,他所有的投资产业。
过去二十八里,伴随他近乎完美的人生履历而得来的一切资源,名利,声誉……统统都不要了吗?
如果有一天,他后悔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宋蜜心里绝不是没有愧疚的,这么想着,她便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哥哥将来要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
话没说完,她的唇已经被他封住了。
极温柔的亲吻。
温热的覆盖,短暂的停留。
离开她柔软的唇瓣之后,温宴礼又亲了亲她的嘴角,笔尖,脸颊,然后是额头,而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在哪里,念念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等我们安顿好了,封爵会安排送妈出来。”
说着,他抬手轻轻覆上她的肚子,“念念,奶奶现在一定很想你。”
宋蜜眉心一动,“你怎么跟伯母说了?”
其实就连她怀孕的事,她也没有想过在两人见面之前就让他知道。
是梁凉自作主张告诉他的。
闻言,温宴礼便隐隐蹙了眉,“要是梁凉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宋蜜不作声。
但其实,她心里头是有一丝疑问的。
如果她没有怀孕,他还会抛弃一切出来找她吗?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的选择还是一样吗?
可,没有如果。
既然没有如果,他也来了,她便不问了吧!
偏偏,男人又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因为他很快说了句,“胡思乱想!”
“有没有念念,我都会来找你!”
温宴礼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在她唇上,并不深入,很快便离开,“以后有念念和我一起看着你,看你还怎么逃!”
见男人眼角眉梢都舒展开,紧锁着她的一双黑眸里笑意流转,如能醉人。
一眼既知,这笑是从心里溢出来的。
宋蜜便也跟着笑开了,眉眼皆弯,一双琥铂色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就那么望着他,“好!”
一切都好!
天边的落日。
车窗外的花田。
前方的路。
还有,终于重逢的他们,一家三口。
……
一个月后。
乔卫卫顺产,母女平安。
被推进产房之前的一刻,她还拉着乔豫东的手,口口声声问他蜜儿在哪里。
乔豫东始终绷着一张脸,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
对他而言,蜜儿是真的不见了。
他和霍清珏在当地呆了一个礼拜,把附近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三个遍。
这么久过去了,他内心最希望的竟然是,温宴礼已经找到了她。
对乔卫卫的执著,裴邱阳在旁边看着不耐心,但也到底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直到乔卫卫坐完月子,裴邱阳才选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蜜儿和礼哥现在的情况告诉了她。
结果自然是招来了乔卫卫一通拳打脚踢的埋怨,怪他狠心,怪他不早说。
不过,当听到他说蜜儿也怀孕了的时候,乔卫卫终于是破涕而笑了!
然后便是计划着什么时候飞过去看他们。
只是这计划一拖再拖的,一直拖到了宋蜜预产期都快到了,她也还是没能脱开身。
……
这天,封盛芷刚端了糖水走到宋蜜房间门口,远远地便听到一声轻呼。
想着就是这两天了,她连忙加快了脚步,“蜜儿,你怎么了?”
宋蜜确实感觉到了一阵不寻常的腹痛,肚子绷得紧紧的,应该是开始宫缩了,“妈,我可能要生了!”
封盛芷立即扭头大叫了声,“梁凉,快!”
因为知道她是特殊血型,所以封盛芷格外紧张,开车去医院的一路上,她的心理活动大概比当年生阿礼的时候,还要多!
下意识地,封盛芷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蜜儿,你别怕,阿礼已经赶过来了!”
感觉到封盛芷的忐忑不安,宋蜜熬着阵痛,转头看向她,笑道:“妈,你别紧张,我不怕!”
“好!”封盛芷手里心全是汗,“我们都不紧张,都不怕!”
……
此时,温宴礼正从他供职的那间法律援助中心匆忙赶来。
等他赶到,护士正准备推宋蜜进产房,“蜜儿!”
听到声音,宋蜜立即转头对护士说道:“等等。”
温宴礼飞快地冲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别怕,蜜儿,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念念了!”
宋蜜连连点头,但是有些话,她不能说在前头,“哥哥,如果……”
男人的脸色显见的变了。
他显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没有如果!”
“我的蜜儿很勇敢,我们的念念很乖!”
宋蜜点头之后又摇头,宫缩伴随着疼痛阵阵袭来,她的头发都有些濡湿了!
“万一……”但是不论如何,她都要把这句话说出来,“保念念!”
“不会有这个万一!”温宴礼心中骤然一震,更加握紧了她的手,“我要你,也要念念!”
护士在催了!
