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西抬手又招来了一道天雷,这一次,麻老道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身前都是他自己吐出来的血,只能跌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池西又问,“现在呢?”
麻老道:“……”
眼见池西又抬手,他终于抬手,示意她慢一点。
池西见状,招来了雷电,却是让雷电盘踞在半空,滚滚乌云压在离火观上空,完全没有要散去的意思,尤其是那一道雷电还时不时探头,随时都有要劈下来的错觉。
麻老道艰难开口,“前、前辈是帮理。”
池西挑了挑眉,“继续往下说。”
麻老道痛苦闭上眼:“……离火观纵容长老以权谋私,丹霞观要不到公道。”
到了麻老道他们这样的境界,是非观已经模糊,他们自有一套是非曲折的观念,但所有的这一切都建立在离火观的脸面上。
而离火观弟子待遇,长老作为以及观主之流,代表的就是离火观的脸面。
让麻老道当着在场所有弟子的面承认是离火观这边的错误,承认离火观以权谋私,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来的难受,但是他怕池西真的把他劈死。
两百多年的修炼,他好不容易摸到半仙的门槛,只差临门一脚,他就能够凌驾于道门之上,追求一个更高的境界。
他不甘心就这样前功尽弃!
池西见他承认,挥了挥手,盘踞在离火观上空的乌云瞬间消散。
粗壮的雷电闪烁了几下,才恋恋不舍的消失,仿佛遗憾自己没有能够劈下来。
天空重新放晴,露出太阳,十分亮堂。
现场所有的离火观弟子都在愣神,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就算不知道对方是谁,也能看出麻老道是比观主瞿华更厉害的存在,但他却在池西的雷电之下亲口承认了离火观的错误。
“你承认,那就行。”
池西退开一步,绕过他一直走到离火观大殿门口,手中的戒尺仍然没有收回去。
麻老道恍惚中,听到池西举起戒尺,声音不带任何的情绪,没有一丝愤怒或是别的情绪,平静无波。
“离火观弟子丁权联合青木观邓通达,两人谋害丹霞观观主,又有离火观有意包庇,蓄意破坏道门规矩,两人皆皆废除道行,参与包庇人员修为折半,诚信悔过弥补后方可恢复。”
“今,就地判,离火观闭观一年,观中所有弟子在祖师爷面前虔诚忏悔,任一弟子不得私自接单,违者,以废除一身道行处理。”
池西手中的戒尺上升至半空,突然化为齑粉,随着灵气形成的风飘散在离火观的大殿之前。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知道池西刚才顶下的那些规定都得照做,否则处罚也会成真!
麻老道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道袍,是自己道行折损一半后无法压制住被雷劈以后的伤势,吐出这一口血以后,他就更加虚弱了,完全没有最开始的高手风范。
直到这个时候,麻老道才知道池西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归元派这么多年都没有拿出这个东西,即便是在他们被道门除名的时候,当时离火观还派人跟归元派提出过条件,以此为交换,让归元派继续呆在道门,却被老观主一口拒绝。
当时归元派捂的紧的东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第94章
麻老道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只能看到池西被风吹动的衣角,那种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他清楚意识到离火观提踢到了铁板。那把戒尺上集结了道门有史以来的所有规则,传闻是道门建立之初时,几大观主合力炼制,拥有它,就能够掌握道门的至高规则,拥有惩戒道门的权利。
可这把戒尺却落在了归元派手上。
以前,归元派历任观主都是惊艳才绝之辈,没人敢动他们,他们也从未动用过这把戒尺,直到近几代,归元派逐渐没落,一代代观主实力都只能说是不错,不足以震慑住道门时,他们才打起了戒尺的主意。
离火观不是第一家觊觎戒尺的道观,也不是最后一家。
只是归元派把戒尺藏的严实,根本没人知道它在哪里,要不是听说有一家中等规模的道观,不知道是在谁的指使下派人前往归元派偷取戒尺,最后却落到一个在山林里深陷鬼打墙,连前往营救的人站在旁边都无法唤醒他,最后十天半个月以后,他才被人发现倒在山下,奄奄一息。
那名弟子身上还写这一张纸条——若非归元派观主自愿送出,再有下次,一律打死!
从此,大家伙都明里暗里逼迫归元派,就是为了得到这把戒尺,但归元派的那位老观主实力只能说是不错,人却倔强到一流的地步。
他到死,都没有拿出过戒尺。
他死后,麻老道也暗地里去过归元派,却发现道观不见了!
那么大一座道观,全然消失在了山上,而原本道观的位置长满了参天大树,根本不是十几天能够长成的,道观消失的没有一点头绪,好像完全没有出现过。
麻老道怎么也没有想到归元派看着断了传承,还能冒出池西这么一个人物来,她为了惩戒离火观,竟轻而易举的就把戒尺给用了。
甚至——戒尺化为齑粉,从此不存在了!
