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换了一件优雅的黑色及膝裙,裙摆处开着星星点点的白花,上好淡妆,席泽的电话也到了。
“好了吗?我到你家门口了。”
吱吱看一眼垂在胸前半干的卷发,裙子上洇湿出点点水渍,“不用进来了,我已经好了,在门口等我。”
席泽:“好。”
吱吱重新走到浴室,手指淋了一点水珠抹在脖子上,手指在包柜里拂过,选了一个亮片白色手包,走到楼下,从鞋柜里选了一双黑色扣链高跟鞋,金属锁绕到扣子的一瞬间,吱吱眼睛凝了一下,只扣了一半。
小跑着往门口走,黑色加长林肯停在门口,离车子只有一米的时候,吱吱脚踝往旁边一扭,人往地上倒去。
林肯后门立刻被拉开,席泽从车上下来,一个长步迈到吱吱面前,吱吱半坐在地上,裙边压到膝盖上边,小腿贴着地砖,显的愈发纤细,一折就能断了是的。
席泽半蹲下身,手吵过吱吱腿弯,弯腰把她抱起来,“跑这么快做什么?又没人催你。”
吱吱抬起右手,捏住席泽右上臂西服外套一角,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是故意的。”
娇嗔和调皮的力度拿捏的刚刚好,既让人觉得可爱,又不会过分亲昵。
席泽鼻息里发出轻笑声。
低下头,把吱吱放到车子后座,又转身,去捡地上那只高跟鞋,绕一圈从另一面上车。
坐到车上,手心托着吱吱的脚踝,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
席泽第一次看吱吱的脚,这才发现,比他的手还小,又特别白,冷玉是的,足型又是那种初生足型,线条流畅精致,细细的脚腕处还坠了一根天蓝色的足链,一圈水钻闪着晃人眼的光泽。
和莹白的皮肤相得益彰。
席泽把高跟鞋套上她脚背,袋子绕半圈扣在踝骨的锁扣处。
吱吱圆润的脚趾屈了屈,脚踝轻轻左右转动,收回脚,规规矩矩坐在自己这边。
大腿上一轻,席泽顺着视线看向吱吱,这才发现,她头发半干,蜜茶色长卷发海藻一样披散在她后背,天鹅颈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水蒸气,有淡淡的玫瑰味沐浴露香气丝丝缕缕飘在空中。
在他们上车的时候,司机就已经开好车了,席泽眉头皱了一下,“应该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
吱吱,“你知道的,我从不让别人等我的。”
席泽珉了珉唇,避开吱吱的视线。
吱吱手拍了拍脑袋,“完了,我忘记用香水了。”
席泽手指拨了拨尾指上的素圈,“买一瓶吧,餐厅旁边就有商场。”
吱吱:“嗯。”
俩人一路再没说话,车子驶到商场入口,前面就是用餐的餐厅,席泽就让司机去停车去了。
俩人并肩走进商场,来到一个香水专柜,吱吱一次拿起几个牌子的测试条闻了闻,选了一瓶前调茉莉花,玫瑰的真我香氛,又要了一瓶宝格丽醉美兰香。
席泽随手掏出西装里侧的钱包,递上黑卡给导购员。
“用我的。”
吱吱把导购员手里的卡抽出来,把自己的卡塞进导购手心。
谁下班没事还不刷个狗血新文娱乐一下?狗血事件中心的两位正主,连旁边回台的导购都认出来了。
只是导购面发挥了自己的职业素养,面上不显,很有颜色的接过吱吱的卡去刷。
席泽的视线在吱吱脸上凝了一下,“要和我这么客气?”
