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天机令(六)(1 / 1)

41天机令(六)

“嗯?萧弋?”萧诰狂妄地瞟过眼来,“你想做什么?”

萧弋在寒江雪的扶助下,一点点向前挪动脚步:“族长,萧肇让我一连做了几个月的阶下囚,就这么将他了结,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萧诰斜着头瞧他:“那你要怎样?”

萧弋不顾自个儿咳声不止,阴狠狠道:“我想要恳请族长,能够先留下萧肇的性命……好让我……抽他的筋、剥他的皮……教他……生不如死。”

萧诰扬了扬眉毛:“呵呵,不愧是杀了老族长的人。萧弋,你说出这话,我倒不意外。”

他稍稍松了手上的弓弦,忽而又冲萧弋眯起眼睛:“不对,我刚才就在疑惑,为了保证能将萧肇一箭毙命,我明明在箭上涂了致命的毒药,中了此毒,不出半个时辰,就该七窍流血而亡才对。可你——萧弋,你怎么还没死?”

“原来箭上有毒……”萧弋听了萧诰将阴招和盘托出,却一点不见惊讶,有气无力地挽起个狞笑,“那我或许……天赋异禀?”

可扶着萧弋的寒江雪,反应就没这么淡定了。

“敖族人,解药拿来!”她又惊又愤,怒瞪双眼。

萧诰不屑一顾地撇撇嘴:“雪司舆,我早和你讲过,我今天,势必要取萧肇性命。莫说这毒的药性甚烈,是经由我们敖人世居的岛礁上,独有的七种毒虫和毒花熬炼而成,压根就没有解药。就是有,我也不会带在身上啊。”

他说着一脸鄙夷地笑起来:“萧弋,虽然我也不知为何,你居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毒发身亡,但是你死不死的,我其实也根本不在意。啧啧,无所谓,那就只能当你今天走运咯。不过依我瞧,就算没中毒,你这病秧子,也没几天好活了。”

“敖族人,分明是你失手射伤了我往生楼无念阙的萧弋非,你若还想得到我们往生楼力量协助,说话就放尊重一点!”寒江雪将自个儿的手指捏得骨节作响。

萧诰轻蔑冷哼:“对,我才想起来,萧弋早就是往生楼的人了,难怪雪司舆如此护着他。我现在想想,若老族长与萧肇两父子,前后脚地都栽在同一人手里,那岂非就是命数使然?有些人,既已脱离敖族加入往生楼,我也就懒得去管了。”

此人一语言罢,倨傲地翻出个眼白,如睥睨蝼蚁般又看了看萧肇,而后便收了手上的弓箭:“也罢,族长的继任大典在即,我也觉得自己手上不宜沾血。”

再就见,萧诰冲随他而来的族众挥个手,将众人都招至身边,当着一干人等的面,指着萧肇道:“萧弋,那箭上的烈毒必然是无解的。我看你人之将死,就大发慈悲,如了你的意。只要你活着一日,那萧肇与他的那群拥护者,就归你处置一日。”

“族长放心,我报复够了,就让萧肇他……死无葬身之地……”萧弋强撑着身子向萧诰俯首致谢,转过头来,再瞧萧肇。

萧肇前胸到下颌的皮肤仍然在被火苗灼烧着,他紧紧绷着脸,神色痛苦却坚毅。

却见萧弋瞳光凶残之至,抬起一脚,就往萧肇腰间狠狠踢去。他这一脚,直将萧肇踢翻了身。萧肇改成前身贴地,身上那熊燃的火势,却也因此被熄灭。

只可惜,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已有大面积的烧伤,还伴着皮肉的焦糊味四溢,让人不忍卒读。

港口两侧分别停着两艘大船,深夜里,海天共享着一望无际的漆黑,涛涛的海浪声中,两艘大船便好似两只巨型的海兽,一旦张开血盆大口,陆地上的活人就再没了生路可走。

这时看来,这两艘船,一艘归属寒江雪所携往生楼无风榭的人马所有,另一艘,则归属萧诰及其带领的敖人族众。

寒江雪和萧诰原先的计划,是在剿灭萧肇一行人后,就让两艘船一同返回敖人生活的远海岛礁去。

萧弋眼见萧诰率人回了他们自己的船只,阴寒地再看上萧肇一眼,用尽最后的气力对寒江雪道:“雪姐姐,把萧肇和我的族人,都先带下去,关起来。”

