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月色清亮的照在园子里,清薇园显得特别的安静。
大部分的婆子丫环全被打的打,发卖的发卖,就没几个人留下,只等明天墨雪瞳按自己的心意再挑些合适的。
这清薇园里就只剩下原班的主仆几个,墨玉,墨叶把园子扫了一遍,许妈妈去小厨房做了几个小菜,墨兰把屋子里收拾好,那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秦府的日子,那时候府里的人也看不起她。
身边没钱不得宠,又是客居于秦家,连使唤个下人也爱理不理,索性自己几个把活干了!
墨雪瞳坐在窗前,没有如往日一般看书,早早的把墨兰她们都打发出去,想到白天的事,依然觉得伤心,望着窗外的一角天空,银辉遍洒,这一方角落可以看得清莹光幽幽,天空中没有一丝乌云,满天月明。
唇边一抹笑凝结,缓缓的落下泪来。
在这么一个银辉的月夜,没有人清静的仿佛这片大地就自己一个人似的,不知为何后院时不时听到的祠堂赶工的声音也没有了,这整个世界安静的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和心跳的沉窒。
所有人都说娘亲和父亲两个情深一片,连长公主也曾经以为娘亲嫁了个好男人,纵然早逝娘亲也是幸福的,书房里那张画的画风是父亲的手笔,画中的娘亲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巧笑倩兮,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看得出那时候的娘亲是快乐的,眼角眉梢带着恬淡笑意。
画圈的一角被捏的有些陈旧,显然是人时时拿出来观看时留下的,除了父亲又有谁呢!
可是,既如此,父亲为什么不为娘报仇,而只是轻轻的放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有多狠毒,上辈子她的遭遇就是最好的回答。
墨雪敏当时是多得意,把她娘害死母亲的过程一点点说的仔细,以折磨她为乐,那时候她有多疼,多后悔现在就有多恨,娘亲那么相信那个女人,让她随侍在身边,想不到她竟然恶毒如此,这样的女人难道不足以死吗!
难道不足以让她以死谢娘亲吗!
凭什么娘亲死在她手里,她却只是被遣送回玉家,凭什么明明一切都是墨雪敏在背后挑索的,最后她还可以逃脱,依然当个温和贤良的墨府大小姐,她恨,她真的好恨!上一世死在烈焰中,使得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在炽烈中煎熬。
这些日子里,她的心里,始终有一种火交织着痛,烧炽的厉害,几欲喷溥而出!她知道,那是仇恨,那种深得不能再深的仇,那种恨的不能再恨的恨!在那对恶毒的母女手里,单纯的墨雪瞳死了,重生的只是一心报仇的墨雪瞳。
抬头望望天,把眼底的泪压下,重生之时她曾发誓,以后只让那些害她的人落泪!
院子里轻轻的一声响动,墨雪瞳看过去,却见一轮圆月下,紫衣翩迁,从墙头跳下来,落地无声,月光下如妖一般的绝美少年,一抹妖孽之极的笑容,笑的无比魅惑,乌发玉冠,衬着他白玉一般的脸俊美无双。
是风珏染!
除了他还真没有谁会夜翻女子的院落,果然不负他风流之名。
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翻她的院子,也不怕自己被他害的声名尽毁。
风珏染走到她窗前,敲了敲她半开的窗户,身子轻巧的一翻,就进了屋子,信步走到她面前,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眸色潋滟如同春水一般荡漾,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流淌着一种令人微妙的奇异炽热。
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墨雪瞳推开他站起身,顾自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掩去脸上的晕红,喝了一口才没好气的道:“你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吗?”
虽然两个人另有关系,但现在必竟什么事也没,他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夜进自己的屋子。
“没事就不能来。”风珏染挑了挑眉,双眸流转,在月光下光彩熠熠,借着月光低头毫不避忌的看着她:“想你这几日在做什么也算是事吧!”
“殿下若是真的没事,就请回吧。”墨雪瞳被他看的有些羞恼,连玉色的耳轮都有些浅浅的红晕,这个人真是没个正经的,大半夜的跑来就是说这么轻浮的话,偏偏前阵子她还觉得他的轻浮只是表现而己。
风珏染轻轻一笑,心情不错,仿佛没发现她眸底的羞恼之意:“姑姑收你为义女,今天还为你求了名份。”
皇室公主的子女也是上度碟的,但义子义女却不行,墨雪瞳微微愣了一下,想不到长公主竟然为自己做到这一步,真的只是因为儿时跟娘亲交好,所以惠及下一代吗?可为什么上辈子,自己的境况如此惨,却没见着长公主伸手,反而发现长公主于辅国公败落之事有关。
眉头微微蹙起,咬咬唇,半响才说道:“长公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重生一世,改变的不只是自己,似乎连周围的一切都跟着起了变化,本以为重生一世,站在事情的前端,她可以更好的预知一些事的始末,现在却发现有些事根本己脱离了轨道,让她无迹可寻。
“姑姑跟你有缘,还从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姑姑如此好感,你有福了。”风珏染笑道把一个匣子递过来,“这是姑姑给你的,让你那日戴在身上,也让皇后看看,并不是只有她的手饰出色。”
墨雪瞳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随手打开,顿时亮闪闪的一片,五彩亮丽,连眼眸都晃花了……这是整整的一匣子的珠宝手饰……长公主送的,为什么?
