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会武功……”他感慨得有些失落。
昨晚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钟迟迟就作好了被各种“原来”的准备。
“嗯!是啊!”她坦然点头。
沈三知怔了怔,忽然捉住她的手,笑容缓缓绽开,语气中难掩惊喜:“阿钟……你现在、是不是自由了?”
钟迟迟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他又怔了怔,有些无措。
钟迟迟回神想了想,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算、算是吧……”
离开了杨月眠,是挺自由的。
他端详了一下她的神情,轻声道:“当年你来求医,我便知你另有目的……后来你要走,我也不敢留你,只怕你背后有人盯着,身不由己……”
钟迟迟惊讶地睁了睁眼,道:“你知道?那你——”
“不过是几株浴火草,没了就没了……”他笑道,双眸柔和微眯,波光粼粼,能教人心肠软得几乎化掉。
钟迟迟怔怔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阿钟,你现在已经不受钳制了么?”他眸光忽然黯下,“怪我无能,当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走……”
钟迟迟摇了摇头,道:“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我现在是比从前自由了些,不过当年——”想了想,失笑道,“还是不提当年了!”比起追究原因,她更喜欢看结果。
当年如何并不重要,至少此时重逢还是喜悦的。
“好!”他温柔含笑,眼里的宠溺一点也没随着三年时光褪色。
钟迟迟被他看得心中一甜,情不自禁冲他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来关内的?这些年都没听说你的消息呢!”
他松了她的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秀发,道:“原来阿钟也惦记着我,真是教人欢喜!”
钟迟迟抿唇一笑,捧着脸,娇娇俏俏地看着他,道:“我后来也曾路过剑南道,只听说你避世多年,不知所踪……”
杨月眠失踪后,她一时不知去哪儿,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沈三知。
她这些年认识的男人中,沈三知是十分特别的存在。
当年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待她疼宠无比;然而她要走的时候,沈三知也是含笑相送。
就好像送别一个正常的朋友,没有一点悲戚。
所以后来听说他从她走后就避世不出的时候,钟迟迟心里还挺意外的。
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你走之后,我进了蒙乐山寻找赤枫果……去年秋天,终于找到了——”他温温柔柔地看着她,“阿钟,我离开蜀中,行医天下,只是想找到你……”
钟迟迟渐渐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了,笑容缓缓敛起,垂眸不语。
“当年没能治好你的寒症,我一直引以为憾,阿钟——”
“你已经知道我会武功了,其实我也会医术呢!”钟迟迟打断了他的话,“当年中毒当然是骗你的,金银蛇这种小毒就算入了五脏六腑,我也能解——”她拢了拢袖子,抬眸一笑,眼中隐约尖锐,“我没有什么寒症,只是所练功法的缘故,你不必如此!”
“阿钟……”他眸光微痛,柔声道,“让我为你诊脉,可好?”
钟迟迟没有应答,只是将喝空的茶盏往他面前一放:“再来一杯!”
他微微一怔,无奈地笑了笑,提起茶壶往她杯中斟茶。
“还没问你,怎么辗转来了长安?”放下茶壶后,他便自觉换了话题,“我听元五郎说,你现在是御前奉宸卫中郎将——”顿了顿,语气迟疑,“钟迟迟?”
这个名字从他唇齿间唤出,显得格外亲昵柔软。
钟迟迟嫣然笑道:“是啊,你以后也可以唤我迟迟!”
以前杨月眠是不许她将名字说出去的,亏她有个名儿,却只有杨月眠和李长暮两个人会喊,不过现在百无禁忌了。
“迟迟……”沈三知唤了一声,眉眼间漫出温暖笑意。
钟迟迟被他唤出了几分欢喜,不由得往他身上靠近了一些,笑眯眯地说:“我现在也算是在御前当差呢!顺带追查点事情——”想了想,问道,“你刚从洛阳过来,洛阳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人物?”
她只是随口一问,沈三知一个大夫,哪里会注意什么可疑人物,洛阳那边有千灯阁盯着就够了。
可没想到,她这一问,竟然让沈三知蹙了蹙眉,仿佛想到了什么。
钟迟迟讶异地挑了挑眉:“真有可疑人物?”
不该啊!沈三知都来长安好些天了,洛阳真要有可疑人物欧阳徐早就得到消息了,难道竟然瞒着她?
“迟迟——”他神色有几分凝重,“我在洛阳,看到了唐门弟子……”
钟迟迟眨了眨眼,茫然问道:“然后呢?”
他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下钟迟迟反应过来了,哈哈笑道:“原来,你一直以为我是唐门弟子啊!”
沈三知也摇头失笑,道:“当年那些浴火草是唐门一种秘毒的克星,唐门曾派人与我交涉,要我毁去浴火草,是以,我一直以为你姓唐,阿钟是你的名。”
“后来,我曾设法潜入唐家堡打听过你,结果自然是毫无音讯;我在在洛阳看到唐门弟子的时候,还特别关注过他们的行踪——”
钟迟迟听得心中一动,追问道:“洛阳来了多少唐门弟子?”
那些匪人是蜀地人,唐门也是蜀地门派,未免太过巧合……
“唐门弟子众多,每每外出,都是十人起——”沈三知说着,脸上微露困惑,“但这回在洛阳,我只看到了三个人,这三人看着颇为不俗,我还曾担心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钟迟迟点了点头,面露思忖。
要是唐门弟子真的有嫌疑,欧阳徐不可能没注意到,既然欧阳徐没提,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些人还在查。
“你在追查什么案子?”沈三知问道。
钟迟迟想了想,这个案子长安差不多人尽皆知了,告诉他也无妨,便只将杏花林巫术相关瞒下。
沈三知听完,沉吟片刻,道:“这倒让我想起一件事——”
……
半个时辰后,钟迟迟冲进聊城侯府,一把揪起欧阳徐。
“走,去潼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