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君离夜……你要活着回来,一定要……”
床前,茯苓正在为梦魇中的沈姝擦汗,眼中都是疼惜。
“自从那日小姐摔了琉璃瓶晕厥后,已经三四天未醒了,梦中一直叫着长孙殿下,哎……”
这时,寒蕊端着药从外而来,她看了眼床榻上的沈姝,叹了一口气,对茯苓道。
“茯苓,我来给小姐喂吧,你已经照顾了小姐两天,去休息吧。”
茯苓和寒蕊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叹气。
“黄公子都来瞧过了,只说小姐会醒,却不知何时能醒,哎……”
在沈姝卧病的这段时日,西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仅是边塞,还有朝堂。
起初,只有君长欢一人得势,却不知怎么了,后来五皇子君亦淮也开始崭露头角,特别是在协助西凉皇帝处理大漠一战的事情上,君亦淮没少被西凉皇帝夸赞。
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君亦淮是众皇子中,最狠的下心的,而君长欢却是向来以大局,以百姓为先。
这样的性子,放在平时是好,可是遇到战争,却不一定受用。
不仅仅如此,朝堂上还出现了一位年轻的侍郎,据说是姓蔡,虽然人年轻,却颇受西凉皇帝的赏识。
总之,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不到最后的时刻,谁也不知道真正能坐稳宝座之人是谁。
至于西凉这场和大漠的战役,从年关就开始,足足打了大半年,终于到了秋初,才传来了捷报。
“报——!”
一个士兵骑着快马,迅速进了城。
一个时辰后的相府,茯苓满脸欣喜,从外面提着裙子小跑而来。
“小姐,小姐!”
归雁阁的院子里,沈翊正在石桌前看书,旁边,沈姝拿着笔纸在写着什么,听到茯苓的声音,她缓缓抬起了头。
如今原本已是及笄的她,许是之前生了几次病的缘故,看起来居然比去年还要瘦上一大圈,也因此,小脸显得更是精致。
“茯苓,这么急做什么。”沈姝说得淡定,可是心已经开始砰砰跳起来,直觉告诉她,是边塞的事,而且是大事。
果不其然,只听茯苓激动道。
“小姐,咱们胜了,大漠人已经撤退回了他们大漠的地盘,据说再过不久,平阳侯等人很快就会回京了!”
沈姝还未发话,沈翊就已经激动地站起身。
“我就说咱们会赢!姐姐,想来姐夫也很快就会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沈姝却没有沈翊那般激动和兴奋,她皱起眉头,有些不明道。
“大漠人向来骁勇善战,上次都还听说咱们的人败了好几场战役,怎么突然就胜了。”
“奴婢听说,好像是大漠几个亲王内讧,总之,这次是他们自己主动退兵,并且还有意和咱们西凉签下结盟条约呢。”茯苓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沈姝。
沈姝听罢,眉头却依旧未曾舒展。
因为这大半年来,除了几个月前,君离夜送了一封信回来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这心底里总是慌得很。
也是因为那次的信,沈姝才从梦魇中醒来。
包括那信纸,她都好端端放在自己枕头下,时不时还会拿出来看看。
茯苓知道沈姝在担心什么,偷笑着道。
“小姐,别想太多,到时候等长孙殿下回来了,定给您一个大惊喜!”
这时,寒蕊从外面走来,正听到了茯苓这话。
寒蕊眸光微闪,看了眼沈姝沉静的面色,心中又是叹了一口气。
老天爷对小姐和主子实在是太残忍了,也不知道待小姐知晓了那件事后,能不能受得住啊……哎……
沈姝抬起了头,看去了走过来的寒蕊。
“寒蕊,信送过去了吗。”
寒蕊这才回过神,然后抬步来到了沈姝面前,恭敬道。
“回小姐,密信已经交给了蔡公子,这是他的回信。”
沈姝接过后看了看信里的内容,眸光微动,随后便笑了,“蔡公子做事,我一向都是放心的。”
说着,她把刚刚写好的另一封信递给了寒蕊。
寒蕊看了眼那信。
“这是……给承亲王的?”
沈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给王妃的。”
大半年过去了,君长欢和徐芊芊的关系也仅仅是表面上的相敬如宾而已,沈姝是真的心疼这位徐小姐,且也不想让君长欢一直等着自己。
毕竟,她和君长欢之间,当真是有缘无分。
所以,能帮就帮一把吧。
寒蕊已经明白了过来,接过信后对着沈姝颔首。
“小姐,您放心,属下一定会把信交给承亲王妃的。”
是夜,承亲王府。
如往日一般,君长欢回来后,便会去书房处理政务。
这时,有人提着食盒从外缓步而来,待到了书房门口,徐芊芊挥退了四下的仆人,轻轻抬手敲响了门。
书房里先是静了会儿,才传出了君长欢的声音。
“进来。”
徐芊芊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提着食盒开门进去。
她抬头,便见君长欢正站在书桌前翻阅什么东西,瞧着她进来了,也不过是抬头看了眼。
“这么晚了,还不睡。”君长欢语气淡淡道。
徐芊芊勾唇浅笑,将食盒里刚刚熬好的燕窝粥放在了桌上。
“王爷不也是没睡吗?”
顿了顿,徐芊芊又道。
“初秋夜里风凉,王爷还是喝点热的东西再忙吧,别伤了身子,让母妃担忧。”
君长欢欲要落笔的动作一顿,又抬头看了眼徐芊芊。
她还是如当初一般,温柔端庄,包括府中的一应事务,都是处理得极好,无论他是否会留宿房中,徐芊芊从未说过一句怨言。
就连德妃每每问起怀孕之事,徐芊芊都只说是她还没有准备好,从不会在德妃面前说是因为自己不愿意与她同房。
思及此,君长欢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放下了笔。
“好,把燕窝粥给我吧。”
徐芊芊有些欣喜,似还有些意外,当下就把燕窝粥端给了他。
“这是妾身刚刚才熬好的,王爷慢慢品尝。”
说话间,徐芊芊看去了那桌上摆放着的西凉地形图,眸光闪烁了一瞬,突然就道了一句。
“王爷,如今朝堂局势,很难吧。”
君长欢喝燕窝粥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眸看了眼她,“嗯,你放心,你父亲那边……”
徐芊芊笑了笑,上前来给他磨墨。
“王爷,妾身并不担心父亲,而是担心王爷你,不过有一句话妾身还是想说的,有些时候,物极必反,其实也不用多么烦闷和斟酌,那人越是站的高,跌的时候才会更疼。”
君长欢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眯着眼看向徐芊芊道。
“是不是有人给你说过什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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