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门,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就匆匆的从厨房走出来,笑着说道:
“陆老师来了,真是贵客临门啊,快请坐,快请坐!”
一边说着,一边立即走向桌子边,拿出一个水杯,端起水壶就给陆望晴倒了一杯开水,放到了陆望晴面前的炉盘上。
刚坐下的陆望晴当即站起身来连声说道:
“阿姨好,你忙你的,不用客气,有子瑶陪着我就好了!”
秋子瑶也跟着说道:
“妈,你就去忙你的吧,我来招待晴姐。”
子瑶妈妈却笑骂道:
“你看你,陆老师进门了,都不知道给她倒一杯开水,你这主人是怎么做的呀?”
陆望晴连忙说道:
“阿姨太客气了,我和子瑶就是好姐妹,我要喝水自己倒就是,太客气就见外了呢!阿姨也别叫我陆老师了,就叫我小晴吧!”
子瑶妈妈这才含笑道:
“好,好,那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去忙了啊!”
刚要转身离开,又突然转身对秋子瑶说道:
“子瑶,你去拿点花生瓜子来吃着玩,好好的陪陪小晴。”
秋子瑶带着无奈的语气回答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再这样,晴姐就更不自在了呢!”
等子瑶妈妈走了后,陆望晴才轻笑着说道:
“你妈妈还真是太热情了,而且看起来和普通的农村妇女还不太一样呢?”
秋子瑶小声的解释道:
“我妈妈算是我们村同龄人中比较有文化的人,他们那一代,很多女孩都不上学,她倒是读到初中毕业了,那时候,玉溪小学的老校长还找过她好多次,就是邀请她去当老师来着,可是她没去,而且我妈娘家以前也算是条件比较好的,也就是比普通人多些见识吧!”
陆望晴点点头回答道:
“看得出来,说话有礼有节,落落大方的,确实是见过世面的人,而且看起来很年轻,可见心态很好。”
秋子瑶继续小声的说道:
“我妈比我爸小五岁,我爸四十九岁看起来像五六十岁,可是我妈四十出头,前几年看起来倒像只有三十多岁,差别就大了点,所以我爸身体好的时候也常拿这个开玩笑,说我妈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陆望晴淡笑着轻声回答道:
“女人就应该这样活着,你们家有你爸操心,所以你妈妈以前应该过得挺幸福的。”
秋子瑶看了看周围都没人,才小声说道:
“他们呀,以前也经常吵架呢!只不过吵归吵,感情却一直都很好。”
说到这,秋子瑶才站起身来说道: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拿点花生瓜子过来啊!”
陆望晴连忙抓住秋子瑶的手说道:
“不用,不用,我今天过来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做客的,等一下有什么事情想要做的,我跟着你一起做。”
秋子瑶笑着说道:
“今天帮忙的人那么多,我根本插不上手,就是等一下吃过早饭后,我们要去山上扫墓,我们这儿叫做挂青,你要是不怕辛苦,我们就一起去,你若是不想去,我就在家里陪你好了,反正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
陆望晴连忙说道:
“要去,要去,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这里的清明节是怎么过的呢!”
秋子瑶拍拍陆望晴的手说道:
“那等一下我们就一起去山上,现在你先坐着,我还是要去拿点花生瓜子出来,不然等一下我妈妈又要念叨我了,其实也不光是为你,今天还会有很多人来的,我去拿点过来放着,大家吃。”
听说不光是为了自己,陆望晴这才无奈的放开了手。
秋子瑶装了一大盘花生瓜子放到炉盘边上的桌子上,招呼陆望晴吃,两人刚磕了一会儿瓜子,就又有人陆陆续续的来了,秋子瑶一会儿起身和这个打招呼,一会儿和那个打招呼,忙得不得了,而云归远就在外面帮忙,也没空进屋里来。
好不容易停下来后,秋子瑶就小声的说道:
“晴姐,要不我们去我的房间吧,这儿一会儿人会越来越多,我怕你不自在。”
陆望晴确实感觉有点不自在,来的人她大多不认识,认识的云归远、秋子鸿、秋子林、秋子龙等人,也都在外面一边说笑一边忙着干活。
秋子瑶将陆望晴带到二楼她的房间,将门一关,才顿时变得安静了许多。
房间也很简单,也就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凳子,还有一个陈旧的衣橱,书桌前挂着一幅正楷字,上面写着一句诗——
“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
虽然没有落款,可是那略显娟秀的字体,一看就是秋子瑶自己写的,陆望晴不由称赞道:
“你自己写的吧,字写得不错呢!”
秋子瑶当即红着脸说道:
“晴姐别笑话我了,我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写着玩,哪称得上好啊!”