很快的,宋蜜被推进了产房。
她好像很怕,又好像不怕。
虽然生孩子这种事,她也没有经验,可,瓜熟蒂落的道理,她是懂的。
再加上到了这边之后,她每一次产检的结果都显示,念念在她肚子里一切都好。
她自己也相当注意,除了科学合理饮食,还每天坚持走路锻炼。
这么想着,她便开始放松,深呼吸,再深呼吸。
……
产房外,温宴礼扶着封盛芷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绝不是毫无准备的!
来的路上他已经联系过当地的朋友,因为之前他们对医院的捐赠,医院的血库里也备有充足的熊猫血。
所以,他不慌!
但是即便如此,这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也仍然令他如坐针毡。
他听见蜜儿在呼痛,听见了她的勇敢,听见了她的伟大!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三个半小时之后,他终于隐约听到了啼哭声,封盛芷也听到了,“生了!”
“蜜儿生了!”
两人顿时又惊又喜。
按捺不住地起身走到了产房门口,又等了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护士用英文跟他说,恭喜,母子平安。
直到这一刻,他高高悬着的心才算归于了原位。
又过了一会儿了,蜜儿才被推出来。
见她的脸色白得好像随时会从自己眼前化了去,温宴礼霎时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蜜儿,辛苦你了!”喉咙里哽了哽,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然后是脸颊,额头。
一手扶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一手将她柔若无骨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掌心里。
眸光根本舍不得离开她一秒钟!
天知道这三个半小时,对他而言,有多么漫长!
宋蜜虚弱无力地躺在那里,见这人连看都不看她身边的儿子一眼,不免想岔了,“哥哥不喜欢儿子?”
生产过程几乎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这个时候,她连掀动嘴皮子的力气都没有。
这话她说得极轻,又含糊,他却还是听见了,“瞎说!”
“我们的念念,我怎么会不喜欢!”
然后她便见他的视线落到了旁边的孩子身上,轻轻唤了声,“念念!”
“念念!”
眸光涌动,欣喜难掩。
哦,是她想错了!
不是不喜欢。
大约是,怕她觉得自己受冷落?
这男人,无时无刻都是这般无微不至。
难不成,她还会吃念念的醋吗?
“蜜儿,辛苦你了!”是封盛芷的声音,饱含着关心,“你快闭上眼睛休息,念念交给我们。”
宋蜜轻点了一下头,阖上了眼睛。
然后她就没再听到说话声了。
应该是怕吵到她,所以,初初见到自己儿子的爸爸,和初初见到自己孙子的奶奶,两个人这个时候就算再激动,再想说点什么,也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都疼她!
宋蜜想。
很快的,她安心地睡了过去。
……
念念三个月大的时候,乔卫卫终于带着裴果果来看他们了。
两个粉嫩嫩的奶娃娃凑到一起,封盛芷一整天都没有闲下来过。
乔卫卫拉着她说了好多话,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给两个毛毛头定娃娃亲的事。
宋蜜听了只觉得……荒谬。
——感情这种事,怎么能就这么定下来?
温宴礼和裴邱阳也不以为然,偏生乔卫卫兴致勃勃地坚持,还说回头等人到齐了,必须先搞个定亲仪式。
她不管,她这个丈母娘说风就是雨,这么好看的未来女婿必须早早认下来!
