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原本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但这屋内的空气却如同寒冬腊月般已经降至冰点,一双血手卡在这个叫素梅的婢女眼前,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能戳到她的双眼了。
“我说,我说,夫人,求求您,别杀我,求求您了”缩在被子里的人本能的张着嘴不停的向眼前的女鬼求饶,心里的恐惧不可言喻:“七星刀是御书房的一位小侍人交给我的。”
“那日,那日青貂儿姐姐去找雾房后,我们几个就在远远的地方站着,我因为突然闹肚子,便中途去了一趟茅房。回来的路上,一个眼生的小侍人突然叫住了我。”
“他问我哪个宫的,我看他虽然眼生,但举止和言谈都十分文雅,身上又挂着御书房的牌子,便停步和他细聊了起来。”
“后来他从衣袖内取出了一快帛布,当着我的面打开了,取出帛布里包着的物件递给了我,交代我务必要交到您手里。”
“那么精致的匕首,他说叫七星刀,是宫里的一位贵人给您的,十分贵重。”
“我问他是哪位贵人,可他却说,说您,说您只要见着这匕首,就能明白的。”
“还给了我一个簪子,算作我的酬劳。”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被子里的人才偷偷的将被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有些绯红的鼻头冒了出来,努力的吸了几口,又将被子快速的合起:“我只是照他的话把七星刀给了您,本以为您可能会问上几句,可您拿着那七星刀转身就走了,我以为真的如同那小侍人说的那样,您是知道是哪位贵人送的。”
“况且,我真的不知道您会突然绊倒,被那匕首给害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那匕首就那样直直的插进了您的身子里,我当时害怕极了.....”
“对了,是青貂儿和您身旁的婆子们说是雾房用匕首杀了您,冤有头,债有主,您别找我,求求您了....”
又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素梅紧紧的拽着被褥,将身子都快揉进了被子里,开始不停的哆嗦着,哭泣着,求饶着。
空气中异常的安静了下来,一屋子只留下她哭喊的声音,慢慢地,慢慢地她才冷静了下来。
“我说了这么多,应该可以了吧”素梅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宁静,心里期盼着这死去的燕夫人赶紧离开吧!
于是颤着身子偷偷将被子轻轻地拉开了一条细缝,畏畏缩缩的将眸光探了出来。
入眼的是一张煞白毫无血丝的脸,那双漆黑空洞的眼珠子直盯盯的挂在那凹陷的眼窝中,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只听见“啊!”的一声,那坨萎缩成一团的被子就那样泄了下去。
素梅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脑门被吓的一阵阵生疼。
一阵冷风飘过,打了个寒颤,脑海里瞬间又想起了方才那副场景,眉梢和后背的鸡皮疙瘩快速的都耸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置身在一个冰窖里一样,只能蜷缩着身子,来缓解内心的恐惧。
“夫人,今日是您的头七,我知道您不甘心,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青貂儿,去找那些婆子,去找那个小侍人,去,去找那个给您匕首的贵人吧!”
“真的不关我的事,求求您放过我吧,求求您了”
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求饶,双眼紧紧的闭着,连呼吸声也格外的沉重,再也不敢轻易的睁开双眼了,因为她怕一睁眼,近在咫尺的又是那双凹陷的鬼眼。
“睁开双眼,看看我吧!”耳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素梅趴着身子,本能的摇了摇头,依然一动也不敢动的蜷缩着。
“再不睁眼,我就用这双血手将你眼珠子挖出来了。”
“别,别,我睁眼,我睁眼。”
颤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慢慢睁开双眼,入眼的依然是那身白色的身影,吃力的为自己的内心不停的壮胆。
只是,却不再是那张骇人的鬼脸了,紧绷的心弦这才松懈了下来。
“素梅,几日不见,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雾,雾房?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地牢里,奄奄一息了吗?”素梅十分震惊。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阴曹地府吗?”
“什,什么?阴曹地府?”
紧接着就是一声倒地的声音。
雾里花噗嗤一声:“这人,长得高马大的,一身彪悍,怎么这胆子就这么小呢?”
“喂!醒醒......醒醒......”蹲下身子使命的摇了几下倒地之人,咧着嘴角:“还真的是吓晕了。”
叹了一声气,眼神不紧不慢地瞥向屋角的一个黑影:“喂!她晕了,你不会是想让我来扛她吧?”
“你打算把她抗到哪里去?”屋角的黑影动了动。
“地牢,她待那里是最安全的”
“何出此言?”
雾里花将一双血手往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随处找了个位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我肯定是不会回地牢了,那儿太脏了,不适合我,嘿嘿~只能送一个替身去地牢待着了。”
“这不是你的理由。”
“喂!你非得这么直接的拆穿我吗?”雾里花心里无语的撇了撇嘴:“她去了牢里,就会有人发现她失踪了,她一失踪,那些陷害我的人,不就紧张起来了吗?只要有人紧张了,就一定会有人有大动作的。”
说着,雾里花又咧开了嘴:“况且,我大摇大摆的出来了,那地牢里总得有个替身吧!不然我这越狱的消息一出来,杀人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一脸贼笑的看着屋角的黑影,对着他招了招手:“此人,还得麻烦您抗回地牢了,嘿嘿!”
那黑影在她身旁的位子也坐了下去:“你就不怕牢里的狱卒把她认了出来。”
“您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把我弄出来,那再弄个人进去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满脸认真的看向身旁一身黑袍,接近藏身夜色的人。
“你倒是算计的透彻。”
“瞧您这话说的。”雾里花眯着眼笑了笑,又一脸严肃起来:“你和燕夫人之间......”
黑影似乎把头转了过来,因为一身黑袍在这没有月色的夜里格外的融入环境,所以只能隐隐约约的靠直觉来判断他的神色。
“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你也有本事找出那个害她的人。”黑影在空中似乎略微轻轻叹了一口气,袖中取出那鼎小香炉:“我能为她做的,就是借你的手,替她找出真正害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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