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逐渐染上红晕,整片天空都快变成了亮眼的鲜红。
原先包围过来的千军万马渐渐被红光淡化,最终它才露出了真容。
雾里花的嘴角慢慢扬起,“好久不见,青貂儿姐姐”。
来人一袭黑袍,披头散发,阴风撩起她的额前时,露出了一张依然面容姣好的脸庞。
只是身上的怨气很重,单凭肉眼便可直观。
她惨白的脸上露着的那抹不可思议的神情久久没有散去,嘴角不断的流出漆黑的不明液体。
青貂儿的眼里明显是震惊的,在她看来,雾里花此时此刻理应命丧归西,她本以为结局已是运筹帷幄,不想就在她将要成功的刹那,一阵强光突然窜出杀得她险些三魂七魄分离。
愤恨的咒骂一声,“贱人,你果然狡猾”。
声音十分低沉又虚弱,完全没了她在世时的悦耳野蛮。
雾里花撇撇嘴、又耸了耸眉梢,把玩着胸口的血玉晃了晃,“赵家的八卦阵眼是一大手笔,我记得姐姐以前除了烧得一手好菜外,五行八卦阵法也是颇有心得的”。
“你倒是好记性”,青貂儿出口的时候,周身的黑气时而浓密时而散去,十分不稳定,雾里花看得出她伤的不轻。
但她鬼眼中露出的阴狠一波又一波的袭来,雾里花心中紧了紧:这只千年阴灵体内的三魂七魄还是完整的。
“血玉,我们还是要小心点”,雾里花朝胸口的玉佩低语一声。
她本身是个谨慎之人,为了引出这只亡灵,她和血玉已经谋划了许久,甚至不惜让自自己受了点伤,出了点血。
可看着青貂儿的周身黑气还有大半,雾里花只能和血玉再次商量起要慎之又慎。
这只亡灵的能力非同一般,她身上的黑气一遍又一遍的想要冲破血玉筑起的红墙,整片天空的磁场在她的挣扎中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这怨气怎么会如此之大”,雾里花内心有些震惊。
她脑海快速翻转了一周,气势突然有些弱了下来,“扪心自问,我从未害过你,自然和您也就无冤无仇,我对姐姐实在是困惑已久,您为何能这么恨我?追了两千年了,我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还望姐姐告之。就算今日要命丧于此,我也希望能做个明白鬼”。
话说的很是无奈,隐隐约约还有些委屈。
“你这贱人死到临头了倒是识时务”,青貂儿鄙夷一声,将头高傲的抬了起来,这是她习惯性的动作,“要怪,就怪你不知好歹,你和那两个贱人一样下贱,明明我才是陛下身边最亲近之人,可陛下的眼里却只能看到你们的矫情”。
她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身上的黑气也越来越重,“我十四岁那年,他十三岁,从他刚入宫的那天起我便跟在了他身旁,我陪着他掌权、夺势,看着他一步一步吞并六国”。
“陪在他身边数十载,最后,他对我的说的一句话竟然是我这种心肠歹毒之人不配苟活于人世。他说不管是燕离歌还是卢月之死,他可以不在乎;可你,他不行!”
青貂儿说完这些话,抖着肩膀笑了起来,她眼里的黑色液体又流了出来,很快就覆盖了整张脸,看着着实瘆人。
雾里花没想到她对嬴政还有这层心思,也没想到嬴政竟然什么都知道,这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看着她笑得越发癫狂,那些原本被打散的怨气又开始慢慢向她靠拢了过去,雾里花眉头紧了紧,“你无法入陛下的眼,只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把那些阴狠的心思用于去害人、杀人,说你心肠歹毒又有何错?”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骂我,诅咒我,可他不行”,这句话是嘶喊出来的,“当年若非我冒死从甘泉宫给他通风报信,他岂能有命活到一统六国”。
“都说帝王薄情,他是真的寡情啊!”,似乎说到了伤心处,青貂儿长啸一声,那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突然,她恨恨的将目光又扫射了过来,“他若对所有女人都薄情寡义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对你另眼相待”。
青貂儿咬牙切齿的举起一只骨瘦嶙峋的手指,颤抖的朝雾里花点了点,“为了你,他把我赶出了御书房;为了你,他亲自让赵高给你安排住处;更可笑的是为了你,他亲自赐了我毒酒,说我不该动你,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抖着肩膀大笑了一会儿,雾里花也不打扰她。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不喜欢你,一个小小的乡野丫头,何德何能让陛下给你赏赐住所,好在赵高是个办事牢靠的,亏他能想的到将那闹鬼的阴宅安排给你”。
似乎赵高做的这件事令她开怀了不少,只是下一秒她又换上了一脸狠毒,“都是贱人,自然就该住在一起的,卢月那贱人倒是比你懂事,至少她懂得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就不该伸手”。
雾里花听得出她对卢月的死是清楚的,强压下心里的愤怒,选则毫无表情的出口,“既然卢月她不争不抢,你们为何还要至她于死地?”
“你以为不争不抢就可以了吗?只要她顶着夫人的头衔,她就不能独善其身”。
“她喜欢鸢尾,我就命人给她好生照料着,鸢尾的花香是淡淡的,和毒毛甙的香味是那么的相近,她自诩是最懂鸢尾之人,却不知花香中混合了毒毛甙的花粉,临死的前夕,还拉着我的手叫我要好生照顾她的好姐妹燕夫人,你说她是不是很可笑?”
雾里花衣袖下的五指早已并拢,指甲在手掌中压得双手通红,良久才吐出了胸腔中的一口气,牙关紧了紧,“要在宫里的层层检查中给夫人的住处投毒,你一个人还办不到的,帮你的人是赵高吧!”
“雾房,你知道吗?我最佩服你的地方就是你十分聪明,可我也痛恨你的这些小聪明,你比燕离歌那蠢女人聪明太多了,为了把她的死和你关联上,我和赵高可是费了好多心思”。
青貂儿狰狞的五官上颇有些得意,雾里花的眼眸却是越来越冷,和方才示弱的表情早已不同。
她闭上双眼,从腰间取出一枚软针,扎入指尖,滴入玉佩,一气呵成,“所以,嬴政说你不配苟活于世,还是对你太仁慈了”。
“你该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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