麻老道眼见自己执着的东西完全不复存在,最后吐出一口血,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归元派上下根本没有想过要用这把戒尺,在池西死后,戒尺就成了陪葬品,放入她的骨灰盒里,直接埋进了归元派大门口的土里。
池西特意转道去滦山乡就是取出了骨灰盒里的戒尺,又把骨灰盒给埋进去了。
一个瞿华,一个麻老道,两个人分别躺在两边,在池西的震慑下,没一个人敢上去扶一下。
池西扭头看向冯胜,“这种结果还能接受吗?”她语气柔和,完全不像之前那么冰冷。
冯胜受宠若惊,一脸懵逼,他麻木的点点头。
实际上,他也想过自己过来讨公道八成无功而返,但他纯粹是为了撒气,顺便把事情闹大,怎么样也能让离火观丢一丢脸。
如今离火观被闭观一年。
地上躺着的那两个又是这么一副样子,连道行都折损了一半。
这样的结果,完全超乎他的预计,甚至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池西见冯胜没有不满,她摆了摆手,“那就行,下次不要再赌什么人性。”
她说的是冯胜冲动找上门,结果没想到瞿华明知自己理亏的情况下居然还动了杀心这件事。
冯胜老脸一红,刚想跟池西道谢,却见池西身形一阵模糊,直接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才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离火观在p市,池西居然是以魂体附身在纸片人身上的状态从z市赶过来的!
魂体状态,竟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冯胜不认识道门之中,甚至玄门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姑娘,他只庆幸对方对丹霞观没有任何的恶意,否则,恐怕别说一个道观了,就算集结整个道门之力,恐怕也难以对抗她。
冯胜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精神恍惚地朝离火观大门走去。
周围的离火观弟子全都下意识散开,完全不敢为难他,默认他在大闹离火观以后可以安全离开。
等到看不到冯胜的声音后,离火观的长老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把瞿华和麻老道都抬回厢房,留下居光一个人照料剩下的弟子,其他人才恍然惊醒,生出一种惶恐和无力感,真切地意识到他们离火观真的被强行闭观一年。——一年之后,又是什么光景,谁也不得而知。
“冯道长,诶,你出来了!我正要赶进去呢!”
青云道人在通知池西以后,全款买了最近的一个航班,以最快速度赶到离火观,却发现离火观大门敞开,里面连一个弟子都没有看到。
偌大的一个道观,硬生生有一种萧索冷清的气息。
青云道人心道坏了,提着道袍就想往里面冲的时候,就看到冯胜从里面走出来,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连忙上前打量,看他没有受伤,一颗心才缓缓放回去。
“你怎么这么冲动呢!就算要来也不能一个人只身过来,要是离火观一个狠心,干脆就把你杀了抛尸怎么办!”
青云道人在飞机上时,生怕是过来替冯胜收尸的。
冯胜仍是满脸恍惚,他看向青云道人,对方长的很是面善,嘴巴一张一合间,他却有点听不清晰,脑海里全都被池西独当一面的气势震慑,不停地回放。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池西的身份,但一想,说不定青云道人也不清楚。
对方秘密赶来帮了他,自己也不能随便透露出她的身份来,这件事情还是烂在肚子比较好。
冯胜摇了摇头,“算了算了……”
他错开青云道人,一脸恍惚往山下走去。
青云道人:“……”
别是瞿华那个老匹夫没有下杀手,却把冯胜给打傻了吧?!
——
池西处理了离火观,再回到寝室已经是下午。
她睁开眼就感受到龙气逐渐浸入她的体内,她面无表情,徒手把龙脉从她身上给拉扯下来,又顺便拎远了一点。
龙脉:“……观主。”
它委委屈屈地看着池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嫌弃,明明玄门有很多人就为了搜集它的一丝气息,绞尽脑汁,还得看它心情如何。
池西正色道,“我承受不住。”
如果是她以前的身体,得到龙脉的馈赠只有好处,不会有任何的坏处。
但这具身体不行,体质远远没有跟上,无法承受住龙气。
龙脉微微区区地缩小,变成镯子绕在她手上。
池西眯着眼,龙脉把她整个身体罩着,那观观呢?
她扭头一看,就看到观观整根棍子靠在她的枕头上,一动不动,酣然入睡。
池西:“……”
怪不得龙脉生怕自己守不住,非得把她整个人都纳入其中,有了这层保护,那就是万无一失。
池西直接拎起观观,把它倒挂。
观观迷迷糊糊醒来,又把自己的魂体给倒过来,讨好的摇了摇木棍,“观主,你回来啦,怎么样怎么样,离火观那群人都解决了吗?”
池西点点头,“解决了。”观观感受到她不想多说,心虚的没敢多问,把守着肉身的事情丢给龙脉,它也是仗着龙脉的特殊气息下,其他鬼怪都不敢随意接近。
它小心翼翼从池西指缝中钻出来,立马学着龙脉的样子缩小缠绕在池西的手臂上。
池西借着丹霞观的事情,在自己骨灰里挖出戒尺,难免觉得心绪有点复杂,千年前唐志毅他们几个人掏出一颗心来建立的道门,只希望玄门能够打破常规,将立下的规则炼化成戒尺,郑重的交到她手上。
如今,故人全都投胎去了。
那把戒尺化为齑粉,也终于发挥了最后一点作用。
她与道门之间最后一丝因果也随着戒尺断裂。
池西也没有感慨太久,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又看到符兵和其他人一起回来,便趁机和符兵互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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