吱吱:“应该的。”
席泽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很淡,一闪而逝就垂下头,眼皮垂下来,下眼帘落下一层淡淡阴翳,虚虚盯着一瓶橘粉色的纪梵希,声音忽然是低沉的气音,压的很低,轻的快听不见。
席泽忽的就意识到,自己用的是纪梵希--以前,她也用纪梵希。
也别开了脸。
“小姐,好了,您的卡,请收好。”
“谢谢,”吱吱接过卡,香水,又随手从钱包里拿出十张粉色大钞递给导购,“拿去喝茶。”
导购很惊喜的接过,连声谢谢,亲自小跑着在前头给吱吱推开厚重的玻璃门。
待吱吱离开,她立刻用小号在网上爆料。
【楼主我是在奢侈品店卖香水的,最近蝉联热搜的新闻双女主之一哦,她本人真的比明星还好看。是和新闻事件男主一起进店买香水,两家好像是世交,业务上的牵扯又深,可能是要一起出席什么场合吧,她一直小心翼翼和男主避嫌,可能是触动了什么往事,我感觉她心里其实在哭,可是还笑着给我小费,和我说谢谢,装作和男主做普通朋友。】
这个帖子被迅速解码,立刻盖起了高楼。
【听的我拳头都竖起来了,那俩人真的很不要脸,好期待小公主枝菱起来,狠狠虐那两个人。】
【终于有人和我有一样的三观了,江雪就是不要脸,还好意思在网上求人家原谅。】
【我感觉席泽脑子有泡,放着正儿八经的公主不要,喜欢江雪那个傻白甜,傻逼。】
楼层越盖越高,吱吱的铁粉也越来越多。
出了店门,吱吱和席泽这次隔了半个肩膀的距离,各自都加快了速度。
到了包厢,洛浦,席父,席母都已经到了。
吱吱一一打了招呼,挂在腕上的香水递给席母,席母直夸她是好孩子。
这个功夫,席泽给吱吱抽出了桌肚的椅子,扶着她坐下。
席泽自然的在她旁边落座,一边和洛浦交谈。
吃的是华餐,荤素都有。
席母用公筷夹一筷子羊肚菌放进吱吱碗里,“我瞧你最近都瘦了,吃一块补补。”
“谢谢伯母。”吱吱笑说:“我最近哪有瘦啊,和之前一样的体重啊。”
席父打趣道:“秀云这是把你当自己闺女疼呢,她这辈子啊,就遗憾自己没生个女儿,一直说让阿泽早点成婚,娶个媳妇回来,她就有女儿了,也算儿女双全了。”
洛浦慈爱的看着吱吱,笑着接过话头,“吱吱和阿泽的年龄也不小了,要不把婚事办了吧?给我生个外孙,我也享享天伦之乐。”
吱吱夹着羊肚菌的筷子凝住。
洛浦又说:“先把证领了,婚礼以后补办吧。”
一瞬间,空气变的微妙起来,包厢里静的落针可闻。
只有吱吱垂着头,神色如常的夹起羊肚菌放进嘴里小口嚼着。
席泽和席母对视一眼,席母笑着接过话头,“结婚呢,肯定是越早越好,昨日里我还梦见兮颜了,她哭着说自己就吱吱这一个女儿,实在是放心不下。”
席泽顺着话题,“不知道伯父对吱吱的未来是怎么打算的?如今吱吱已经大学毕业了,我觉得可以进入晨希,帮您分担分担了。”
吱吱手里的股份是原始股,并不是稀释股,这个比重不可谓不大,大到能影响到洛浦的地位。
洛浦当然不想随便放手,这些年几乎是本能性的忘记这件事,拿起酒杯珉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情绪,“吱吱还是不够稳重,不急着进公司,还是应该先以学业为重,先把研究生念完再进公司吧。”
这就是不想放手了。
席泽:“也是,目前吱吱的确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吧,婚事等她研究生毕业再说吧,我也不应该让她分心。”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席母打圆场,转动转盘,将一盘黄焖鱼翅到洛浦手边,“洛总,先吃饭吧,鱼翅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一切揭过。
洛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慢吞吞咬了一口,眉峰微微皱着,显然,心思并不在吃上。
之后又试探性的把话题引导到结婚上,全都被席母挡了回去,席泽大约是和席母,席父提前商量好了唱双簧,之后对洛浦的态度不如之前来的热络。
一桌子人心思而各异,除了吱吱吃了个全饱,其他的人几乎都没怎么吃。
饭吃的差不多,席泽见吱吱放下筷子,递过一张蓝边帕子给吱吱,“我送你回去吧。”
吱吱接过帕子擦嘴角,“好啊。”
