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骆养性看着眼前卢天祥那不信任的目光,也开始觉得这一次的计划有些太着痕迹了,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有顺着原定的计划走下去,在对来着卢天祥说了几句挑唆的话后,便重新进了对面的牢房——做戏要做全套,这一点还是不能少的。
很快地,牢里再一次陷入了黑暗和寂静之中,而卢天祥的心里却并没有平静下来,他开始不断地猜测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究竟是教主要杀自己灭口,还是这些锦衣卫在发现自己不肯屈服之后想出来的计策,一时连身上的疼痛和疲惫都感觉不出来了。
“呼——”一阵风从自己的身前略过,使得一直闭目沉思的卢天祥不禁张眼往牢外看去:“怎么会有风吹过来?这里可是密闭的地牢啊,莫非又有人偷偷地摸进来了吗?还是那些人觉得刚才的戏演得不够逼真,想再来一次?”因为之前的打斗,在卢天祥牢外的油灯已经翻倒,所以现在他根本看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但不一会工夫,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了自己的牢门之前。
“唉……”在一声叹息传进自己的耳中时,卢天祥整个人就紧绷了起来:“是教主的声音!”虽然他没有见过教主几次,但对白莲教虔诚信奉者的他来说,就是只见过一面,教主的一言一行也会深深地印在脑海中。但随后,他的脑子里再次闪过了一个念头:“他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莫非刚才那人真是教主派来的吗?”
正当他一动不动地在牢里转着不同的念头时,外面的李普世终于开口了:“卢护法,别来无恙。既然你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怎么不说话呢?”
冷冷的声音,配合着现在漆黑的场景,使得卢天祥的心里一阵阵的发紧,最终他硬着头皮,用僵硬的声音道:“谢教主甘冒如此大险前来救属下……属下真是百死不敢担当!”
“既然你觉着自己百死不敢担当,就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本教主也不想亲手染上自己教中功臣的血,你自行了断吧!”冷冷的话说完,李普世就只是盯着卢天祥,不再说话了,似乎他觉着自己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对方必须无条件地执行自己的命令。
卢天祥的心里原来就被刚才的事情给挑起的怨气再次抬头了,他看了看对面那黑沉沉的,全无声息的牢房,心说刚才那个救星去了哪里?然后才问道:“教主你为何要属下自裁?属下可没有犯任何的教规啊!”
“你现在还没有犯,但这不代表你以后也不会犯。在这不见天日,每天都会遭到严刑逼问的诏狱,你可以支撑多久?为了你不至于连累太多的圣教兄弟,本教主只好忍痛让你去西方极乐了!你记住,你是为了圣教牺牲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凭什么?凭什么让我这样甘心受死,凭什么你一言就能定我的生死?”心里对死亡的恐惧,终于转变成了愤恨,卢天祥在心里狂叫着,没有再做一声。
“你敢违抗本教主的命令?”李普世依旧用没有感情的声音问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不可信的,这次我的决定也是正确的,你终有一天会因为受刑不过而将圣教的一切都说出去的,所以你今天必须死!”话音一落,他已经拉开了那道铁栅栏。
卢天祥立刻竭力往那边角缩去,同时口中大喊道:“救命!”