他后肩上仍插着那支触目惊心的箭,伤处依然血流不止,这会儿整个人瞧着都不再有生气。伤痛作祟下,他只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像是有股来自玄冥的力量,从他眼中抽走了光。

纵然有着寒江雪搀扶,萧弋仍旧没走出几步路,身子就颓然倾倒,随即意识全失。

寒江雪花容失色,索性探了萧弋鼻息还有气在,于是火急火燎地让人将他架回了往生楼的船上。

随着寒江雪人马的离去,港口前的空地终于复归平静。

已不见人踪多时的小侯爷谢峻,却出现在了港口后方小集镇上的一处陋巷里。

这时候的谢峻,因为被一柄长剑拦住了去路,再怎么想要奋不顾身地去救人,也只能是干瞪眼、瞎吆喝,雷声大、雨点小。

拦住谢峻的那柄青铜古剑,正是沈夜的六斮。

不错,沈大人果如萧弋所想,也已身在南海。

刚才动乱初始,谢峻就已被沈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不管寒江雪还是萧诰的人马,都没人发现沈夜的行踪。

而此时沈夜身边除谢峻外,还有个娇艳欲滴的小姑娘,自然非秦绯莫属。

自打数月前离开江夏郡,秦绯就追随沈夜一路南下,直至来到大邺最南端的这片海域。

“曦行,我十分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可是求你别再拦着我了,我要去救忞初啊!”谢峻焦急万分,在脚下的一亩三分地来回踱步。

沈夜耐着性子道:“隐山,我们都不想有这样的事发生。可我也已说过,有那人在,萧族长和他的族人,暂时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秦绯却在一边惊异地睁圆小鹿眼:“那人?谁?”

适才沈夜只身前去萧肇的敖人营地将谢峻带回,她一直在后方集镇上这条陋巷里等着,所以并没亲眼看到那边发生的状况,也不知沈夜在路上与谢峻说过什么。

“隐山,往生楼与萧诰的手下人多势众,不可贸然行事,”沈夜脸色冷峻,目光渊沉,“我们之前商议的对策,理应可行。”

“可是、可是——”谢峻手上的扇子就快被他晃散了架。

“隐山,想救萧族长,就按计划来。”沈夜打断谢峻,沉凝向他点头,随后一个闪身,一袭青衫便没入了无尽的黑夜。

“曦行哥哥!”秦绯眼睛没眨一下,却已不见沈夜踪影,急切的模样只比谢峻更甚。

“小侯爷,我——我——曦行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曦行哥哥刚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小侯爷,我相信,你一个人也一定能行的!”秦大小姐壮士断腕似握了握谢峻的手,咬咬满口银牙,当即拧过纤小的身躯,也奔往沈夜身影消失的方向。

“哎,拼了!”谢峻待秦绯跑远,拿扇柄重重敲两下自个儿的脑瓜,痛得嘴角抽搐的同时,眼神却也变得分外坚定。

从大陆乘船出海,前往敖人世居的岛礁,赶上风平浪静的天气,最少也需要七天七夜。

萧弋从混沌中苏醒过来时,寒江雪的这艘大船,航程刚好到中段。

寒江雪这时就坐在萧弋的床边,小心翼翼地给萧弋后肩上的伤口涂着药。她生怕把这病骨支离的少年人弄疼了,手上力道轻得不能再轻,缓缓退下少年人的亵衣。

因伤在后肩,萧弋只能趴卧在床。早在他昏迷不醒时,寒江雪就已替他拔除了后肩上的那支箭,当然也在那时就瞅见除去新添的箭伤外,他那覆满背脊的陈年旧创。

这几天给萧弋换药,寒江雪每看到这些纵横交错的瘢痕一次,仍会惊心动目一次。

萧弋甫一睁眼,便感到药膏敷上后背,一阵清清凉凉。

“雪姐姐……”他以极低的声音嗫嚅,但见自己身处大船高层的厢房中,窗上透进来的阳光,却暖得有些燥人。

寒江雪看到萧弋转醒,大喜过望,忙和他说声“别动”,快速将药膏涂好:“好弟弟,太好啦你终于醒了!你可不知道,这两天姐姐我过得是有多么提心吊胆!怎么样,你感觉好些了么?”