洛浦慈爱的看着俩人,“去吧。”
吱吱看向席父,席母,“伯父,伯母,那我回去了。”
席父也慈爱的点头,席母笑的眼睛弯起来,“你们年轻人精力好,我包了私人影院,就在边上,你们去看个电影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洛浦左眼朝吱吱瞪了一下。
吱吱:“谢谢伯母。”
席泽主动走到旁边架子上,抬手把包拿下来递给吱吱。
吱吱头微微歪了一下看向他,“你帮我提啊。”
席泽提着包的左手顿了一下,收回来换到右手提着,转身的一瞬间,松松垂着的手被一只手扣住。
触觉神经是人身上分布最广,影响力最大的系统器官。
心里上再别扭,掌心柔软的温热触感骗不了人。
吱吱的手比普通人更软,是真正的柔弱无骨,轻轻触在掌心的一瞬间,丝滑柔软的触感,像微电流,顺着经脉迅速蹿到心脏。
席泽的手惊的跳动了一下,吱吱食指在他掌心轻轻捏了一下示意,颈子往左侧转动,掀起眼帘看向席泽。
席泽颈子右转,对上吱吱亮晶晶的水眸,手指缓缓弯下来,扣住她。
俩人并肩往外走,洛浦笑着打趣的声音从屋里传过来,“这两个孩子越看越般配……”
转过身,屋内最后的视线被墙壁隔绝,吱吱立刻从席泽掌心抽出手来,朝他拿包的那只手伸过去,“我自己拿吧。”
席泽掌心一空,吱吱手往外滑的细节被触觉一点点放大,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来,姜话就是这样帮吱吱提包的。
他手不自控的往后退了退,“我帮你提吧。”
吱吱收回手,俩人朝电梯边走,电梯还在一楼,于是两人站在旁边等。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席泽别开脸看向窗外。
餐厅是这栋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夜景很美,灯火在整片落地窗上流淌,俩人的声影隐在其中,半明半暗。
恍惚而悠远。
嘀一声,电梯打开,吱吱抬脚走进去,席泽也跟着走进来。
电梯是对外的观光电梯,四面都是玻璃,俯视下来,整个城市都像是踩在脚底。
吱吱出声:“我爸好像并不想我顺利继承股份,你打算怎么办?”
席泽:“我有办法,正元准备新开连锁五星级酒店,你爸很看好这个项目,很想拿到更多的股权,我捏着这件事和他谈判,让一些就好了。”
吱吱:“我爸的预期是想拿多少?伯父的底线是多少?”
“估计想占股51%,我爸的底线是40%,”席泽顿了一下,“原始股。”
吱吱眼睫眨了一下,和她预计的差不多。
自己在集团不认识任何人,像洛浦这种利益至上的人,哪有什么别的办法翘动他的嘴,无非是利益交换。
吱吱:“你放个消息出去,把底线放在20%,我爸肯定会找我,我给他提到百分之45%。”
席泽笑,“你反应倒是快,听你的。”
吱吱:“折现大概是多少亿?我以后还你,或者也还你利益渠道。”
“不用,”席泽不自觉漾起笑,眉眼舒,向来都是他给别人利益,还没人反过来要给他,这个人还是个女孩子,“股份还没到手,就想着怎么花出去了?”
吱吱:“礼尚往来,应该的,不能总是单方面占你的便宜。”
席泽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周旋,“你去哪?我送你。”
吱吱耸耸肩:“你知道的,陈姨就是我爸的眼线,我现在不好回去,我去电影院把戏做足了,你有事只管去忙。”
席泽珉了珉唇,“我也没事,没道理扔你一个人在电影院。”
吱吱打趣:“不用和人报备吗?”
席泽原本抬起来往口袋伸的手缩回来,“没你想的那么夸张,一场电影而已。”
电梯门嘀一声打开,俩人出了电梯往电影院去。
席母包了场,电影院没有闲杂人等,只有陪着笑的经理人,很安静。
俩人走进vip包厢,走道,座位上摆满了开的红艳艳的玫瑰花,浓郁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场面相当壮观,观影最好的两个位置上,放着两只大白胖抱熊,看着是一公一母,还手牵手,就差映上心心相印两个字,就成了婚房的标配公仔!
而荧幕前方,整整齐齐码着几排蜡烛,橘色的万千火焰,似星河流淌。
气氛浪漫唯美又暧昧。
吱吱看向席泽,无奈的笑了笑。
席泽也无奈的摇头轻笑。
吱吱:“你介意我拍个照片吗?”
