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一般清淡过去,三月三桃花开,蔺洵就请了右丞相过来作为见证,捞鱼塘。
一尾尾银白色的鱼被捞了起来,活蹦乱跳的。再按照品种分别放进水桶里,以方便最后计算重量。
右丞相几乎是眼都不错的盯着这边,一定要确保自己没有遗漏每个细节,然后大家把水桶抬起来算重量,借着把鱼捞出来,单独计算水和桶的重量,得出鱼的重量。
大丰收!
一亩的鱼塘里足足养出了两千斤鱼!
右丞相加重量时手抖好几次,验算了三遍才敢相信自己的算出来的。
“当然投放了一共一千尾鱼苗,算上中间耗损的,应该每条鱼能有一斤近两斤重?”蔺洵算了算,还是不甚满意:“这个投资回报率,低了些。”
他本来以为能养出三千到四千斤的鱼,毕竟资料上也是这么写的!大概是饲料的原因,没有精心调配过的饲料,鱼长不到多大。
“你这话让老渔民听见了,都想给你两下!知道平常的鱼塘有多少产量吗?顶多五六百斤!还要精心伺候着,生怕出事那就血本无归!所以大多数鱼都是在河滩或者湖里养着,虽然产量低但安全,自然环境长大的鱼不容易出事。”右丞相快速在笔迹上记下一笔,“对,这些优点我要记下,免得忘了。”
蔺洵随便他记,直接上手挑了两条鱼,嚓嚓两下刮鱼鳞破肚,右丞相发出一声惨叫,“你在干嘛!你竟然要吃它!”
“我不吃它,我养它干嘛!”
“吃了我怎么把数据报给皇上?!这不是平白少了两条吗?”
“不吃...到时候皇上要尝尝味道,你敢直接端上去吗?”蔺洵反问。
右丞相不惨叫了,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差点忘了。”味道好不好吃也是检验的关键。
其实蔺洵哪儿想到这么多,他就是单纯不想让出自己第一口劳动果实而已。
两条鱼一条清蒸一条做成了鱼丸汤,清淡的口味更能检验鱼肉的真实品质,对他们这种吃过很多鱼的人来说,口中的鱼肉并不算惊艳。
“肉质还算细腻,腥味去除的不错,总的来说,跟市面上的鱼没多大区别。”右丞相品完鱼肉,下了评语,“这样的鱼也不需要大料去烧,能吃!”
“这几种鱼的养殖办法我已经整理出来,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在自己的庄子上养一回,左右才半年时间。”蔺洵说。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恨不得现在就上报。早一年养就是早一年收获啊!”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东西等着收获,他激动的心情就难以按捺。
吃过这顿鱼,右丞相屁颠屁颠的走了,想必是回去整理奏折,思考该怎么上报。
泡了一壶清茶,在观赏四处的春花,这种日不比天天上朝996愉快?春日的暖阳照在他身上,躺椅慢慢晃动着,然后陷入安静。
最多两个时辰后,庄子上陷入人仰马翻,右丞相讪讪想要解释什么。
“您怎么有空来的?”蔺洵被右丞相摇醒,本来正要讽刺几句,却抬眼看到旁边的一个年轻人,陷入怔忪。
皇帝竟然有空跑出来?
年轻的皇帝微笑着:“还不是右丞相说不清楚,被朕问起养鱼的事,支支吾吾弄不明白,朕只能亲自跑这一趟。”
“臣不是他写了法子吗?”
“朕也看了,尚有许多费解之处,右丞相也说不清楚,朕想着庄子不远,干脆就来一趟,也好看看真容,蔺大人不会不欢迎?”
“怎么会?臣巴不得呢!”虽然有周围的人作证,来证明改良技术的真实性,但如果有个皇帝信任的人来监督,更好。
三人就先去看正在被淘洗的池塘,养过一次鱼的池塘最好要换水杀毒,然后再重新投放鱼苗。那些捞上来的成鱼还没来得及搬走,正好被皇帝看个正着,他当初说要送一百斤进宫内,让后宫也尝尝味道。
看完鱼塘就是去看嫁接过的树苗,经过一冬的生长,它们已经逐渐成活,并且舒展枝叶,蔺洵指着上面的结疤给皇帝解释嫁接的原理,皇帝眼中异彩连连,似乎想到这种技术的妙用。
“蔺大人奇思妙想,令人瞠目。”皇帝看完赞道,“等到秋日,朕也该再来看看硕果累累的迹象。”
右丞相暗暗松一口气。
送走好奇心重的皇帝,蔺洵暗暗拍了拍右丞相的手,感谢他的“牺牲”。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微服出宫一趟,却跑到田庄上待了半天,还带回一百斤鱼的事,当即被传的沸沸扬扬,马上有人来旁敲侧击,想打听明白到底是什么鱼竟如此美味。后来听说是高产鱼,纷纷要求重金购买。
皇帝都吃的鱼,他们岂能不蹭个新鲜?
