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年关,卫芙也就越忙。
与镇国公府交好的人家并不算多,按说准备年礼这些事也费不了卫芙太多的神,但姜珩征战沙场二十余载,手底下却有许多因伤因残离开军中的部下。
这些部下离开军中的时候,倒是能够拿到一些用以安置的银子,但姜珩的这些部下都是拖家带口的,那么点银子又能顶得上什么用呢?
所以,这些年来,姜珩其实一直都在接济从前的这些部下。
姜珩会那般受下面的人拥戴,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当然了,姜珩之所以接济这些部下,也并不是为了得到谁的拥戴,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心而已。
从前这些年,这些事都是刘总管在办的,但自从卫芙回来之后,国公府有了女主人,自然也应该由卫芙来打理这些事了。
姜珩的这些部下,有归乡了的,有捞了个一官半职的,有过得好的,也有过得差的,但不管是牌什么样的境遇之中,每到了年节时,这些人总是不会忘了往镇国公府送去他们的一片心意。
也正因为如此,自从腊八之后,国公府就开始陆续的收到了从各处送过来的年礼。
这些年礼都不贵重,却也都是姜珩这些部下的一片心意,自然值得卫芙这个国公府的女主人慎重对待。
卫芙这是第一次处理这些事,为了避免有疏漏之处,便将刘总管叫到了身边来。
以前这些事都是刘总管处理的,对于每一个人的情况,自然也是刘总管最熟悉,哪家的日子过得不好,哪家的父亲生了重病,哪家的孩子没了母亲……
等等。
不同的情况,总是需要有不同的应对的。
等到卫芙问明了刘总管每个人的情况,并且将送给这些部下的年礼都送走了,眼瞅着也就要到除夕夜了。
卫芙总算是将要处理的事处理完了,无事一身轻的回到了卧房里。
姜珩原本正在看书,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在看到卫芙的那一刻,他的眼里立即就溢满了温柔,“夫人,总算是忙完了?”
卫芙点了点头。
夫妻俩洗漱过之后,便说起了今年宫里设宫宴的事了。
每年的除夕之夜,宫里都会设宫宴,届时文武百官都会携家眷入宫赴宴。
“今年的宫宴还是会照常举行吗?”卫芙问。
要是可以,她可不乐意去参加什么宫宴,她更乐意自己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年夜饭,那可有意思太多了。
姜珩点了点头,“不仅宫宴会照常举行,而且,这次的宫宴之上,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惊喜发生呢。”
惊喜?
卫芙抬眼看向姜珩。
只从姜珩这样的语气之中就不难听出,与其说是惊喜,倒不如说只有惊没有喜。
不过……
既然姜珩提前就已经知道了,想来连惊都没有了。
姜珩揽着卫芙,道:“我已经得到了消息,魏长征那里已经将第一批岁贡押送进京了。”
景朝和西夷议和,因为景朝在两国边境的战争之中是处于了优势地位的,西夷想要议和,自然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纳岁贡,就是代价之一了。
原本今年议和,按着两国的谈判结果,要明年开了春,西夷那边才会纳第一批岁贡的,却没想到魏长征竟然提前了好几个月就将岁贡要到手了,而且还想赶在除夕的宫宴上献到景文帝的跟前去?
卫芙想着这些,眉头不由拧得紧紧的。
边关,那是姜珩征战了二十余载的地方,可他这次回京之后,景文帝不仅没有催着他回边关坐阵,还将魏长征派了去,甚至连议和的事也都是由魏长征去处理后续事宜的,毫无疑问,这是有着让魏长征去摘桃子的嫌弃的。
如今……
这魏长征还选在了这样的时间将岁贡提前送进京,他想做什么?
“这是邀功来了?”卫芙冷声道。
姜珩闻言,一边轻轻抚着卫芙的背,一边淡声道:“魏长征可是被圣上信任有加的人,若非如此,当初圣上也不会将这个人派往边关了。”
从前的这些年,姜珩一直呆在边关,就算魏长征再怎么有能力,也总是会被姜珩压下一头的,因而去了边关几年,魏长征一直没有绽放出什么光彩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
姜珩这大半年都呆在京城,没有了姜珩压着,魏长征又接手了景朝与西夷议和的事,如今也算是做出一些成绩来了,他会想着显摆一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更何况,景文帝大概也是希望魏长征这样做的。
由此便可以看得出来,景文帝是真的想提拔魏长征了。
姜珩想到这里,不由冷笑一声。
卫芙有些担心地看向姜珩:“夫君,没问题吗?”
纵使她相信姜珩,但这魏长征这样的做法,要说没有得到景文帝的授意,卫芙是不会相信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担心。
姜珩闻言,笑着低头,用自己的额头在卫芙的额头上抵了抵,“夫人,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家,都不会有事的。”
至于那魏长征……
对于姜珩而言,也只不过是景文帝手里的一只提线木偶而已,也确实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如此,卫芙才算是放下心来了。
姜珩道:“夫人,除夕夜的宫宴,你和孩子们只管看着便是了。”
卫芙点了点头。
*
隔了几日,便到了腊月三十。
这天的天气极为严寒,昨夜更是下了一整夜的雪,卫芙起身的时候,院子里的积雪都能到她的膝盖那么高了。
看着那厚厚的积雪,卫芙不由得想起她小的时候,秦氏领着她和卫琅在大雪天里堆雪人的情景了,虽然掌下的雪是凉的,但看着他们三人一起堆出来的雪人,卫芙和卫琅的心却都是暖的。
也不知道……
如今的伯府里,秦氏有没有笑着看着几个小的堆雪人呢。
这样一想,卫芙就不由得有些想秦氏了。
正在卫芙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只觉肩上一暖,却是姜珩给她披了一件厚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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