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的宴会闹成这样,还怎么开得下去,太监们一个个查各位夫人小姐,进宫时带的人数,再查点人手,只是到后来,却依然一无所获,进宫的时候,各家的人数都有定数,就算带着几个贴身的,也都是那些有诰命的夫人。
那些人一直都侍候在自家主子身边,一个也没有离开。
各府的侍卫在宫门口就散开了,宫内自有大内侍卫,外面的侍卫是一个也不许进入的。
排除了这两种可能就是宫里的主子让人带进来的,可是查来查去,也没有半点结果,这个叫马二的地痞就仿佛是突然出现在宫中的一样,就这么混混然的冲了进来,最后看到这个人的太监也这么说,他就是在过道上看到这个人的,当时这人就说要见小姐什么的。
今天这事怎么都透着玄乎,先是一个没人带进宫的丫环进了宫,而后是一个不应当出现的男人,出现在这里,两个人最后还多死了,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人在暗中下手。
看起来这事还得查,不查不得以服众,不得以让皇上明白。
太监的这句话给了皇后新的思路,于是对小姐们又再彻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这事就算是搁在那里了,没待皇后这里查明白,皇上那边就让人过来解除了宴会,众人俱退去,皇后被叫到了乾清宫,皇上连乾清宫的大门也没让她进,就让她跪在门外,皇后自己宫里的那些宫人也只能陪着皇后一些跪着。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落到自己身上,这烟妙平时还是皇后最得宠的大宫女,没多说两个人就这么死了,哪还有人敢多说话,乾清宫外虽然跪了一大群人,可却是鸦雀无声。
乾清宫内,铜质鼎炉雕成叶愤首的狻猊,高昂着头,一副君临天下的气质,昂首向天的巨口中,吞吐着一颗珠子,显得狰狞而霸气。
皇上坐在紫檀木的高椅上,面色阴沉,看起来虽然平静,但熟悉他性子的昭妃却知道他此时正处在震怒之中。
冷冷的斜睨了一眼,自打跪在书房里就不敢再发一言,只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昭妃,冷笑道:“朕还不知道你的手伸的那么长,竟然跟连安有联系,这么多年,朕可一直不知道,连安府上连侍候的丫环都跟你有几分相象,这不,还把卖身契送到宫里来,你们想干什么?难不成,想暗算老八不成?”
“皇上,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臣妾,臣妾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轩王殿下可是姐姐留下的唯一骨血,和臣妾血脉相连,臣妾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当日臣妾进宫时,姐姐就跟臣妾说起连大人的事,只说何家当日与连大人有恩,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或者可以救助连大人。”
“可臣妾进宫那么多年,也未曾麻烦过连大人,更加不明白连大人府上的丫环为什么象臣妾和姐姐,那个卖身契,真的和臣妾没有半点关系,皇上,这是有人要害臣妾啊。”
昭妃知道问题在那儿,故意装在满脸疑惑,表现的天衣无缝,这会跪在许久,她早有准备,因此并不惊慌,盈盈的眸子看着宗文帝,慢慢涌出的泪珠,挂在修长的眼睫上,欲落未落,看起来越发的委屈可怜。
“噢,这是有人要害你?害你为什么给你送卖身契?这个死的了丫环还是从连安府上逃到王府去的,老八媳妇好心收留她们,怎么就成了让她们进宫来暗害宫人了,还故意扯出楚王妃的事,以老八媳妇那个身子,被人算计倒是有可能,还能算计别人去。”
宗文帝语气沉凝,压抑的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似,整个书屋的气息就沉闷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上,臣妾真不知道这些事,臣妾在内宫,又是才充许从明月殿出来,这么多年,也没个人来看过臣妾,何家的人虽然是臣妾的至亲,可是那么多年对臣妾不闻不问,臣妾对他们又有多少感情,在臣妾心里,他们哪里能比得上轩王殿下。”
昭妃说着,眼泪一颗一颗从白皙的面颊上滚落下来,宛如珍珠碎玉一般,再加上她楚楚可人的容颜,特别是这副相貌还是宗文帝心头上的人,越发让人看起来心疼。
“皇上,您说,何家和连大人自有关系,这于臣妾何干,难不成臣妾算计了轩王殿下,就于臣妾有什么好处吗?姐姐己经不在,臣妾只当守着轩王殿下过日子,这臣妾的心里,殿下就象是臣妾的孩子,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会去算计自己的孩子。”
她哭的越发伤悲,一边说,一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气弱娇怯,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真不知道那个丫环的事?”想起娴妃,再看着昭妃哭得梨花带雨的容颜,宗文帝的脸色和缓了几分。
