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爷子的讲述,胎坯已经烧制好了;接着他就开始调釉、喷釉,顺带着把自己的配方,也讲给我们听;姜雪怕忘了,还专门拿手机记了下来。
再次烘烤过后,老爷子掀开闸门,往里看了看说:“就是这时候!都看见了吗?瓶身的釉色开始渐变,等稍微有些橘红、透亮的时候,就要赶紧拿出来,冷却后再次上釉!这个时机一定要把握好,不能早也不能晚!”
我揉着眼睛,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渐变,倒是姜雪看出来了!她急忙说:“爷爷,这颜色变得有点快,瓶身似乎有点暗淡了,是不是烧过火了?”
听到这话,老爷子当时就震惊了!他赶紧先把胎坯撤出来,放在旁边冷却着,眼睛却吃惊地望着姜雪道:“丫头,你刚才真的看见了?”
“嗯!虽然很细微,但我从小对颜色就敏感;可能是以前,跟着父母跑大车,总帮着我爸爸看路况,导致的吧?!我视力可好了,一点都不近视。”姜雪傻傻地解释道。
“好啊,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我还能碰上你这么个娃娃!烧瓷这门手艺,就跟绘画一样,对颜色越敏感,悟性就越高,把握火候就更好!虽然是个女娃,那也值了!”
说完,老爷子又开始忙活,总之那一夜,我们睡睡醒醒,一直忙活到第二天中午,才把所有流程过了一遍。
虽然廉总一家特别热情,但我们真的不能再久留了!手里还压着那么多订单,张宏远他们这些人,还在宋楚国手里攥着;想想后面的事,我头皮都发麻!
上了廉总的车,老爷子还特别不舍,嘱咐我们以后再到许诚,哪儿也不要去,就住家里!
见老爷子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不报答,就对着窗外朝嫂子说:“老爷子后院的小房里,藏了一条烟,就在书架后面的暗格里。嫂子,您回头赶紧给收了!”
听到这话,老爷子脸都绿了,我则哈哈大笑道:“老头,好好活着,往后再来,我希望还能跟着您学烧瓷!”
“师父,保重身体!”姜雪抿嘴含泪道。
“师父,走了,回头机器我给您邮过来!”抿了抿嘴,我也失神地摇上了车窗。
廉总开着车,就长吁短叹道:“我家老爷子啊,总算后继有人了!尤其现在的年轻人,还愿意沉下心来,学烧瓷这门手艺的,真的太少了!”
姜雪就笑着说:“技多不压身,我们还要感谢爷爷呢;那么宝贵的秘方,都愿意传授给我们。”
廉总苦涩一笑道:“用不上感谢,我家那些小崽子们,任谁都不愿意学;觉得这门手艺土啊,不如财经、计算机、高科技时髦啊?可再怎么样,烧瓷也是咱们祖先,传承了几千年的手艺,哎,不说了……”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发现廉总,是有家国情怀的男人;他讨厌洋人薅羊毛,又愤慨国内机械领域不争气;虽然没有继续经营瓷厂,但能感受到,他在根儿上,还是热爱这门手艺的。
回到厂里开了卡车,再次寒暄过后,我们就与翔安集团道了别。
车上没有重物,跑起来也特别轻松;我和姜雪偶尔会聊些,关于烧瓷方面的心得;可能女孩都比较细致吧,她学得比我好,理解的也比我透彻;天生我材必有用,姜雪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优点。
两天两夜后,我们回了许诚;姜雪带着我,先去运输公司,办了离职手续;开始老板还不愿意,总给我们脸色看;毕竟才跑了两趟活儿,你就甩手不干,任何老板都不会高兴。
可当姜雪说,回头我们的货,还要指着运输公司给送的时候,老板脸上又乐开了花:“姜雪,咱们公司你是了解的,把货交给我们,你就放一万个心!”
傍晚回到三元屯,我就给宋楚国打电话,约了晚上见面;姜雪跟宋楚国之间,多少有些尴尬,所以她就没跟着。
还是原来的老地方,只不过深秋转冷,露天烧烤已经没了;我们在饭店包厢见的面,宋楚国这些日子状态还不错,红光满面地夹着包,拉着凳子坐下来道:“都忙些什么呢?怎么还去外地了?”
我故作冷漠地拉着脸,冷冷地喝着茶说:“那个人,你还是没消息?”
宋楚国最怕我提这茬,当时就吓了个哆嗦,赶忙坐下道:“我知道你着急,其实我也着急啊?可寻人这种事,能急得来吗?”
“好,不提寻人,就说张宏远他们!我费劲扒拉,帮了人家张宏远的母亲,可你倒好,顺手就给收编了!老宋,墙角可不是这么挖的。”捏着水杯,我故作生气道。
“你这只小狐狸,明明是你要挖我墙角,这怎么一见面,就成我挖你的人了呢?”宋楚国一脸无辜,挠着他的大背头道。
“你就说这事儿办不办吧?!上次你把我,从公司里踢了,我心里还一肚子怨气呢!咱俩谁欠谁的,一目了然!”我继续冷哼道。
听我这样说,宋楚国也不生气,只是在那摇头苦笑,又给我递了支烟说:“事儿呢,我已经跟张宏远沟通了;我也不骗你,我当面给他开出,月薪10万的工资,外加技术部高级工程师的职位;面对这么巨大的诱惑,他竟然眼都没眨一下,就要跟你走。”
这才是宋楚国、是商人嘛,他要是不为挽留人才,而去努力一把,海兰达也干不到如今的规模。
他捏着烟,深吸了一口又说:“该走的留不住,留下了也不对路;人我已经放了,还有啊,最近我们公司,正在计划转型,专门生产高精尖机器和配件;这次转型一旦成功,向阳,我们下游的那些配件,我会打包给你们做,张宏远他们的手艺,你的人品,我都信得过!”
此话一出,我手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一个翔安,就足以养活我们厂,若是再多出一个巨头海兰达,那往后的日子……
看来我这个雪球,真的越滚越大了,我心里甚至开始打鼓,单凭自己的能力,究竟能否吃下这么多大胖子,可千万别撑死了?!
“我也是从穷苦日子过来的,知道乡下人,在城里创业有多艰难!向阳啊,加油干,定要给穷人争口气!”说完,他的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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