叶昭是第二天中午到的。
如他所言,在事先做好准备的情形之下,以他的体能和应变能力,开车冲进锦州那条江,的确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他现在是裴邱阳那家保安公司的副总。
这趟出来,他帮宋蜜去了一趟苏黎世,代她去看望华向笙。
宋蜜其实一直想自己过去一趟,之前是因为大着肚子,温宴礼怕她奔波辛苦,现在是因为念念还在喝母乳,她走不开。
当初她把华向笙送去苏黎世那间疗养院,就是为了避免沈老爷子把华向笙当做拿捏她的筹码。
不过现在看来,沈老爷子并没有这样做。
去年除夕夜岑峰给她打那个电话,如今看来,提醒的成分居多。
他们大概是怕她恋爱脑,把她跟沈老爷子之间的约定抛诸脑后。
岑峰是在提醒她,她作为一个工具人的使命。
对沈老爷子,宋蜜始终心存感激,就算他诈死,就算他并未将全盘计划告诉她,或者说,他有意欺瞒了她。
但,到底是因为有沈老爷子的培养和支助,她才能去沃世顿商学院读书,才能去不同的国家游历,才能过了那几年不平凡的,她一直认为够本又精彩的日子。
她才有机会在拉城重遇叶昭。
她才有机会在布隆方丹认识乔卫卫。
她才有机会去苏莲托,邂逅温宴礼。
她才有机会去锦州,重遇他,爱上他,直至拥有了今天的一切。
所以,对于沈老爷子,她唯有感激。
感激当年他帮助了华向笙,也感激他看中她,选择了她做他的工具人。
这大概就是人跟人之间的缘分。
她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时局变换,权力更迭,四海大厦一夕倾倒,怕是沈老爷子自己也不能准确预料的事。
事实上,若是按照当初的约定,她也还有诸多未尽之事,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既然沈老爷子还健在,沈家人沈家事,便都重新归于他自己劳心了。
对此,宋蜜心下是坦然的。
封爵和顾娜娜是第二天晚上到的。
见到顾娜娜,宋蜜倒是没有太意外。
这个女孩子虽然年纪小,对待感情却是个极为有主见的。
封爵表面看着大大咧咧,其实也是个心冷心硬的主儿,怕是还须得顾娜娜这般热情活泼,像个小太阳似的姑娘,才能捂得热。
不过眼下封爵看着倒是比顾娜娜更孩子气几分。
因为他自从见到念念之后就没有停下过手里的手机,三百六十度地对着念念各种拍照,拍视频,说是必须多拍点儿回去给老爷子看。
才三个月大的娃娃,愣是被他抱着,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大伯。
“念念,叫大伯。”
当天夜里,等两个奶娃娃吃完夜奶睡熟了之后,大人们的聚会才开始。
宋蜜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喝过酒了。
本来她现在还在喂奶,也不应该喝,偏偏乔卫卫一再怂恿她。
难得团聚,难得热闹,气氛很好,她不免有几分心动了。
最后还是温宴礼说了句,“少喝一点。”
“这两天,就让念念喝奶粉。”
宋蜜还有些犹豫,乔卫卫已经把酒杯塞到了她手里,“瞧你这婆婆妈妈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年横枪跃马救我的女侠样儿!”
“就让我女婿喝两顿奶粉,饿不着!”说着,乔卫卫先跟她碰杯,又朝她挤挤眼,勾着她的肩膀就往旁边走,“蜜儿,我有点话跟你说。”
宋蜜眉心轻轻一动,以为她又要说娃娃亲的事,便跟着她走到了一旁。
结果她却吞吐了起来,“那个……蜜儿,有人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说着,她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号信封,塞到了她的外衣口袋里,“要是不想引起家庭矛盾,就偷偷看哈!”
神秘兮兮。
宋蜜将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酒,笑问:“是什么?”
乔卫卫白她一眼,“人家是给你的,我怎么知道!”
结果这一句话之后,乔卫卫果然又说起了娃娃亲的事,“你说,我得给我女婿准备个啥聘礼?”
宋蜜一时哭笑不得,“卫卫,这事儿你再考虑一下!”
她说,“我觉得不妥当。”
谁知道两个奶娃娃将来长大之后,各自会有什么样的人生际遇,各自会遇上什么人,喜欢上什么人。
乔卫卫不依,“那可不行!”
“反正我替我们裴果果看上你们家念念了!”
“要不,我先送念念两条街吧?就魅色那块儿,酒吧一条街和后面那条商业街。”乔卫卫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你是担心他们跨国恋太辛苦吧!”
“没事,我和阿裴已经在申请移民了,很快,这一对恩爱小情侣就能低头不见抬头见啦!”
乔卫卫越说越夸张,越说越兴奋,一张脸都快笑成朵向日葵了,宋蜜便由着她带节奏,顺着她的规划,陪她瞎扯笑闹了一番。
不过末了,她还是问了一句,“陆之芝的孩子?”
“她没要。”这件事,乔卫卫是打听清楚了的,“送到了孤儿院,再由他们陆家一个远房亲戚领养了。”
“总归是在眼皮子底下,又是自己人,那孩子应该不会被亏待的!”
听完,宋蜜点了点头。
她始终还是那个态度,陆之芝或许不无辜,但,孩子是无辜的。
这件事,总归也算是因她而起。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可改变,她只希望陆之芝的孩子能顺利成长。
如此,她再回想起来,也不会觉得心有不适。
原本这世间的事,便是各人有各人的业果。
人生从来就是一场修行。
思及此,她便转头去看了一眼梁凉。
而后又去看封爵。
当初封爵从云上居接回梁凉,第二天就因为重伤乔豫东而被带走,拘留,在为封爵的事情奔波找突破口的一系列事情里,她是察觉出了梁凉的心思的。
女孩子家,对于在为难中帮助过自己的男人,总归更容易心生好感。
宋蜜想着,今晚之后,梁凉对感情这回事,应当该有些不同体会了。
不过也好,也是一番成长。
这边,温宴礼和封爵正端着酒杯在外面的露台上说话。
这几个月过去了,当初他跟温老爷子为了各自的目的,联手给温云澜制造的麻烦,敲的警钟,温云澜已经安稳渡过。
温云澜的野心被及时扼制,温老爷子也算是得偿所愿。整件事,于他而言,有得,有失,不至于亏欠。
便是,各安其位。
旁的事情都聊完了之后,封爵抿了一口酒,问:“打算什么时候补办婚礼?”