席泽:“没事。”
于是吱吱拿出手机拍了花海,蜡烛的照片传到微信朋友圈。
电影屏幕亮起来,吱吱小心翼翼穿过花海走到座位上,把大白熊抱在怀里看电影。
电影播放的是一部经典爱情片,《泰坦尼克号》
还是未删减版的!
吱吱一侧胳膊搭在扶手,手虚虚撑在下巴,屏幕灯光忽明忽灭,忽闪忽亮,吱吱眼皮渐渐合上,浓密卷翘的睫毛遮在下眼帘,身子往扶手软软倒下去,一只手臂压在脸下,手横在席泽胸前。
虚虚弯着的手背擦着他胸前的西服。
似撩未撩。
席泽一低头就看见横在自己面前的手,大银幕的光影在手上倏然流动,小巧却骨相匀称,线条流畅,凝脂白玉一样。
水葱似的指甲修的圆润修长,上面镶着细小的水钻,每根上面造型都不一样,中指上是一只蝴蝶,振翅欲飞。
丝滑温热的温度像是又在掌心流转。
直到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席泽才惊觉,自己一直盯着这只手。
匆匆掏出手机摁到静音,江雪两个字在屏幕闪动,身子贴着椅子往后侧过身,避开吱吱的手出了放映厅。
“什么事?”
江雪嗫嚅着问:“阿泽,你在做什么?”
席泽:“电影院看电影。”
江雪:“和吱吱一起?”
席泽:“嗯,别多想,做给他爸看的。”
江雪心里涌起一丝不舒服,说话就有点酸,“你都没陪我看过。”
席泽捏了捏鼻梁,“小雪,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江雪私下里第一次听席泽说喜欢自己,唇边漾起笑,声音娇娇的,“哪里啊?”
席泽:“你乖巧懂事,从不和别人计较。”
江雪的欢喜不像刚才那么足了,“我没有和吱吱计较,没事了,你快去和吱吱看电影吧。”
席泽瞥一眼腕上的手表,“那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
江雪话音落下,耳边传来挂断电话的忙音,盯着屏幕上跃动的一分钟通话记录发怔,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心里有一丝空落落的。
席泽推开电影院门的一瞬间,吱吱眼睫颤动,薄薄的眼皮掀起来。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拇指长按住一张泰坦尼克号海报,点了删除。
这张图片,设置了仅对席母可见。
席母果然没让她失望,亲自布置了这一切。
休的圆润的指甲继续往上滑动,点开最上面的一条动态,点赞评论都很多,最后一个是江雪的微信,时间是三分钟之前。
“醒了?”
席泽推开影院厚重的门进来,看见吱吱低头玩着手机问。
吱吱仍然是一只手撑在太阳穴,懒散的歪靠在扶手,掀起眼皮看过去。
这个动作慵懒的像猫,但她的脸,手型都是顶级,歪靠的姿势自有韵律,举手投足间美的像一幅画,比加了电影滤镜的女主角还吸着人的目光。
“醒了。”
说完又垂下头,指尖在屏幕上飞速轻点,水钻和冷白的手机屏幕光相辉映,显的手指愈发好看。
席泽走进的时候,吱吱刚好打完,摁了手机。
席泽重新坐到座位的时候才发现,大屏幕这一幕很尴尬,刚好播放到jack给rose画画的经典一幕。
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瞥开眼,直到画面过去了,他转过头,看见吱吱歪靠在另一边,拨弄着旁边的玫瑰玩。
席泽又把视线放回大屏幕,俩人没有再说话,沉浸在电影里。
电影结束,吱吱电话准时响起来,手指划开贴在耳边。
“你到了吗?”
“哦,我结束了,是停在北门路边吗?”
席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直到吱吱挂了电话问,“谁来接你?”
包还提在席泽手里,吱吱摁住包锁扣,啪一声打开,边把电话放进包里边回,“姜话。”
席泽:“你新找的司机?”
