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新房,沈珺来到韬哥儿身后三尺左右,这才低声道:“我们走吧。”
韬哥儿回头看向沈珺,第一时间就发现她手里的丝帕又换了一方,想起沈珺那一紧迫就拧帕子的习惯,韬哥儿的眼里带了些深意,却是什么都没问,只点了点头,便领着沈珺前往汀兰院。
两人这一路都很沉默。
他们本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性子,虽然如今是夫妻了,但也只相处了一日不到的时间,彼此之间又哪里有那么多的话可说呢?
这样一路前行,很快也就来到了汀兰院外。
离着汀兰院的院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韬哥儿站定,等到沈珺跟上来,他才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沈珺一怔。
她不知道韬哥儿这是看出了什么所以在安慰她,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单纯的说上一句,但不管怎么说,得了韬哥儿的这句话,沈珺也真的就这样定下心来。
韬哥儿在前,沈珺低着头在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进了汀兰院。
汀兰院的丫鬟婆子们自然都知道韬哥儿要带着沈珺过来敬茶,因而见着这对小夫妻,都笑眯眯的行了礼,院子里倒是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显得热闹了许多。
听到动静,略哥儿和甜姐儿也第一时间就挤了出来。
“大哥,大嫂!”
龙凤胎异口同声地道。
话说完,还都朝着韬哥儿挤眉弄眼的。
韬哥儿平时没少被龙凤胎打趣,这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沈珺就不一样了,虽然仍低着头,但谁都能看得到,她的脸颊上迅速的就染上了一层粉色。
略哥儿和甜姐儿都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他们之前也与沈珺接触过,虽然接触的时间少,但对于沈珺的性情也是极为了解的,知道沈珺是个怕生的,想来不会喜欢被他们打趣,便也自觉的收敛了起来。
“大哥,大嫂,父亲和母亲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你们赶紧进来吧。”略哥儿朝着小夫妻招了招手。
而甜姐儿看到沈珺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则是冲着沈珺笑了笑。
“大嫂,父亲和母亲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不用怕。”甜姐儿道。
这话,沈珺倒是极为认同。
虽然在外人的眼里,镇国公夫人是个浑人,但就沈珺自己与卫芙接触的那几次来看,她却觉得卫芙是个很容易就能给人温暖的人。
要不然……
当初她也不会被卫芙那般护着了。
想到这里,沈珺心里的担忧与害怕,都少了许多。
几人一起进到屋内。
卫芙和姜珩这时候正坐在上首,见着孩子们都进来了,卫芙的面上便也露出笑容来:“韬哥儿,珺珺,你们来了。”
听到卫芙对自己的称呼,沈珺有些惊讶,但她的眼里却分明就有些开心。
在沈家,沈珺的长辈们都是这样叫她的。
沈珺虽然是第一次成亲,但她也知道,在一般的人家里,做儿媳的在婆母那里顶多也就得到一个“某某媳妇”的称呼,她还以为卫芙也会称她为“韬哥儿媳妇”呢,却没想到,会从卫芙这里听到一个让她如此有亲近感的称呼。
而卫芙……
她之所以没有这样称呼沈珺,除了觉得有距离感之外,也是觉得这样一唤,好像会把她自己叫老一样。
虽然已经三十几岁了,但在卫芙的心里,她还正值好年华好吗?
就算做婆母了,那她也是一个最年轻的婆母啊!
这些念头在卫芙和沈珺的心里快速闪过。
有这会儿的功夫,屋里的丫鬟们已经在卫芙和姜珩的面前放了两个蒲团,又准备好了温度正合适的茶水。
新妇进门,是要敬儿媳妇茶的。
韬哥儿看了沈珺一眼,这才领着她一起跪在了蒲团上。
“父亲,请喝茶。”
“母亲,请喝茶。”
沈珺恭敬地先后敬上茶。
姜珩和卫芙见着韬哥儿成了亲,都只有高兴的,又哪里会想着为难沈珺呢,自然都是再干脆不过的接了茶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尔后,作为公婆,姜珩和卫芙也是要给新妇见面礼的。
姜珩给了一个大红封,而卫芙则是给了一对她时常戴在手上的玉镯,又给了一套前段时间从芝玉阁精心挑选过来的头面。
卫芙这是在给沈珺做面子呢。
她虽然能肯定,自己与姜珩对沈珺这个儿媳妇都没有任何的意见,但下面的人却不一定知道这一点,但通过她给的见面礼,府里的人自然就会知道,她对沈珺这个儿媳妇满意与否,如此一来,沈珺也就不会被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看轻了。
沈珺自然也是能看得出来卫芙给的见面礼有多贵重的,也正因为看出来了,她的心里才更加温暖。
也许,在外人的眼里,她的婆母是个再荒唐不过的人,但沈珺能够感受到卫芙对她的百般维护。
想当初,她第一次对未来的生活生出希望,不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卫芙的维护吗?
所以,沈珺从卫芙的手里接过装了镯子与头面的锦盒,递给跟着来了主院的含朱和含碧,然后向着卫芙行了个礼,再真诚不过地道:“多谢母亲。”
接了见面礼,沈珺也要送上她给公婆以及小叔子和小姑子准备的见面礼,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鞋子、衣裳、荷包、帕子等物。
收完了见面礼,卫芙这才摆了摆手:“好了,折腾了这么久,想来大家也都饿了吧。”
然后吩咐人摆早膳。
一家人于是都坐到了桌边。
才一坐下,甜姐儿就“咦”了一声,“母亲,怎的突然就换了张桌子?”
主院原本用的是一张圆桌,圆桌并不大,从前一家五口坐在一起用膳倒还稍有宽裕,估摸着坐六个人会刚刚好。
却不想,今儿这主院的桌子,却就换了另外一张更大一些的圆桌。
卫芙笑了笑,道:“原先的那张桌子用得久了,看得都生厌了,换张新的看着也新鲜不是?”
甜姐儿本就只是随口一问,听卫芙这样说,便也没有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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