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边有些聒噪的女声,秦昊钰耐着性子道:“她有没有青霉素过敏史。”
恐怕这是路艺艺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将疑问句说出肯定句的气势。
“你怎么接电话?你把她怎么了?我告诉你……”路艺艺那边吼着。
秦昊钰拧着眉头:“她有没有青霉素过敏史,病了。”
几个字,解释着江芷湘的处境,并且打断了路艺艺的叫喊。
“没有。”路艺艺一听秦昊钰这么说了,连忙回答,回答完又开始对秦昊钰开始轰炸:“秦昊钰,江芷湘怎么病倒的?现在她怎么样?有没有事?你让她接电话,我……”
没等路艺艺说完,秦昊钰就挂了电话,对着肖医生说道:“没有过敏史。”
说着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摆了摆手,“回去睡觉了。”说着,还摆了摆手。
肖医生写好处方交给小雪,小雪交给冯叔,让冯叔派人去拿药。肖医生站起身,他倒是没想到这秦昊钰竟然这么冷漠,这躺在床上的人可是他的妻子啊,竟然若无其事的摆摆手上去睡觉了。
可是,人家的事情肖医生也没办法说什么不是,尤其是这种豪门家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他只是一个医生,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江芷湘,又为她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又叮嘱了几声这才拎着药箱离开。
“少爷他……”
“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小雪接过陈妈的话,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二楼,又伸手为江芷湘掖了掖被子,真是为少奶奶感到伤心。
明明少奶奶这么温柔善良的人,却总是被少爷说什么用心险恶,还一个劲想要离婚。要是有胆子,她就要问少爷是不是瞎了。
“小雪别乱说,少爷他只是碍于面子不肯示弱,唉,少爷以前不是这样的。”陈妈陷入了回忆中。
那个时候秦昊钰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外貌出众的他不管是在学校还是校外都是小女生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追他的人很多,当然给他制造麻烦的也多,秦昊钰向来不喜欢身边成天有人围着转,对于追求者莫名的狂热,虽然他也很烦恼,但是眼里从来都是带着温暖的,就算拒绝了女生的表白,他也是温柔地笑笑说声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幸运的女孩就是张雨梦,秦昊钰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要给雨梦什么,一生的幸福和永恒的婚戒。他们那个时候是多么相爱啊,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自从雨梦出了意外,秦昊钰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张雨梦刚刚过世的那段时间,秦昊钰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三个月,整天就坐在窗户边看着窗外,不说话也不合眼,困到不行了就睡在椅子上。一沾床就惊醒,除了张雨梦两个字,他那三个月没有说过别的话。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神情颓然,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能让他留恋的东西了。那之后的秦昊钰,性情大变,无论对谁态度都变得冷淡,捉摸不透。
秦家父母想着秦昊钰情伤未愈,身边无处不是两个人一起留下的回忆,留在这里睹物思人更加徒增悲伤,就想着将张雨梦的东西给保存起来,却没想到在秦昊钰看不到那院子里的秋千的时候,竟然像是疯癫了一样,掐着冯叔的脖子,边说要冯叔还他的秋千。是保镖好不容易拉开的。
然后因为那个秋千,秦昊钰整夜没有睡,又亲手扎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双手被麻绳勒的鲜血淋漓,一遍遍的改进,就是想要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于是这才有了江芷湘现在看到的秋千。
那棵被划了痕迹的树也是当初和张雨梦一起栽下的小树苗,张雨梦去了之后的一个雷阵雨的晚上,秦昊钰被电闪雷鸣惊的睡不着,竟然跑到树底下,幸亏仆人发现的即使,把秦昊钰生托硬拽的弄回屋里,不然秦昊钰都有可能被雷电给劈焦了。
后来还是秦家老爷子出面,把他安排出国,让他去散散心。秦昊钰出国之后,成天用酒精麻痹自己不再想念张雨梦,酒精能够让他快速入睡,不会做梦,就不会再想起张雨梦,心也不会如刀割般难过。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过了两年,秦昊钰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再也不会有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眼里也再也没有温柔。
回来之后的秦昊钰不闹是不闹了,可是性子却大变。时而冰冷,时而放荡不羁,总之可以说是性情难测,阴晴不定。让做佣人的也是能躲着就躲着。
“唉,真是造化弄人啊,少爷的心结系上太久了,如今少奶奶遇上他,才会这样水火不容啊。”陈妈叹气到。
江芷湘皱着眉头躺在床上,因为胃里的翻腾,她难受地哼哼两声,别过了脸。
秦昊钰,你我都是命运所迫,何苦互相为难呢。
再看秦昊钰,他站在窗边,看着肖大夫的车缓缓离开,直到车灯的光消失在茫茫黑夜中,他才缓缓转身上床。夜晚寂静无声,秦昊钰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了过去。
“昊钰我们待会儿去城北,我有惊喜要给你。”雨梦坐在副驾,一脸幸福地看着正在开车的秦昊钰,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雨梦的脸近在咫尺,她的笑容,她的声音,一切都触手可及,发丝飞舞,遮住了雨梦明媚的双眼。
“好啊,是什么惊喜,我现在就想知道。”秦昊钰温柔地看着笑容满面的雨梦,伸手去握她的手。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迎面而来的是一辆越野,秦昊钰本能地向左打方向盘,突然想到副驾坐着雨梦,硬生生把方向盘向右打了回去,用自己的身体为雨梦挡住。
可是却没想到右边有一辆大卡车驶来,“嘭”的一声,两人就失去了意识。
秦昊钰醒来的时候,救护车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和张雨梦还在车里,忍住剧烈的头晕目眩转过头去看雨梦,被眼前的一幕惊呆,被激烈撞击碎掉的侧窗碎片,一块尖锐的玻璃刺进了雨梦的身体,浑身被鲜血染得新红。
秦昊钰伸手去扶张雨梦的身体,一只手费力的去砸窗户。
“昊钰……我……”话未说完,雨梦便合上了双眼。
“雨梦……别睡,快跟我说说话……别……”眼前的情形已然超出了秦昊钰的承受能力,他此刻已经语无伦次,喧闹的傍晚,细雨缓缓落在车窗,他最后听到的是救护车上的医生和消防员合力打开车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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