吱吱点头,“现在也是我的管家兼我的贴身保镖。”
俩人一时再无话,此时夜已深,北门这边更是空旷,出了电梯,席泽一眼看到站的笔挺的姜话,身旁是一盏路灯,晕出他疏朗俊逸的五官。
看到吱吱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吱吱隔空朝姜话笑了笑,顿住脚,朝席泽伸手,“包给我,你也回去吧。”
席泽视线在姜话和吱吱之间流转了一下,又盯着吱吱的眼睛,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柔,“吱吱,周家的长子周定你还记得吗?我觉得他人不错,如果你需要有人陪,我觉得他更适合你,我可以帮你介绍。”
吱吱身在空中的手凝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姜话。
席泽是在说,自己找姜话做他的替身?
手收回来,眼帘垂下来,卷翘的睫毛闪动两下,贝齿轻摇着唇瓣没有做声,浓密的长发从两侧睡下来。
光线有点暗,吱吱比席泽矮了半个头,从他的角度看过来,只能看见吱吱半垂的眼帘,巴掌大的脸落在长发遮住的阴影里。
像是落寞的样子。
席泽头垂下来,手不自觉缓缓抬起,抚上她颊边的长发梳理,声音低沉婉转,轻轻唤了一声:“吱吱。”
吱吱忽然踮起脚尖,猛的抬起头,唇靠近他的唇。
姜话别开眼,颈子四十五度侧在一边,和肩膀齐平,虚虚盯着地砖。
僵了一瞬,又背过身,走远了几步,背对俩人而立。
他没看到的是,吱吱唇即将触到的一瞬间,席泽头微微瞥了一下,吱吱的红唇擦着一点点缝隙落空。
“阿泽,”吱吱声音清幽,俩人靠的很近,吱吱的唇贴在他唇边,鼻息,唇齿吐出的温热气息喷在他脸上,很暧昧。
“你让我怎么办呢?”
“嗯?”
“你又不要我,又何必管我找的是怎样的人。”
席泽脸仍是别着,衬衫口露出的一侧颈子拉出细长的经脉线条,“你最起码找一个在身份配的上你的,他的成长环境太过糟糕,这样出生的人心里最容易阴暗,你怎么保证他对你没有不怀好意?”
吱吱鼻子里发出轻笑声,“你的江雪也是这种出生,你忘了吗?”
席泽转头看着吱吱了,“他和小雪没有可比性。”
吱吱:“因为江雪一眼能看到底?是个傻白甜?是一个依附你生活的菟丝花,没有自己的主见,永远听你的话?所以你对善恶的分辨是以智商来论的?”
席泽:“听我一句劝,和他保持距离,我重新给你找个保镖,一定比他更好。”
吱吱:“你是要用强制的吗?”
席泽:“我当然更希望你自愿和他保持距离。”
吱吱定定看了他眼睛一会,抬起食指勾上他的西装,顺着领子滑到腹部,手指往外一勾,扣子崩落到地上,席泽的西装外套垂落到两边,吱吱捏住他的领带往自己面前一带,头顺势地下,隔着衬衫,贝齿狠狠咬上他的胸膛。
她用足了力,上下颚紧紧咬合,将他的皮肉和衣服黏在尖细的牙齿间来回□□啃咬。
席泽眉头皱了一下,胸膛的肌肉像是要被咬下来一块,痛感神经元激烈的在皮肤,血液,肌肉,脉管壁冲撞,对应痛点至少在200/cm2以上,感知疼痛以秒速渗进心脏,脊髓,大脑,肌肉生理性的绷直曲起。
他本能想推开她,视线落在吱吱垂下来的发顶,像是想起了什么,牙齿咬了咬唇瓣,最终,挺着胸膛,像一座山,任由吱吱啃咬。
铁锈一样的血腥味从衣料间渗出来,整块皮肉像是已经离开了胸膛。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吱终于松了嘴,重新站直身体,唇上还沾了一层鲜红的血。
吱吱伸出舌头唇边的血舔进嘴里,手指狠狠擦了擦嘴角,看向席泽的目光清冷不带温度,“我的人还轮不到你置喙。”
弯腰拿过他手里的包,掌心贴着席泽胸前的西服把他往后狠狠推了一下,席泽往后自己倒退着往后走,“我告诉你,善恶不是按层级来分的。”
“是按人分的。”
话音落下,吱吱转身离去。
原本背身站在车子另一侧的姜话像是有感应是的,吱吱走到车边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立在车旁,拉开车门。
弯腰坐进车里,他的手护在她头顶。
吱吱坐好,他从容关上车门,绕车子一圈,坐到驾驶座,摁下车子启动键。
吱吱抽一张湿巾,狠狠摁在唇上擦拭,像是要把嘴上的皮搓掉。
擦完嘴,又把手指从里到外,连指甲勾缝的地方也不放过,边细细擦拭,边问姜话,“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开车这种事不需要你亲自做,安排司机就可以了。”
姜话手中方向盘转动,视线落在前面宽阔的马路,“闲着也没事就过来了。”
吱吱:“伯母还适应吗?”