温宴礼将眼光从远处收回,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眉眼都舒展开,“你们俩要是想好了,干脆一起。”
封爵想起这话正是自己曾经跟他说过的,笑骂,“臭小子!”
兄弟两人便又碰了一次杯。
这厢,宋蜜和乔卫卫各自溜回房间去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娃。
出来之后,宋蜜将口袋里的信封拿出来,拆开。
里头是一张卡片。
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蜜儿,对不起!
落款人是,霍清珏。
除了这张卡片,里头还有一张空白支票。
宋蜜很快将支票反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并没有写字,于是又去看卡片的背面。
果然,上面有一行铅笔字:来自霍叔叔的生日礼物。
盯着卡片看了会儿,宋蜜不由得抬手扶了扶额。
霍清珏往她茶杯里放毒/丸的事,在她怀孕六个月,而他们也来到这里安顿下来之后,温宴礼才告诉她。
所以,不算短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人虽然谁都没有说出口,内心却绝不是没有担忧的。
他们怕孩子会因此受到影响。
甚至做好了承受不好的结果的心理准备。
好在,命运终究是厚待他们的,念念一直都很健康。
这般随性又舒服的喝酒,闲聊,笑闹,一直到将近凌晨三点,大家才各自回房。
不过宋蜜心里始终挂着念念,人都走到床边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眼,“不行,我得去妈房间看看。”
听了这话,温宴礼连忙从浴室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快走过去将人从身后抱住,“不许去。”
宋蜜转身的时候便笑了,“又吃自己儿子的醋!”
男人便哼了一声,一双亮如暗夜星辰的眸子十二分不满地睨着她,连眉梢都跟着压低了,“自从有了他,你们两个女人的四只眼睛还看得到我吗?”
“我都快成隐形人了!”
宋蜜忍俊不禁地“啧啧”了两声,“那……我好好哄哄哥哥?”
温宴礼索性把脸一扬,“看你怎么哄!”
见状,宋蜜当即伸手将他的脸捧回来,对准他的唇,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她心里记挂着念念,原本只想安抚安抚他,谁知一连亲了三下,男人都不为所动。
等她从他唇上撤离,想着先去看了念念回来再接着哄,正要说话,便听得他先问了句,“乔卫卫给你什么了?”
宋蜜眉心一动,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瞒着,“霍清珏给了念念一张空白支票。”
温宴礼顿时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我儿子为什么需要他的空白支票?”
跟着又是一句,“退回去!”
“是是是,我让乔卫卫退回去!”宋蜜连忙从善如流地应了,而后话锋一转,“要不,我们一起去看念念?”
温宴礼其实也想儿子了。
三个月来,念念每天晚上都是跟他们一起睡的。
头一次,房间里没有那团小东西的存在,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现在,他更想做另外一件事。
“不去!”说罢,他便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一触即发,吻得又凶又急。
他鼻端全是她身上的奶香,混合着她嘴里的酒香味,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因着她怀孕,坐月子,亲自照顾念念,夜里还要起来喂奶,他心疼她,两个人真正是太久太久都不曾放肆地亲热过了。
哼!
他岂止是吃那团小东西的醋!
为了那小子,他都快把自己忍成和尚了!
很快的,他停了下来,将怀里软绵绵的人儿打横抱起,一边低头吻着她的唇,一边转身朝身后那张大床走了过去。
后背触到柔软的床面,趁着身上的男人腾出一只手关床头灯的空当,宋蜜将理智拉回一瞬,清清脆脆地唤了声,“哥哥!”
黑暗中,温宴礼转头对上一双水汪汪的雾眸,然后便听到了一声从来不曾听到过的,“我好爱好爱你们!”
男人的声音暗哑之极,一双晶晶亮的眸子就那么望着她,吸着她的魂魄一般,“我也是!”
下一刻,宋蜜便主动勾了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
……
窗外是极深沉的夜。
房间里是难舍难分的一双人。
夜很短,情很长。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