“臣妾真的不知道这事,那卖身契如果是连大人府上的,连大人送进宫来就是为什么,难不成连大人这是送臣妾使唤的人?可这宫里什么都有,哪里会缺几个使唤的人,而且还这么秘密的送进来,这分明是要害臣妾,臣妾,心里也冤的很,不知道是谁看臣妾不顺眼,要对付臣妾。”
昭妃知道自己的哭诉起了效果,越发的抹泪哭了起来。
这事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个叫明霞的丫环自然是她让人想法子带进来的,原本她的计划是这样的,是让叫飞环的宫女把西瓜汁撞着泼到墨雪瞳的身上,凌蕊儿肯定会把事情推到她身上,再让她跪地求饶。
不管墨雪瞳有没有罚她,这个宫女是必死的,那个死了的太监和明霞两个动手杀了她后,自有明霞顶罪,这事就可以设计成墨雪瞳因为宫女撞翻了西瓜汁,害她淋了一身,故而对宫女下手,害死了宫女。
明霞的出现则是让众人的目光投向轩王府,连安府上的两个丫环早就有心投奔轩王府,那么连安府上的一系列事情可能都是轩王,或者是轩王妃弄出来的,同样目地就是报负何玉芬之前害了墨雪瞳一事,而连安只不过是受了池鱼之祸。
如果真的由此把众人的目光引到这里,皇上必然会恢复连安的官位,反之墨雪瞳一而再的杀人,闹事,必然会被皇上处治。
可谁料想事情发生了一个接一个的变化,昭妃现在也顾不上连安了,只想把自己从这件事中脱身出来,而且她如果多说连安的事,必然会引起皇上的怀疑,她方才己把连安府内丫环和自己相像的事引到娴妃身上。
这意思是说连安和何家有交往,以前必是见过娴妃的,说不定早就对娴妃心有所想,故而这府里的丫环选的还是跟娴妃相似的。
“朕记得那个被划画了脸的太监是你自己宫里的吧?”虽然听她说的有理,但是宗文帝但是难脱恚怒,厉声斥道。
“那个太监好象是臣妾宫里的,臣妾那时候还没看清楚,就被皇上带来了,方才臣妾也想了想,如果真有人想害臣妾,用的当然是臣妾宫里的宫人,就象皇后娘娘,她身边的宫人也被人这么利用去了,连皇后娘娘那样身份贵重的人,都会被人算计去,更何况臣妾十数年来,一直一个人住在明月殿。”
昭妃方才己听得有人回禀说皇后那里也出了事,听说还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这可比自己方才的指证更足了几分,所以也不分辩那个太监不是自己宫里的,是不是实际上很简单,只要一查就能查明白。
这时候她为皇后辩护,实际上就是为自己佐证,连安府上的那个宫女来的不明不白,皇后那件事里还有个男人出现的不明不白呢,两相对映,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是可信的多了。
宗文帝实际上己有些相信了,皇后那事,倒是很有可能是皇后做的,皇后一心想燕王登位,这事不是秘密,既便对付自己的亲侄女也是有可能的,至于昭妃,再怎么样也是老八的亲姑母,老八落难,她也好不了,所以那事倒可能真不是她做的。
只是,连安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真的因为见过娴妃,故而选的人还是象娴妃的,只要一想到这个,宗文帝就觉得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娴妃是他最爱的人,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臣子家里有跟心爱的人相象的丫环。
看起来这连安是不能留在身边了。
“你以后自己身边的人看牢一点,如果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朕也保不住你,还有老八府上的事自己会操心,你不要有事没事往他府里塞人,何家的那些什么侄女有你跟老八亲吗?朕以后再不许听到何家的人嫁到皇家。”
宗文帝这会讷讷些缓和。
“是,臣妾知道,臣妾一心只有轩王殿下,必竟他是姐姐和臣妾现在唯一的骨血,何家那些人自打暗算了轩王妃开怒,臣妾就再没把他们当成亲戚,臣妾和姐姐一心为着何家,何家竟然做出这么没脸的事,以后就算是臣妾没有娘家人,也不要他们这些恶毒的。”
昭妃这一番娇滴滴的哭诉手段玩的十分漂亮,先提及自己和娴妃两人是一体的,然后又说自己宁愿不要娘家人,也要护着风珏染,这一切全是为了风珏染,这样的话说出来,就算是再冷硬的心,也会化做绕指柔,更何况宗文帝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娴妃。
但宗文帝必竟是皇帝,自来比别人更多一份疑心,况且眼前之人必竟不是真的娴妃,虽然昭妃说的合情合理,眼中却还是保留着一线清明,神色深幽难辩:“好了,现在下去吧,这阵子还是呆在明月殿别出来了。”
这是又要禁足在明月殿?昭妃心头一凛,却不敢再说什么,恭敬的磕了一个头,悲悲切切的扶着宫女下去。
才到门口,一个太监跑了过来,经过她的身边,跪在里面回禀道:“皇上,文贵妃娘娘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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