她自问只见过长公主几次,连这次收为义女也是长公主看在娘亲的份上,又怎么会得长公主如此厚爱,抬起头,长睫闪了闪,有些茫然的看着风珏染,问道:“为什么?”
月光照在她稚气中带着妖媚的小脸上,她呆滞的样子很有几分傻傻的可爱,平时的她一向是淡然的,纵然稚气看起来也是聪慧的,什么时候有这种呆呆的娇憨,她的这种表情取悦了风珏染。
顺手拿起一只镶着两颗明珠的金步摇递给墨雪瞳道:“听说这是太后在长公主年少的时候赏的,上面的两颗明珠是两颗冬珠,而且还是一对,细细看过去,在月光下,时不时的变幻颜色,是冬珠中的极品。”
墨雪瞳接过在月光下晃了一下,果然两道淡浅的颜色从里面如水的倾斜而出,再动又变了,光线从不同的方位射入,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这样的冬珠是墨雪瞳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冬珠本是精品,唯皇宫大内才有,为人臣子者,若是能得到一颗己是万幸,而这种异品珍珠,她相信既便在宫中也是不多的。
风珏染又取出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这是皇后赏给姑姑的,上面的白色,粉色的不是喷染上去的颜色,这种金属比金还贵,皇后见姑姑受父皇信任,特意找来巴结姑姑的。”
这种金属更是墨雪瞳想也没想过的,看看还有一大半的珠宝盒子,这几件看起来并不是最珍贵的,洛霞也曾经留下了许多好东西,墨雪瞳也知道有些更是珍贵,角落里一个华盛和坠着碧玺的链子,无论哪一件都不比手里的差。
墨雪瞳把手中的步摇放在珠宝盒子里,重新推到风珏染面前,淡淡笑道:“这些东西都是宫里留给长公主的,我用这些却是不够身份的。”父亲的品阶让她远远够不到这些珠宝。
“放心,你以后会用着到,进了我府了,我还有一些帮你留着,姑姑的这些你先收着,那日总让你能戴着就是。”风珏染眼睛眨了眨笑着,顾自往她惯常靠着的榻上一依,完全不拿自己当个外人。
特别是话里话外全是她一定会嫁给他的意思,她的脸就越发的红了起来,颇有几分后悔的意思,早知道他越发放肆,她当日就不该一时冲动答应他什么,忽尔眼光落到那盒珠宝上,心头一跳,热气越发的涌上脸。
“长公主怎么会托你把这些带给我的?”
这些东西就算要送,也是长公主派个人过来,怎么会让风珏染三夜三更的爬自己的墙送进来。
“姑姑自然是没有托我,是我主动请缨,跟姑姑说我的方法是最快的,而且还人不知鬼不觉,让人家以为是姑姑宴会那天给的你!”风珏染满不在乎的道。
长公主宴会那天给的自己跟现在给的自己有什么不同?墨雪瞳嘟着樱嘴不悦的看着风珏染,如玉的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月光下更是美的清丽如水,那样不悦的神情没有惹得风珏染不悦,却是把他惹笑了。
他笑着站起来,长身玉立,慵懒的伸出手自然的替她挽了挽落在粉腮边的一抹秀发,修长的手指在她凝白的小脸上擦过,细腻光滑的不可思议,风珏染不自觉的把手细细的摩挲了两下。
墨雪瞳羞恼的一把推开他的手,却被他趁势握在手里。
“若是皇后知道,姑姑当日便重视你,并不是因为其他人的言语,对你必然不再那么轻视,一些有的没的心眼也不敢往你身上施。”他如酒般醇厚的声音,带着令人窒息一般的魅力,悠悠的传来。
瞬间,墨雪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后不知道在算计她什么,虽然她现在得了长公主的缘,成了长公主的义女,但保不准过几天就失宠,纵然之后也会送些珠宝给她,或者只为了充体面而己,但是现在送出这些珠宝就不同了,这些珠宝算得上是长公主的嫁妆,她把嫁妆都提前给了自己,可见她对自己实心实意的喜欢,
先送和迟送意义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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