姜话:“她很好,里边的医生护士也很好。”
吱吱没再说话,扔了垃圾,后背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和席泽见面心脏总是疼,太损耗她的精力,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小姐,到家了。”姜话打开车门轻声说。
吱吱扇子一样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车窗外,是到家了。
吱吱抬脚从车上下来,姜话弯腰把包拿出来,跟在吱吱身后进客厅摆放到玄关柜子上。
吱吱坐到柜子旁边沙发,甩了高跟鞋,姜话已经摆放好一双柔软的镶钻拖鞋在她脚边。
吱吱边换拖鞋边说:“明天给我找个足底按摩师放在家。”
高跟鞋这玩意虽然好看,穿着还挺累人的,要是有文娘在就好了,她按摩的手艺是一绝,吱吱想。
“好。”姜话说:“杂物间里有足浴按摩器,小姐要先用着吗?我去给你搬过来。”
吱吱揉着额角朝沙发去,“给我泡杯蜂蜜水再去,加点玫瑰花。”
姜话:“好。”
吱吱坐到沙发,后腰枕着靠枕人半躺着。
“小姐,好了。”姜话端着蜂蜜水过来,透明的玻璃杯,纯野生蜂蜜将热水晕染成微黄的颜色,一朵硕大的玫瑰花浮在中间,一片柠檬片挂在杯沿,简单的一杯茶还给他弄出了酒吧鸡尾酒的仪式感。
“你学过调酒?”吱吱抬手,姜话捏着上杯沿将杯底放进她掌心,“初中时候在酒吧打过工,加了点东西,你喝喝看。”
吱吱珉了一口,酸和甜的比例掌握的恰到好处,玫瑰的花香泡了出来,还有一丝清淡的茶香后调,“很不错。”
姜话又去杂物间搬了足浴器过来。
他细心的兑了一些牛奶,又放了一些玫瑰花瓣,水温调的正好,偏热,热气浸透皮肤,渗进骨肉,血液都跟着暖暖的,很舒服。
“我给你按一按吧?”姜话卷着衣服袖口说。
吱吱抬起眼,“你会?”
姜话已经拿了板凳坐下来,抬起她的双足放在掌中,“嗯,按摩对我妈有好处,在网上自学的,每天都会给她按一遍。”
吱吱的双足小巧,还没有他的手大,脚趾像一颗颗圆润的葡萄,指甲上刷了一层清亮的甲油,透着浅浅的淡粉色,脚背线条精致好看,莹白如玉,比牛奶还有光泽。
姜话以前听说过有人有恋脚癖,他以前觉得,这种人心里一定是变态。
这一刻,他改观了。
因为从没想到,女孩的躬足可以这样好看。
这世上,真的有人的躬足精致到完美,传说中的,从头到脚的精养,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他手拱成拳,关节揉摁她足心的穴位。
足底是人的第二心脏,还连接着肾,肝等五脏六腑,敏感又软嫩,姜话的力度拿捏的正好,吱吱发现,被席泽带来的心脏疼痛缓解很多,舒服的脚趾屈起来。
她腿上垫着抱枕,手肘枕在抱枕,手撑着下巴看向姜话问,“你还会多少东西?”
姜话眼神专注的揉摁着穴位,回:“都是一些生存的必备小伎俩。”
吱吱定定看着他:“一般人小伎俩可没你这么多,我有种挖到宝藏的幸运感。”
姜话手顿了一下,抬起眼帘飞速看了一眼吱吱,模糊看到她颤动的眼睫,又快速垂下眼皮,“要我和他解释吗?”