屋子里还有寒江雪的两个侍女,寒江雪见萧弋微微点头,便向侍女二人使个眼色,让二人退出屋去。

她替萧弋抚平衣襟,双手不住颤着:“谢天谢地,这可要好好感谢上苍啊!那叫作萧诰的敖族人,所用之毒的确异常凶险,一旦与血液相溶,毒性就会迅速发挥效用。两天前我替你擦拭伤口的渗血,换下的布帛掉到地上,功力稍差些的人离得近了,竟都觉得头晕脑胀,两三天吃不下饭去。更不要说,萧诰那箭虽然射得偏了,剑尖却也还是蹭到了你的一侧肺叶。你能活着,真可谓神迹!”

“让姐姐为我忧心,我实在过意不去,”萧弋硬生生撑开眼帘,声音微弱地回应道,“雪姐姐,那时萧诰说,这毒是用南海岛礁上的七种毒花毒虫炼制,极热之地的动植物,也应都属热性。我早前就在想,自己没有毒发身亡,许正是因为这热毒的毒性,与我身上那寒症的病性,相冲了。好比眼下,我就能明显感到,曾经总扰着我的那种彻骨的寒意,已减少了小一半。”

“那你……那你岂不是因祸得福?!”寒江雪喜从天降,不禁激动地捂住了嘴吧,满手的宝石珠翠和她眼里的隐隐泪光,总有一样更闪耀。

“好弟弟,姐姐还想问问,你背上这些伤疤是——”她试探着问道。

“小时候不听话,被母亲教训的,”萧弋淡漠一笑,低咳一阵后便换了话题,“雪姐姐,我也有话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为何要于萧诰合作?”

那些敖族人,一辈子都在海岛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极少与外界接触,因而一个个思想都简单得很,哪怕是生了坏心思的人,想法也全都写在脸上。

那萧诰箭法那么差火,还那么自以为是,阴谋阳谋的,小不小儿科先不论,还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全都说出来。

萧弋当时就想,这人单纯得都有点可爱了。

“这……”寒江雪竟被萧弋问得一时语塞,从床边走到不远处的桌子旁坐下,“好弟弟,姐姐不想瞒你。多年来,楼主和代理楼主一直命我无风榭寻访一样稀世珍宝,去年我的探子终于有了消息,说这宝贝在南海敖人领地。敖人世居南海,便是世世代代,在守护着这秘宝。”

她为难地眨眨眼,手在膝上攥成拳,一声叹息:“可这宝贝具体的方位,又只有敖人的历任族长才有权知道。这不就不凑巧了,姐姐我到南海时,适逢萧肇不在族内,却又有人觊觎族长之位。姐姐便想着谁当族长不重要,帮萧诰取得族长宝座,就相当于给了他不小的恩惠,若能因此换取他告知宝贝的具体所在,那又何乐而不为呢。楼主之命难为,姐姐能和你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萧弋听寒江雪这般回答,便也不再追问此事。

关于寒江雪所说的那件敖族秘宝,他心下其实已有定数。

“雪姐姐,萧肇他……他和他的族人,怎样了?”萧弋的音色依旧有气无力。

“放心,都关着呢,跑不了。你先好好养伤吧,真想要报仇,也不急于这一时。”寒江雪痛心疾首。

这边厢萧弋与寒江雪两人正说着话,那边房门已被寒江雪手下的侍女扣响。

来人似是有些机密的话要通传,寒江雪遂站起身来,要萧弋只管好好休息,其它的都莫要多想,然后便与侍女出了屋子。

侍女对寒江雪道,萧诰那头传话,请寒江雪到他那艘船上一叙。

“我道是什么要紧的事,那便去一趟吧,”寒江雪不耐烦地往前走着,又侧目问那侍女,“那老孙子有消息了么?”

“启禀夫人,还没有。”侍女难为情地低低摇头。

寒江雪美目紧凝,脸上尽显怨怼:“这么多天了,这老孙子到底跑哪儿去了!要是有他在,好弟弟定然有得救!”

