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迟迟把乔渔丢在门内独自练功,出了门去见王子徽。
王子徽本来就脚步急切,一看到她出现,直接飞奔了过来。
钟迟迟想到他每次都要扑到脚下的动作,抬袖拂了拂,将他挡在五步外。
王子徽也不在意,冲着她咧嘴一笑,道:“钟娘子,我有好事!大好事!”
钟迟迟打量了他两眼,笑道:“怎么?婚期定了?”
王子徽这么个没脸没皮的,竟然扭捏脸红了一下。
不过也就一下,很快又嬉皮笑脸地贴了上来,献宝似地说:“钟娘子,是别的好事——”顿了一顿,兴奋得声音都变了,“阿柳给我弄到今晚飞奴舞的帖子了!”
钟迟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上回王子徽当着她和李长夜的面说过,柳静姝给他开出的成亲条件之一,就是等成亲后让他看到一个青楼舞姬的胡旋舞。
可是——
“你们不是还没成亲么?柳大娘子提前兑现承诺了?”钟迟迟有些惊奇。
“我家阿柳贤惠嘛!”王子徽得意洋洋地说,“她说经过上次退亲的事,对我十分感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就提前给我弄到了飞奴舞的帖子,还让我带上朋友一起去!”
他越说越得意:“阿柳说了,要是我这次看得满意,成亲后她再想办法让飞奴单独给我舞一回!”
钟迟迟惊叹点头:“那你家阿柳还真是贤惠,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王子徽眉飞色舞道:“那可不是!我那帮朋友都眼红死了,哭着喊着要我带上他们——”脸色一变,傲然哼了一声,“以前他们进去的时候都不肯带我,想要我带他们,门都没有!”
一转脸,又对钟迟迟笑得殷勤:“钟娘子,上次的事多亏你了,我一拿到帖子就想到你了,今晚我们一块儿去吧?”
钟迟迟听得好笑,但她对胡旋舞没什么兴趣,里面还有个乔渔需要盯着,便笑着摇了摇头。
才摇了一下,王子徽就急了:“别、别啊……飞奴舞真的很好看的!阿柳好不容易给我弄到了帖子……你就去嘛……”
钟迟迟见他满眼殷切,想想他也确实很有诚意,又重新考虑了一下,点了头:“行吧!我还没去过青楼呢!”
王子徽大喜:“我跟你说!得意楼可不是一般的青楼,我进去过一次,里面——”
“什么时辰去?”钟迟迟笑着打断他。
王子徽立即答道:“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我们现在去,去了吃点东西就开始了!”
钟迟迟点了点头,道:“你等着,我进去跟乔渔说一声!”
“等等!”王子徽喊住她,指了指她身上的衣衫,讪讪笑道,“钟娘子,你要不要考虑换套男装?”
钟迟迟挑了挑眉:“女装不能进?”
“那倒不是……”王子徽不好意思地说,“你想啊……人家飞奴是个花魁,你这样进去,抢了人家的风头,飞奴娘子多没面子……倒像我是去砸场子的……”
钟迟迟哈哈大笑起来。
最终是应了王子徽的要求,换了一套男装出门。
钟迟迟出门半个时辰后,江陵王府又来了人。
“这是陛下擢升钟娘子为奉宸卫中郎将的诏令——”高福笑容可掬地展示了一下左手边内侍捧着的诏令,又同样展示了一下右手边内侍捧着的盒子,“这是钟娘子的身份令牌!”
末了抄起手,朝冉都笑道:“钟娘子还在练功吗?陛下等着她进宫谢恩呢!”
……
此时,钟迟迟已经到了得意楼。
画堂香浓,雕栏红艳,满目绮风绣月。
“这得意楼是长安最大的青楼了!”王子徽站在大堂中央,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架势,“这楼里最有名的就是异族美人,什么突厥人,回纥人,波斯人,月支人,应有尽有!”
“没有吐蕃人?”钟迟迟随口问道。
王子徽突然凑近了她,小声道:“我们跟吐蕃有十几年不太好了,现在大家都忌讳着吐蕃人呢!别说吐蕃美人,就是吐蕃客人也不敢让进啊!”
大堂正中搭了个台子,两边有楼梯盘旋而下,舞姬就是要在台子上起舞。
台子四周摆了许多圆桌,桌上酒菜齐备,等着客人入座。
每张帖子对应一张圆桌,随着侍者引路坐下时,钟迟迟发现,柳静姝还真不是一般的用心,整个大堂也就四五十张桌子,她给王子徽弄到的竟然是第二排正对着的位置。
王子徽也发现了,更是兴奋得满面红光,唠叨个不停。
“……现在汉人女子也有学胡旋舞的,不过我觉得胡旋舞就得看月支女子舞的才好看,我们飞奴娘子就是月支人,你见过月支舞娘没?那个身姿……啧啧啧啧……”
钟迟迟见他说得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好笑地问了一句:“你见过?”
王子徽讪讪地摇了摇头:“就听他们说过……”
钟迟迟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会舞!”
王子徽下意识地往她身上瞥了一眼,立即捂住鼻子哀嚎:“快别说了……”
钟迟迟哈哈笑了起来。
“啪!”
一把扇子摔在他们面前,打断了钟迟迟的笑声。
“王子徽!”洋洋得意。
“杜清!”震惊跳起。
钟迟迟抬头看了一眼,是个跟王子徽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气质的少年,正一脸冷笑地看着王子徽,得意地说:“没想到吧!我也进来了!”
王子徽满脸忿忿:“你怎么进来的?”
被换作杜清的少年冷哼一声,道:“我们多年的好兄弟,你居然丢下我带别人进来,还好我堂兄——”他一边指责着,一边看了一眼让好兄弟“背信弃义”的罪魁祸首。
这一眼看过去,顿时直了眼神,消了声音。
王子徽没有留意到杜清的突然呆滞,他正被对方最后一句话刺激得暴跳如雷:“你堂兄!你居然为了进得意楼依附你堂兄!没想到你是这么没节操的人!我王子徽看错你了!你们姓杜的都一样不要脸——”
“我们姓杜的怎么了?”杜清身后传来一个森冷森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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