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遥哥?不可能?”
蜷缩着,抱成一团的许嘉南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扭头相看,只是将头埋进膝盖里,战战兢兢道。
“你别过来,求你了……我给你钱,可以吗?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给你……求你不要过来……”
她嘶哑而悲切的嗓音,听着令人格外心疼。
“嘉南,是我。”
陆翼遥眉角一沉,再次开口。
“翼遥哥?”
许嘉南莹润的双肩颤了颤,苍白的唇瓣哆嗦着,埋进膝盖中的头稍稍抬起来一点点。喃喃自语。
“翼遥哥?不?不会是翼遥哥?翼遥哥正和林安歌在一起呢,他不会来看我的,也不会来管我的……”
她哭了起来。
刚刚扬起来一点点的头,慢慢又低了下去,嘴里轻声念着。
“翼遥哥……翼遥哥……”
饶是陆翼遥在气愤她不爱惜生命,想要投海自尽,最后连累丁子庚受此无妄之灾。但此刻,他只能强压下这一腔怒火,让她先康复起来再说。
他滑动轮椅来到了她的面前,掀动薄唇,清寒许许。
“嘉南,是我。你别怕,是我。”
许嘉南抱成一团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那盈盈双肩一抖一抖。
“翼遥哥?真的是翼遥哥……”
嘶哑的声音很是惊喜,她慌忙抬起头来,将垂下的头发胡乱扒开,露出那清丽的如小鹿一般受惊的眼睛。
“嘉南……”
陆翼遥峻脸紧绷,十指交握,放在膝盖上。他的身上,还是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整个人显得清胄寒凉。
“翼遥哥,真的是你。你来看我了……”
许嘉南笑中有泪,盈盈泪光里的,倒映着陆翼遥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她这才确信。激动得掀开被子下床,一下扑倒在陆翼遥的腿上。继而,嘤嘤得放声大哭起来。
“翼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泪水,打湿了陆翼遥的裤子。
莫名觉得有些冷,也有些烦。
陆翼遥见她赤足跪在地上,哭得动容。心中生出一丝不忍,扶住她的双肩,开口道。
“嘉南,起来说话。”
“翼遥哥……”
许嘉南依然跪着,抬眸,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嗓音愈发暗哑。
她悲戚的唤着他,心口剧烈地起伏着。
“听话。”
陆翼遥扶着她的双肩,向上拉了一下,沉湛的眸光软了两分。
许是好久没有听到他这样‘哄’自己,许嘉南微微怔了一下,才抿着唇,慢慢得从地上站起来。
她看着陆翼遥坐着轮椅,身上穿着病号服。沾染着泪珠的长睫眨了眨,眸底露出一抹疑惑。
“翼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你快躺好。”
陆翼遥眉角微微一沉,缓缓说道。
许是担心他生气,许嘉南乖乖地回到床上躺好,半坐着。双手将额前垂下的头发齐齐拢到耳后,露出那张清丽脱俗的脸来。
她止住哭泣,泪珠悬停在纤细的长睫上,红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翼遥。
看着她朝思暮想的人。
“嘉南,这里很安全。你不要多想,安心休息,过几天咱们就回云京。”
陆翼遥尽着自己的‘责任’,耐着性子规劝道。
“我们一起回去?”
许嘉南的脸瞬间明亮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一下也好像好了很多。
“嗯。”
陆翼遥笔直坐着,双手依然交握着,淡淡得应了一声。
“翼遥哥,那这几天,你都会过来看我吗?”
许嘉南不安地问。
“嗯。”
陆翼遥清冷地答。
许嘉南苍白的唇角微微挽起,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来。
只是,这笑容并没有停留多久。
陆翼遥接下来的话,令她有些不安,也有些害怕。
“嘉南,有些事,做一次就好。你好自为之。”
她岂会听不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斥责她想要跳海自杀。
如果不是她一时冲动跑到海边,丁子庚又怎么会受到如此的无妄之灾?
她心里有些发虚,缓缓低下头,双手绞着被子,抿着唇,声音低到尘埃。
“翼遥哥,对不起……”
“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
陆翼遥薄唇轻启,抬眸,湛黑而冷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我知道,我对不起子庚哥……”
许嘉南忍不住,又开始啜泣起来。
陆翼遥眉头皱了皱,峻脸上露出一丝不耐。
“好了,嘉南,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翼遥哥……”
许嘉南很想他留下来继续陪陪自己,可话到嘴边又哽了回去,无奈得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
她咬着唇,看着陆翼遥滑动着轮椅离开,在他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心脏‘突突’跳得飞快,眼角兀自滑到一道阴戾的光芒。
双手紧紧地拽着被子,骨节泛起了白色,唇瓣上落下了清晰的齿印。
她瞪着通红的眼睛,环顾四周。
一切都是陌生的。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海里滑过……
这里是哪里?
翼遥哥为什么会受伤?
是谁把自己救来这里?
不过,令她安心的是,陆翼遥在这里。
她突然想到,如果陆翼遥在这里,那林安歌不是也在这里?
眸底迅速飞起一抹恨意来。
陆翼遥从许嘉南的房间出来,没有看到林安歌,心口不由有些发紧,连忙朝着环廊滑去。
果然,林安歌依在环廊的玻璃窗前,秀眉微蹙,看着窗外。
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有些出神。
“看什么呢?”
陆翼遥滑过去,宠溺地问。
“夕阳真美。”
林安歌站着,稍稍掉头,垂眸,对他笑了笑。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陆翼遥勾唇,淡声道。
“……”
林安歌不出声,回头,继续看着。陆翼遥陪着她。
此时。
暮色四合。
天空渐渐黯淡下来。
整个凤凰台越发安静。
路灯点亮。
玻璃窗上落下两人的剪影。
“许嘉南情况怎么样?”
林安歌关心问道。
“还行。”
陆翼遥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陆太太,我饿了。”
“饿了?走,回病房。”
林安歌慌忙收回目光,准备抽回手,推他回去。
“陆太太,此饿非彼饿。”
陆翼遥的眉梢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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