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幢房子已经年久失修,舒乐站在二楼的卧室里,隔着很厚的墙壁依旧能听见隔壁厨房屋顶漏水的声音。
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着,大概是顺着斑驳的天花板,沿着金属的水管,最后垂逝在被岁月扭曲的并不平整的木质地板上。一颗颗水珠化作扰人心绪的鼓点,随着舒乐激烈跳动的心脏在她胸腔内激荡着,格外杂乱。
“萧煜诚……”
不知不觉地,她念出了萧煜诚的名字,毫无意识地,这个名字占据了她整个夜晚,伴着寂静如死亡的黑夜,不断地让舒乐的蓝色血管里的红色血液沸腾。
泛黄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小钟,指针被指向十二点。
从她回来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他还好吗?
“你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也许是无力的祈求让舒乐心烦,舒乐的语气渐渐烦躁,嗓音不知不自觉地被提高,“该死,你不会那么弱吧,这么快就挂了?”
她极其粗俗地谈论着他的生死,可比起任何人,都没有像她这样渴求过萧煜诚活着。
“嗯!”
舒乐恍惚间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么熟悉,却又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舒乐根本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谁?”都是想一个人或一件事想久了会出现幻听,舒乐不敢回头,斑驳的墙壁上反射着她虚弱的回音,那么苍白而惊颤。
“你在等谁?”那个熟悉的嗓音回答她,声音有一丝慵懒而得意。
“萧煜诚?”舒乐不可置信,她快速转身,果然,在房间的门口看到了男人的身形。
“你没事?”她捂住嘴巴,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不舍得离开。
“你说呢?你自己看。”他笑了,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
“你怎么做到的?”隔着混沌的夜色,舒乐走近他,他还是那么英俊,冷峻的脸上除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看不出其他异样。
“你真的没事?”她再次确认,仿佛只有他真正没事了,她才可以苟活。
“真的,阿乐,我回来了。”他张开双臂,被微弱的灯光搞得异常缭乱的眼睛,望见她的琥珀色杏眼,像在黑暗中发出的一束亮光,“乐乐,只要你没事就好。”他说,淡色的眸子里溢着深情。
“回来就好。”舒乐呢喃道,这样的甜腻的场景,让舒乐也忍不住嘲笑自己太煽情,然而不可抑制地,她极其享受现在的时刻,贪婪地吮吸着男人怀抱里的温暖,如同预见自己的幸福。
“对了,”她突然推开他,“到底是谁要杀你?”舒乐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萧煜诚就会遇到这些亡命之徒。
“生意上的斗争。”他简洁地解释着,顺手再次抱住她,他搂住她的细腰,力道渐渐收紧,紧张的样子像是守护着什么心爱之物。
“生意上的事也会出人命?”舒乐抬头,迎上他深邃的眼眸。
“一般不会,不过谁能说清楚呢。”他笑笑,举手投足都是一副篾然无视的样子,不过只是瞬间,萧煜诚脸上的微笑渐渐冷却,他的声音降至冰点,“敢打萧氏的主意,也是够蠢得可怜。”
“你会杀了他们吗?”舒乐屏息,她以前一直以为,生死和明暗斗争都离自己好远,可是这次,她不得不再次相信,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永远是她无法解释的。
“不会,当然不会,”他冰凉的手抚触过她的脸颊,在她潮红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凉凉的触感,“不过估计不会好过吧。在监狱里老死的日子,应该不怎么样。”他轻笑,俊美绝伦的脸上看不透一丝憎恨的痕迹,但奇怪的是,舒乐从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上,读到的是王者的杀意。
“查到是谁了吗?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是真到想要他的命吗?舒乐追问,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无法否认,她很担心他,无法停止或是泯灭的感觉。
“你担心我?”他性感的唇角勾起一丝坏笑,“果然,看你这个样子,是特别担心我才对。”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舒乐闻声低头,她故意将视线移到别处,想为自己开脱,但举手投足却又出卖了自己的内心的真实想法。
“还说不是?那你为什么等我?”他话里的笑意更浓,那她开涮,让萧煜诚原本糟糕的心情好了大半。
“我没有。”舒乐嘴里一个劲儿地否认着,她抬眼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指针早已指向了一点钟,“啊,都这么晚了。”
“乐乐……”恍然,萧煜诚的声音变得低沉迷离起来,那双淡绿色的眼瞳被笼上一层轻薄的情愫,“我累了。”他凑近舒乐的耳边,气息很浅却很温暖,让舒乐的心忍不住一阵酥颤。
“那你睡啊。”舒乐笨拙地呼吸着,她感觉自己稍有不慎就会窒息在男人的拥抱里。
“陪我?”他极其诱惑地笑着,眉眼之间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挑逗。
“干嘛?”舒乐简直眼都看呆了,他给她摆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脸,就是为了这个?
“萧煜诚,别告诉我你害怕一个人睡。”她说。
“乐乐?”
“嗯?”
舒乐不解地再次抬起眼睛看向他,只见他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两条好看的弧度,他眼眸中轻盈而带着深邃感的淡蓝色微光紧缩着她的眉眼,一本正经的性感元素从精致的鼻子滑到唇齿之间,他的瞳孔在她眼里渐渐放大,舒乐睁大眼,萧煜诚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在她面前表现得模糊而神秘。
这样的蛊惑超不过几秒,舒乐就会彻底沦陷,此刻的她如同一团蜷缩着的紧张体,男人慵懒极致的鼻息在她的面前回荡,舒乐本能地后退,却早已被他圈在墙角,无路可退。
“怎么办,你跑不掉了。”他的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将舒乐的脸贴得这样近,舒乐低头,他却顺势趁虚而入,在她低头的瞬间吻住她的唇瓣。
都说俊美男人的蛊惑来的最为虚幻,可舒乐偏偏甘愿沉寂在这个无法自拔的美梦里。
“玉芳,你还不睡吗?”房间的外面,突然想起了阿婆的声音。
老人睡眠很浅,这时的阿婆刚刚醒来,却正好看到舒乐的房间依旧亮着。
“她是谁?”被在这个时候扰了好事的萧煜诚眉头不由地蹙起,他急促的呼吸还缭绕在舒乐耳际,仿佛在外界的干扰消失的下一秒,那片湿热的喘息就要将自己生生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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