本来还打算找行商卖掉的鱼被一抢而空,要不是他见势不妙给自家留了五十斤,连这点都剩不下。
五十斤也不多,给三房人各自分十斤,给淑惠分十斤,自己留十斤,没了。
鱼被做成各色精美的菜肴送上餐桌,老五尝了尝,味道还算不错,不由得点点头。
五夫人看老爷难得露出笑脸,就用鱼来做话题:“从来看父亲在庄子上忙忙碌碌担心他辛苦,现在看还是父亲有远见,城内都在夸赞呢!”
“夸赞什么?”
“当然都是说父亲关心民生,心系百姓的话,还能有什么?”五夫人嗔道。
“父亲如今只能偏居一隅,着实委屈了。”老五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吃了两口饭,借口还有公务要忙就去了书房。
五夫人看着他走后,气的眼泪直掉,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连跟她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吗?还是她就那么惹人厌烦?
五夫人揽镜自照,她现在的年纪的确算不上小姑娘,但美貌如旧,每天更是花费时间打理自己。原先两人过的也还算愉快,府上没有姨娘,五夫人其实一直是暗中庆幸的。
只是大概半月前,五夫人帮着老五收拾衣裳,偶尔从上面闻到了脂粉的气味。她本来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第二日的衣裳上还有脂粉气,并且味道还变了。
五夫人勃然变色,以为是府上哪个胆大的丫头竟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可问来问去,竟然没人承认,并且,老爷回家的时刻,晚了半个时辰。
这要是没问题,五夫人就是傻子,但她旁敲侧击问不出来,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奶嬷嬷看到姑爷从房内走出去了书房,短时间应该不会出来,她连忙走进房内,看着落泪的姑娘自己也心疼的不行,“姑娘快收了哭,让姑爷看到,不是风波也闹出风波来了。”
五夫人赌气说:“我还怕他看见吗?反正他现在已经不爱进我的门,外面也养了小的,早晚休了我拉倒!”话是这么说,自己却从袖口扯出帕子,一点点拭干泪水,唯恐妆容弄花。
奶嬷嬷这才放了心,低声安慰:“不管怎么说,姑爷最多也就是一时新鲜,他不告诉姑娘才是好事,要是告诉姑娘,那就是打算正式纳进门了呀!”
“这算什么好事?给我个痛快更好。”五夫人擦干泪,执拗的说:“要么就找新人,要么就跟我好好过,没有中间项可选!”
她说着就要冲过去,又被奶嬷嬷拉住,不知道劝了什么劝了多久,终于让五夫人这边消停下来。
老五还不知道自己后院起火的事,正在书房里反复看着一封信件,信件用的桃花签还撒了香水,一股浓郁的味道扑面而来。
老五皱眉,这味道真呛人!只是碰过几次衣裳都染上,平白让夫人不高兴。
但写信人说的事情他很关心,所以不得不强忍不耐烦接触着。
其实信上只有一行字,留下一个地址,邀请他明日一叙。老五想着他明日公务不多,请半日假还是可以的,于是决心明日赴约。
第二日,老五提前半日离开,绕了几个圈后终于来到一处民宅,民宅看起来不起眼,等推开门后才别有洞天,清新雅致,绕过影壁后便是鲜花兰草,气味怡人。
老五没心思欣赏这些,一来就要找此间主人。
丫头们禀告后,才让老五在凉亭里等候,一名娉婷优雅的女子才从后间绕了出来,一直走到老五面前才缓缓下拜。
又一阵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这样浓重的脂粉气往往会显得俗艳,并且压住女子的容颜,但偏偏眼前的女子没有这个顾虑,长挑的眉弯弯的眼勾起一抹烟雨朦胧,唇角微微弯,肤色竟然比最白的瓷器还要白,一颗泪痣点在眼角上,更填了几分美丽。
任何人看见她的美丽都会一怔,紧紧的盯着看个没完。老五同样盯着看了几秒,然后移开了眼睛。
“云姑娘,我已经来了,总该告诉我消息了?”老五一心只关心消息,并没有闲聊的欲望。
云姑娘微微一笑,如芙蓉初绽,美丽不可方物,“大人这么如此心急?打听消息不费功夫吗?”
“费功夫,我可以补偿银子给姑娘。”老五端正神色说,“只要姑娘开口说个数,我绝无二话。”
“喔?一千两一万两也可以?”云姑娘微微一笑。
老五算了算自己手里能支配的银子,说起来一万两虽多,但要是能换到妹妹的下落也值了!他正要答应,云姑娘又笑起来,“哄你的。”
“我可以说清楚你妹妹的下落,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
云姑娘低声说了什么,老五断然拒绝,“不行!”
他站了起来,“别的可以,这时我不能答应!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云姑娘不愿意告诉,在下自会另想法子,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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