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与何冰通完电话后,我就开着花姐的车,去明珠酒店找她了。
这事儿我没告诉花姐,更没有带着她一起去;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何冰早已不再是我的亲人,这次我只和她短暂的见一面,拿到证件后我就离开,绝不废话。
明珠酒店也在金江沿岸,离花姐的别墅并不远;开车行驶在沿江大道上,我尽量让自己保持一颗平静的心;最后一面吧,见过之后,就不要再联系了;我会和花郡结婚,会想办法救她,即便救不了,我也会等着她出狱的那天。
我是在酒店三楼的餐厅见的何冰,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背影;当时她靠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可能是高跟鞋的原因吧,感觉她比以前高了。
深吸一口气,我硬着头皮朝她走去,她没有发现我,目光依然望着窗外;那天她穿了件米黄色大衣,黑色九分裤,白皙的脚踝露在外面。
我走到餐桌前的时候,她回过了头;时隔近两年,我们再一次对视,她的眼睛依然是那么大,高贵的漂亮;只不过那眼眸深处,却多了几丝深不见底的冰寒,她看我的时候很平静,几乎没有过激的情绪。
两年未见,我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她真的成熟了,是那种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痛以后,沉淀下来的成熟。她依然很优雅,穿衣特别得体,大气的脸庞,光洁的额头,红润的嘴唇,周围好几个吃饭的男人,都忍不住朝她侧目。
她在桌上点了一些菜,摆了两双碗筷,但我完全没有心思,跟她一起共进晚餐。
我甚至都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说:“我的证件呢?”
她静静地看着我,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随后她坐下来,放下手里的高脚杯说:“先吃饭吧,我刚点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何冰,时间不会冲淡一切,有些伤口,是永远都弥合不了的。我承认当初在婚礼上,我伤害了你;今天我给你道歉了,对不起!”说完,我朝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说:“我的歉道完了,你也该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了我吧。”
她坐在那里,依然静静地望着我,她身上还是带着,从前那种好闻的香味,怎么说呢?高贵的香味,与花姐的香水味不同,何冰身上的味道,你只要闻一下,就有种高不攀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从小在她面前自卑的原因,时至今日,她在我眼里依然高贵。
“我以为你跟大家中断联系后,会过得不好,会吃很多苦;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有本事的人,无论到哪里都有本事,现在看你的样子,在金川这边,应该还蛮不错的吧。”她刻意岔开话题,理着耳根的发丝说。
我抿着嘴,皱眉望着她,讲真的我不愿再跟她多聊什么;我怕再勾起往事的回忆,那些儿时的事,更怕再勾起内心深处的爱恋,使自己陷入到痛苦当中。
我用两年时间,才淡忘了那份爱,我真不愿再想起,再去面对那个死结!
“何冰,咱们真没什么可谈的,何必再坚持呢?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把东西给我,从此咱们两不相欠,行吗?”我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压着痛苦说。
“怎么没把她带来?应该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吧,我知道你的眼光很高,一般的女孩子你可看不上。”她把桌上的包拿起来,放在饱满的怀里问我。
“没完了是吗?这么答非所问,有意思吗?”我望着她,又不敢与她对视,因为她的眼睛有种魔力,怦然心动的魔力,让我自卑的魔力;我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只能望着别处说:“那是属于我的东西,请你还给我!”
她似乎觉得让我着急很好玩儿,嘴角竟然挽起了淡淡的笑;她拍了拍怀里的包,轻抿了下红唇说:“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就把东西给你。”
我当即冷脸道:“不要得寸进尺,我今天能来见你,就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东西拿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不舍得打我,你做不到的;这一辈子你都会宠着我、让着我,不管我们两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依然爱我,不是吗?”我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但她说的确实没错,她了解我,胜过我了解自己。
“行吧,随你怎么说,可结果又能怎样?何冰,你真幼稚的以为,咱们还能回到从前吗?这种话你自己信吗?”我歪着脑袋,面色凝重地望着她问。
她不说话了,口头上随便扯几句可以,但真触及到了核心问题,谁也没有解决的能力。
她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随即长长舒了口气,又望着我说:“向阳,这次我是带着生意来的;其实在你们的运输车,到武河县运红土的时候,我就已经打探到了你的消息。”
这我并不意外,磊磊本就嘴长,他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再说我们那么频繁地运红土,何叔窑厂里的人,肯定早就知道了。
她继续说:“过两天会有一大批瓷砖,运到金川市境内;向阳,我想让你把瓷砖市场腾出来,留给我爸爸的厂子进行销售。”
“你痴心妄想!”听到这话,我瞬间就怒了!瓷砖业务,占据了我们建材厂,几乎三分之一的收入来源;她一句话,就想让我割掉半块肉,她凭什么?我欠她的吗?!
“如果你不让,那我就只能降价;你知道的,我爸厂里的瓷砖,与你现在的产品的质量,几乎一模一样;而我一旦降价,你们势必也要跟着降,而且可能要赔钱。”她一边说,一边解着大衣的纽扣,又道:“我的背后有财团,有尚德金融的支持,你是拼不过我的。”
“何冰,你这算是报复吗?因为当年,我毁了婚礼,如今我又要与别人结婚,所以你要报复我?”我震惊地望着她,打死我也想不到,何冰竟然要朝我下手。
她把大衣脱下来,侧身挂到了后面的椅背上,然后又看向我说:“随你怎么理解吧,我必须要占领金川的瓷砖市场,而且要在一周内,彻底完成这件事。”
可我却愣住了,不是因为何冰的话,而是她白色的毛衣上,那个右胳膊上,戴了一圈黑色的孝布。
这种孝布,只有家里最亲的人去世,儿女守孝才戴的。
我惊讶地望着她,张了张嘴,许久才开口问:“冰儿,家里…谁…谁没了?”
那一刻,我预感到了很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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