吱吱手指缓缓在抱枕轻弹,“你听见我和他的对话了?”
姜话:“抱歉,那个距离和音量,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装作没听见,或者我下次站远一点。”
吱吱噗嗤笑了一下,席泽应该是故意想让他听见的,这人,却反思自己。
有点老实过头了。
她说:“不用解释,让他误会着吧。”
过一会,她又解释,“他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记得,你是我指定的人,谁也不能动你。”
姜话眸光微动,最终化为一声轻嗯。
陈偌伊黑卡被封了,气的也没出去,窝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的觉,这会子反倒不困,趿拉着拖鞋顺着三楼楼梯往下走,转角随意一瞥,看见姜话给吱吱做足疗。
其实陈偌伊很早就注意到姜话了,因为这个男孩子长的太好看了。
你见过一眼,那种惊艳感会一直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比他见过的,那些靠脸吃饭的娱乐圈小鲜肉还好看。
没办法,虽然洛浦有钱,但是真的老了!
她曾经试图和姜话搭过几次话,但是姜话总是冷冰冰的,陈偌伊被人捧惯了,受不了这种冷淡,再加上,她也不敢真的做背叛洛浦的事,毕竟她已经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
对年轻男人的感觉,和追偶像剧差不多吧,远观不可亵玩,金钱地位才是她务实的东西。
几次下来,也就歇了心思。
此刻,看到姜话挽着袖口,心甘情愿给吱吱做足疗,心里涌起强烈的嫉妒,羡慕。
凭什么睡在她身边的就是半个老头?脸上都是沟壑?
凭什么姜话对自己就是冷冰冰的,给她按脚都愿意?
她悄悄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转身上楼,分别发给了洛浦和席泽。
图片显示发送成功那一刻,她勾起唇,冷笑一声,“想嫁进席家,做梦吧!”
她就不信,席泽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男人啊,允许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是绝对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不干净的,她想。
姜话一直揉按,吱吱怀疑,自己要是不说停,他能给自己摁到明天早上,笑问,“你手不累吗?”
姜话:“不累。”
“傻样,”吱吱指了指毛巾,“时间不早了,收拾了睡觉了。”
姜话这才拿起毛巾细细给她擦干净,一并收了足浴器。
吱吱见姜话洗完从卫生间出来,从冰箱里拿了一杯牛奶递给他,“拿着喝,助睡眠的,家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不要拘谨。”
“这是你二十小时随叫随到的应有待遇。”
吱吱知道,自己要是不开这个口,姜话恐怕是家里一个苹果都不会碰。
姜话视线在牛奶上凝了一下,抬手接过来。
见吱吱一直盯着自己,很识趣的拆了吸管咬在嘴里,他喝的很快,扔了空包装进垃圾桶里。
“你跟我上来。”
姜话什么也没问,又跟着吱吱上二楼。
房间里是清爽的蓝白主色调,蓝天,白云,大海,好像被盛进了房间里。摆件又有很多粉粉的少女心元素,一看就是女孩子的闺房。
姜话目不斜视,垂着眼皮,视线聚焦在自己脚尖,不敢随意乱看。
吱吱坐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抽出一瓶手霜,“手伸过来。”
姜话迟疑了一下,把手伸了过去。
这双手早早就承担了生活的重担,和食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不同,上面有厚厚的茧,筋骨粗壮,手掌宽大,中指指尖还有一道疤,是六岁那年刚学做饭,被菜刀砍到的。
看着却很有力量。
吱吱拧开盖子挤了手霜放在他掌心,指尖细细给他涂抹开。
姜话没有涂抹过护手霜这种玩意,更没有女孩子这样摸过他手。
她手柔弱无骨是的,所到之处,像春风轻柔拂过,又像是一团火烧在手上,灼热的吓人。
姜话往回缩了缩,“我自己来。”
吱吱:“不许动。”
姜话手臂绷成直线,不动了。
护手霜涂抹完,吱吱把手霜放在他掌心,“拿着擦。”
又随手从柜子里拿过一瓶帕尔玛薰香,“睡觉燃这个,有助睡眠。”
透明精致的小玻璃瓶,吱吱握着一边,指尖只有微弱的距离,却又像隔着银河,他握住,接过,指尖散开。
吱吱又问:“你现在住哪边?”