李普世有些惊讶地皱起了眉来,怎么这个人会突然变得如此怕死了?但是这并没有阻止他杀卢天祥的决心,可就在他弯下腰的刹那,身后就传来了两声利器割裂空气的声响,两柄飞刀直往他的后脑和腰眼射来,却是骆养性动手了。
在李普世出现的刹那,骆养性只当这又是唐枫布置的呢,但随后的一声教主的称呼却让他知道眼前的人的真实身份了——白莲教的教主。不过从这人能瞒过自己灵敏的感觉出现在这里,骆养性就能确定此人的武艺远非自己可能相敌的,所以便一直敛神屏息,静等着时机的到来,直到感觉到对方弯腰要进牢房杀卢天祥的瞬间,他才算是抓到了一点机会,为了保护这个到手的人证,骆养性只有放手一搏了。
两柄飞刀在离着李普世尚有尺许距离时,就被他一反手给截了下来:“想不到这里居然还布下了高手!”在像是不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李普世整个人就倒飞向了骆养性所在的那间牢房,他要先出手杀了这个看守,然后再处理卢天祥。
骆养性眼见得自己所放的两刀偷袭都被那人给破去了,心里便是一阵紧张,但这时候只有拼一拼了,便在一声大喝之后,又翻手射出了呈品字形的三刀。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身法,那三柄又急又快的飞刀也再次落了空,而李普世已经在躲闪中转过了身来,面对着骆养性,然后挥手就将之前接下的两柄飞刀以更快的速度执还给了骆养性。
骆养性明白这两刀是附着对方强劲的内力的,所以自己不可能接得住,便急忙闪身。好在他一身的武艺尽在暗器的接放之上,所以虽然地处狭小的空间里,还是勉强躲了过去。但就趁着他躲避来刀而无法再次出击的工夫,李普世已经刷地一下打开可牢门,迎了上来。
骆养性心中一阵紧张,在一声大喝之后,又一次发出了七柄飞刀,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压箱底的绝招了,现在他只求能逼得对方退上一步,能够给外面闻声赶来的兄弟一点时间便好,不然自己和对面的卢天祥可就都命不保了。
一声冷哼之后,那七柄飞刀再次落了空,其中两柄还落在了李普世的手中。骆养性此时又发了一声大吼,手中的绣春刀划过了一道弧线往李普世的肩部砍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刀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呼——”刀落在了空处,然后骆养性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倒飞了出去,是李普世在让过一刀之后终于出手了,一下就将冲上来的骆养性打得横飞了出去,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花岗岩墙壁之上。李普世手中的动作没有一点停滞,手一抖,一柄飞刀已经直夺骆养性的心口,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放出了一刀,目标是另一边的卢天祥。
在见到骆养性那狼狈的样子之后,卢天祥就知道自己是死定了。所以当这柄飞刀射向自己时,他并没有躲闪,因为他知道即便躲开了这一刀,也躲不开教主的下一击。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只恨自己怎么就会效忠这样一个无情冷血的教主。
“叮!”,“哧!”,卢天祥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因为一柄短刃帮他挡下了那致命的飞刀,而后那柄短刃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刺向了李普世。而另一边的骆养性,也在眼看要毙命的当口获了救,一柄势大力沉的腰刀后发先至,在飞刀刺进骆养性的心口之前,将它给打得横飞了出去,不过刀尖还是在他的心口处划开了一道半寸深的伤口。
其实若是李普世全力掷刀的话,这两人根本不可能被救到,但他偏偏自以为两人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所以便只用了五分力,这就给了及时赶到了援兵一个机会。在躲过很是凶险的一刀之后,李普世发现入口处已经拥进了数十个手持火把的人,自己已经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了。
及时出手救了卢、骆二人的正是去而复返的解惑和吕岸。
李普世跃进来时,虽然无声无息,但还是被刚想要离开的解惑感觉到了他的杀气,所以他便立刻回头去找了吕岸,和他一起带了人重新回去查看。不想才到入口处,他们就听到了打斗之声,两人二话不说就出手救人了。解惑身法快,轻功高,所以在李普世和骆养性(交手的时候潜了进去,而吕岸则慢慢向前,他二人都看得出这个人武功极高,所以动作很是小心,居然就瞒过了没有太过在意的李普世。
直到李普世出手要杀那两人,吕岸才脱手飞出了腰刀,而解惑更是以高人一等的身法挡在了卢天祥之前,然后又趁势挥刃刺向了李普世。这一切说来麻烦,却是在转眼间发生的,当其他的人点着火把冲进来时,所有人的进攻都已经落空了。
“好厉害的小子,居然差点伤了我!”李普世吃惊地看着眼前解惑,没想到有着如此凌厉身手的人居然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随后他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不但没有杀得了卢天祥,还被人给堵在了诏狱之中,想要离开都有些麻烦了。
解惑在和吕岸打了个眼色之后,再次向李普世发起了进攻,同时,吕岸也在抢过身边一人的佩刀之后大步杀了上去,无论这人是谁,他们都不会放他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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