陆望晴却认真的说道:
“确实是很好的,这一笔一画都很规范,可见是练过字帖的。”
秋子瑶苦笑道:
“哪有啊,就是我爸生病后,他的毛笔放在那儿不用了,我闲下来的时候就拿过来写一写,照着我爸以前写的字写的,我爸说过,要想练字,就要从楷书写起,练好了楷书,就等于打好了基础,到那时再考虑写别的字体就容易一些。”
陆望晴点头道:
“嗯,你爸说得不错,书法还是楷书用笔最规范,是基础,你的基础就很好。”
这时,陆望晴又随手翻开桌上的一个棕色封面的笔记本,上面还有一个黑色简笔画的古装美女,一看就很有年代感,只见首页写着“许采薇”三个字,再往后翻,上面抄写的都是一些经典老歌的歌词,秋子瑶便含笑解释道:
“这是我妈妈的歌本,许采薇就是我妈妈的名字,都是些老歌,有些歌确实挺好听的,我没事的时候也拿过来学一学。”
陆望晴笑着说道:
“你妈妈的名字很好听呢!这钢笔字写得很有毛笔字的笔风,看来你妈妈以前也是练毛笔字的啊!”
秋子瑶幽幽的说道:
“嗯,我妈以前是会写一点毛笔字,我爸身体好的时候,她性格很开朗,爱笑,也很喜欢唱歌,可惜这两年也不唱了。”
闲聊了一会,陆望晴才随口问道:
“对了,子溪、子瑜和子寒呢?”
秋子瑶微笑道:
“子溪放鸭,子瑜和子寒放牛,他们一大早就出去的,现在应该也快回来了,等一下都要去山上挂青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凄厉的猪叫声,陆望晴虽然没见过杀猪,但也知道这应该就是在杀猪了,尽管她明知在农村杀猪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心中还是禁不住有些不忍,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
“你们过清明节还要杀猪啊!”
秋子瑶摇摇头回答道:
“也不是每年清明节都杀猪,一般是过年或者办酒席的时候才杀猪,这一次是因为所有家族的人都要聚到一起,会有几十桌人,所以才杀猪的,人少的话,就买肉,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甚至是每家按人口出腊肉,然后聚在一起办就行了。”
人多办事就是快,隔着窗户,陆望晴看到楼下杀完猪之后,一些在外面忙,一些在家里忙,一会儿就传来了菜香味,仅四十分钟左右,秋子瑶的妈妈就在楼下喊道:
“子瑶,小晴,下来吃饭了!”
秋子瑶随口答应一声,便带着陆望晴下楼,只见院子里已经摆好了桌子,菜都端上桌了。
这个时间点,九点过钟,算是不早不晚的,早饭做得也简单,锅里就是一锅香,里面白菜,豆腐,豆芽,猪肉上面的都炒在了一起,边上放着一大碗排骨炖萝卜的汤,还有一盘青椒炒肉片,陆望晴就跟着秋子瑶与一群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坐一桌。
院子里一共摆了十二桌,六桌男子,三桌妇女,一桌年轻女孩,两桌小孩子,大家刚坐好,就看到秋子溪赶着一群鸭回来了,一看大概五六十只,嘎嘎嘎嘎的一边走着一边叫着,一个个走路摇摇摆摆的,看起来也挺可爱。
她刚关好鸭,就看到秋子瑜牵着牛,秋子寒骑在牛背上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条高大的长毛狗,那黑白相间的毛发,看起来温顺中又不失威武,陆望晴对这个倒是熟悉,知道是边牧犬,再看到那头高大壮实的水牛,都忍不住赞叹道:
“子瑶,你们家养的牛和狗看起来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呢!”
秋子瑶微笑道:
“这两条狗是我爸生病之前,到外地干活的时候,别人送给他的,在我们这里,以前都没看到过呢?带来的时候才小猫一般大,没想到现在能长这么高,就是太调皮了,只要子瑜、子寒去放牛,它们就一定会跟着去。”
“我们家的牛,是以前养的一头母牛生下来的,后来母牛老了,就卖掉了,只剩下这头牯牛,也是好斗得不得了,一到山上,别的牛只要看到他抬头,就马上扭头就跑,根本没有牛敢招惹它。”
“它还小的时候,就有人来想要买去做斗牛,可是看它牛角生得不宽,出钱不多,我爸也舍不得卖,就留下来自己养着耕地了。”
陆望晴好奇道:
“意思它还有做斗牛的潜质了,只是牛角生得差了点,对吗?那你们有没有带去参加过斗牛比赛呀?”
秋子瑶点头道:
“去年在镇上参加过一次,别说,还真的拿了个第一名回来呢!不过,上次比赛的规模小,斗牛不多,所以好多真正有名的牛王都没来,算不上多厉害。”
她们正说着话,关好牛和鸭的姐弟三人就走过来了,三人都规规矩矩的到陆望晴这边问了一声好,秋子溪就坐到了秋子瑶边上,而秋子瑜和秋子寒则去和小孩子们坐一起去了,小孩子也是男孩子一桌,女孩子一桌。
这个清明节,虽然天阴沉沉的,可是却没下雨,坐在院子里吃饭也不用搭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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