她叹了口气,又吩咐侍女道:“我去萧诰那头,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留在船上的人务必好生照顾萧司非,满足他的一切需要。”

往生楼人马独揽的这艘海船规模甚大,上三层下三层地巍峨魁伟,白日里在碧波之上乘风破浪,周遭往来的小船见了,都纷纷绕道而行。

大船顶部的厢房内,萧弋仍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为了能多感受几分阳光普照,他特意忍着伤痛偏个身,改成了侧卧的姿势。

不时后,房间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来人同样自称是无风榭的侍女,这是奉雪司舆之命给萧司非送餐食来了。

萧弋听到来人声音,没有应声,只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幽幽合上双眼。

那做侍女打扮的小姑娘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听房间内没有声响,便将房门推开。

她并没有着急往屋里走,而是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萧弋床畔望上两望,见到萧弋似正沉睡,才在桌上放下手中托盘。

这小姑娘又一眼瞄到屋子一侧的柜子上摆有座黄铜烛台,便将烛台倒拿在手上,像是握了件钝器当兵刃,蹑手蹑脚地靠近萧弋。

她默默盯了萧弋片刻,一双大眼睛怒目圆睁,扬起烛台就冲萧弋砸去。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一直不离不弃追更到现在的小可爱们,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每天只要能看到有人留言,我是真的会开心到起飞。

在这里,我也有些心里话想和大家说。

我作为作者,必然是因为热爱才选择码字,必然喜欢自己笔下的人物,因为喜欢,所以自割腿肉式产粮……

但是现在的我,动力不是很足。

我和大家说实话,自从开始码字,我一直就是为爱发电的状态。多年前曾经完结的几篇文,差不多都是完结才到v线,所以基本没有赚到过订阅的收益。

这篇文可以算是我重新的开始,开文前我对它寄予厚望,我努力地研究目前晋江的风向、努力地研究读者的口味、努力地在市场热度和自己的喜好之间找平衡、努力地学习写作方面的干货……

单大纲和设定集就写了有五六万字,正文的初始版本和弃用的废稿加起来也有十几万字。

也正是因为寄予厚望,这篇文我把得失看得太重,以至于从开文到现在,我可以说都处于异常焦虑和紧张的状态,前阵子真的是头发一把一把掉,体重也骤减,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茶饭不思。

那种又焦虑又抑郁的心情,真的太糟糕了。

我原以为这篇文相较之前的文,会有一些起色,但是在几乎遍地日收成百上千的晋江,我现在每天的收益却只有几块钱,真的就是个位数的几块钱,连十块都到不了……

我的手速又实在是太渣,码字一章所用的时间,几乎都要四五个甚至五六个小时起步。

而我每天又都要晚上□□点钟才能回到家,码完一章大概就要到凌晨了,早上五六点又要起床,一天睡不到四五个小时。

所以每天看着后台的收益,我都是强颜欢笑。

仍旧选择坚持,就只能是因为热爱了,希望故事能够有始有终。

如果不是还有小可爱在等更新,可能早就没有动力保持更新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本文目前的状态。

每一天的作者有话说里都想把这段文字敲出来,但是最终每一天都放弃了,不想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大家。

但是我也真的是自己一个人憋了太久了,心里真的很难受。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大家,让大家知道我现在的状态。

绝对没有要坑文的意思,剧情仍在铺展中,按照计划本文起码要写40万字以上,前面的伏笔和悬念都已经埋下了,后续剧情还需要回收这些内容,所以一定会继续更新的,既然开坑就要负责到底。

要知道,很多作者日收益过百、甚至过两三百,都会觉得收益太少想要坑文,我日收没有十块却还想要坚持。

但是因为收益太差,这两周都在pc毒榜打转,而下周开始,大概率就是从此以后,本文都不会再有榜单了。所以,本文暂时改为隔日更吧。这样我也可以更专注于剧情、把控好剧情节奏,不用担心为了赶日更而在脑子一片混乱的状态下写出不好看的、有bug的、或者无效的剧情。

再划重点下更新时间,从明天也就是2021/09/16星期四开始、到十一假期结束的这段时间,大概都是隔日更,如果有事无法更新,会在文案请假,跪谢理解。

别的不说了,最后给小可爱们比个心吧,再次感谢小可爱们的理解,始终爱你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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