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客厅的时候，张迎春正靠在沙发上打瞌睡；我看他还带了不少菜，都摆在了餐桌前。
“张大哥，您怎么来了？”我脱掉工作服外套，挂在衣架上问。
“嗯？哦！呵，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厂里加班吗？”他使劲搓了把脸，然后拿起眼镜戴上说。
“加了会儿班，要是不努力的话，怎么能在短时间内，进入歌德高层啊？您说是吧？！”一边说，我先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以后，我看桌上的菜都凉了，又赶紧打开燃气灶，给热了一下。
弄完之后，张迎春拿着一瓶桐城老窖，给我倒着酒说：“今天我心情好，你陪我喝两杯。”
望着他，我还以为是许诚出了什么事，他专门来告诉我的呢；结果是他家，摊上喜事了！
于是我坐下来笑道：“怎么？丽丽怀二胎了？”
张迎春很无语地摇头笑说：“净扯淡！是我家闺女，马上就要定亲了；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好歹也养了20多年，叫了我20多年的爸爸。闺女有个好归宿，我还是打心底里开心的。”
我说：“那你应该跟嫂子一起庆祝啊？大晚上跑我这儿，嫂子不嘀咕你呀？”
他当即摆手，似乎只要一提杜敏，张迎春的脸色就十分难看；“我要是能跟她沟通，还用跑到外面，找别的女人寻求温暖吗？不提了，我俩就是死结，也就面儿上笑笑，私底下比仇人还冷漠。”
这我理解，又有哪个男人，愿意跟绿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掏心掏肺的？
于是我转移话题道：“哪家的公子啊？你家闺女条件那么好，一般人她可看不上吧？！”
张迎春举杯，跟我碰了一下说：“歌德集团，董长波家的小子；他跟我闺女，以前是高中同学，最近不知怎么，就勾搭到一块去了。那小子还行吧，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比童彬差不了多少。”
我当即惊讶道：“你说的这个董长波，是歌德集团生产部总经理吗？”
“没错，怎么？你见过他？”张迎春朝我疑惑道。
我何止见过？今天要不是我，估计他能被程胜给打死！
我点头道：“张大哥，估计明天过后，我就是董长波的贴身助理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张迎春杯子里的酒，差点没洒出来！“向阳，你不是在歌德集团，干书记员吗？怎么就一下子，直接成董长波这种股东的助理了？”
于是我陪他一边喝酒，就把这个月下来，在歌德集团的事情，大体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张迎春呆呆地望着我道：“向阳，你真是太可怕了！短短一个月，你竟然从最底层的职员，直接干到了厂长级；虽然你很有本事，但你这升职速度，也堪比火箭了！我当初幸亏没与你为敌，不然的话……”
顿了顿，他一口将杯子里的酒闷掉说：“当然，不与你为敌，我把柄都被你抓住了！真要得罪了你，我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所以啊，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难得的鬼才！你要是就此隐姓埋名，退出商界，这简直就是机械领域的一大损失！”
“大哥，咱俩这么相互吹捧，可就没意思了！哦对了，您跟程胜不是死对头吗？那董长波，可是程胜的心腹，你们两家要是联姻，程胜能愿意？”我疑惑地看着他问。
“他自然是不愿意，可他上头的大老板歌德，却不想跟我把关系搞僵；毕竟我们贵金属协会，手里还掌控着大量的原料，这些都是歌德觊觎的东西。而我这边，也需要歌德的一些技术，所以彼此关系缓和一下，对双方都有利可图。”张迎春叹了口气道。
“您不是一直反对，稀有资源外流吗？怎么现在……”我犹豫地问。
“上头下了命令，要我们贵金属协会，提供一批稀有原料；但以目前我们的提纯技术来说，还达不到要求；所以我只能牺牲一部分原料，来从歌德手里换取技术。”张迎春抿嘴道。
原来是这样啊！贵金属协会，虽然看上去是民营组织，可这么庞大的机构，你要说后面没有国家支持，那谁会信啊？但拿原料换技术这种事，上头肯定是不会出面的，因为太丢人，传出去也不好。
所以贵金属协会这个组织，就发挥了中间作用；张迎春这个主席，就是领导前面的代理人。
我也把酒闷下，又咂了砸嘴说：“婚期定下了吗？还有，你确定这里面，没有什么陷阱？”
张迎春摆手说：“双方都有利可图，应该不会存在陷阱；再说俩孩子也是你情我愿，我觉得这门亲事挺好的。”
我点头道：“那行，您要是觉得没问题，我也就没什么好猜忌的了；但有一点，不要跟董长波，暴露了咱们俩的关系。毕竟程胜看您不顺眼，我将来还得跟他合作呢。”
“明白，来，再干一杯！”张迎春笑着，又给我碰了一杯。
本来我们都以为，这是件水到渠成、皆大欢喜的事；可商业上的尔虞我诈，又岂是这么简单的？也幸亏我的身份，没有暴露给程胜，否则的话，张迎春真的就被程胜，给当枪使了。
到了这个级别的博弈，拼的就是脑力、布局和谋略；而程胜那人，看上去虽然流里流气，但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开始他的计划，连我和张迎春都没看懂。
时间一晃，便到了第二天下午；歌德真的带客户过来参观了，临近我们厂区的时候，我看程胜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不自然。因为他也不知道，我把机器改造成什么样了，又是否能骗过歌德的眼睛。
随后牛厂长赶紧领路，带着众人进厂里参观；为了让歌德满意，我们还故意将机器，调高到了3倍的速度。
速度越快，自然生产的效率就越高，同样的，空包产品的数量也就越多；但这个问题，我已经解决了，而且歌德根本就看不见，那些空包产品。
众人来到打包车间，当程胜看到我改进的生产线后，当即眼前一亮，还朝我竖了竖大拇指。
因为曾经的传动带，已经彻底被机盖罩住了；传送带尾端，输送出来的产品，个个都是实打实的包装，而且产量十分可观！
那个洋人歌德，看到目前的生产效率，自然满意的不得了；而且还跟客户夸下海口，说我们的产能还可以继续提高。
而程胜的助理，则悄悄走到我旁边说：“程总说了，让你今天下午，就到前面的总部大楼报道，职位是‘生产部副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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