姜话:“还在那间房。”
吱吱:“搬到一楼管家房住吧,找你方便。”
姜话珉了珉唇:“好。”
吱吱又从包里拿出身份证放在他掌心,:“我研究生打算先休学,你明天去给我在z大报个总裁班,你也一起报一个,家里的琐事你看着交给可靠的人。”
姜话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吱吱解释:“我需要自己的事业,不可能永远依靠别人,人脉才是钱脉。”
“我需要的也不只是一个管家,更需要一个事业上的伙伴,这个伙伴,站的要比席泽更高,你想不想成为这样的人,让我这样需要你?”
吱吱坐在梳妆凳上,腿翘在另一只腿上,头半仰着,水晶灯的光铺在她脸上,眼睛黑濯石一样的亮,灼灼看着他。
剪眸中的亮光像一道引线,在他心里点了一捧火。
姜话郑重点头,“好。”
吱吱唇边弯起来,手指在他掌心轻轻点了一下,“那你思考一下,重新定位自己,拿出一个上位者应该有的气场。”
“但是家里这一块你也不能让人钻空子生出二心,一切都要掌握在手心,能做到吗?”
姜话点头,“我能。”
吱吱很满意:“好了,快回去睡了。”
姜话出了房间,带上了门,回廊灯光昏暗,他对着门吐出两个唇形。
晚安。
他的行礼也简单,一个行李箱,里面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利索的从次栋搬到了主栋一楼。
他站在门口,盯着房门铭牌上“管家房”三个字看了一会,抬手握上门柄,拧开。
屋内的一切陈设进入眼帘,房间比一般人家的三室房间还豪华,陈设应有尽有,还连着一间独立的书房。
前任管家陈辛是个没读过几天书的人,两排书架上一本书也没有,单独的淋浴房间自然也配备。
他小心翼翼把熏香,手霜放到欧式床头柜,又把行李箱放到柜子里,拿出浴巾去浴室。
浴室有一面很大的镜子,他从最上面,喉结处的扣子一颗颗拧下来,脱掉衬衫,壮硕的胸肌裸呈在镜子里,腹肌结实有肉,胸膛精壮,线条精致又好看,美感和肌肉力量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如果把这俱身体放到大银幕上,能惹的少女高声尖叫。
只是此时,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破坏了这份美感。
他对牛奶过敏。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从来没喝过的原因吧。
冲了澡,出了浴室,将藤条放进香薰里,浅淡的柑橘香洋溢在房间里,后调还有一丝海水的咸湿香,他立刻闻出来,和吱吱的房间香味很像。
他挤出一点手霜擦在手上,粗粝的皮肤相互摩擦,白色的霜膏渐渐融化在皮肤上,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融化。
他捧着熏香进了书房,打开电脑,重新细细敲定一份家里一切事物的流程表。
他记得,中午定的章程,吱吱看了之后,什么话也没说。
这一刻再回看,自己站的高度不够,还是把自己摆在一个保镖,面对同事,朋友的立场,把很多事都压在自己身上。
要想做一个上位者,先要学会用人。
这是吱吱给他上的第一课。
照片的视角拍的并不好,侧颜有点模糊,人也拍的小小只,一看就是原始相机拍的,还带了距离,只一截竖起来的皓腕格外清晰,莹白艳过阳春白雪。
席泽拇指捏着陈偌伊发过来的照片放大,五官更模糊,但能想象到,对着说话的人神情是怎样的柔和。
他视线往下扫,眼神凝在握在姜话双手握着的双足里。
其中一只,几个小时之前,握在过他的掌心。
手粗暴的扯了领带,走进浴室,对着镜子脱了衬衫,健硕的胸肌一侧,有一口小巧的贝齿齿痕,猩红的血星星点点渗出来,像腊月的红梅开在一片白雪上。
皮肉混着血,已经模糊黏在一起了。
他对着镜子,拇指摁上齿痕,粘腻鲜红的血粘在手上。
眸光对上镜子里的眼,左手在电话簿翻腾了一下,拨出洛浦的电话。
“伯父,我不希望看到吱吱的身边再有姜话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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