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晕倒了。”
舒乐觉得恍惚,猛然跳到脑海中的记忆如一个老朋友一般再次让自己的心为之一暖,“我是不是见过你?”
面对舒乐的眼神,乔铭之第一次感受到无所适从的窘迫,他突然觉得,和这个女孩的再次相遇来的多么艰难。
“你不是应该问我,我是谁?或者你为什么晕倒在医院?”几经考虑,乔铭之还是觉得此刻和舒乐相认太突兀了,就算童年往事她还记得,可是童言无忌谁又会当真呢?他脸上恢复了往常的玩笑表情,如玉般柔顺的眼看着舒乐。
“你是谁?”舒乐听话地问,可眼前的人自己还是觉得异常熟悉。
“乔铭之,医生。”
“所以你是在医院救了我?”
“不是。”
“那是在哪里?”
“你不会失忆了吧?”乔铭之转身给自己拿了个苹果,“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哈哈。”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舒乐忍不住笑,“喂,给我也拿一个苹果。”
她口渴的要命,眼前这个人却丝毫不懂得一个病人的需要,反倒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给,知道你要吃。”乔铭之修长的手指朝舒乐脸前晃了晃,舒乐一个眨眼,眼前就多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你肯定不喜欢削皮,所以就不给你削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削皮?”舒乐接过水果,朝鲜甜的果肉恨恨咬了一大口。
“因为没有买水果刀啊。”他摊手,刻意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过你猜对了,我确实不喜欢吃削了皮的苹果。”
“为什么?”他突然问,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因为苹果上的农药能让你长高,哈哈哈。”她放肆地笑着,不知道为什么,舒乐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完全放下戒备。这样肆无忌惮地大笑,似乎是很久以前的日子了。
“那你长高了吗?”那你长高了吗,爱吃苹果皮的小舒乐?
“没有。”舒乐看了看自己一米六的身子,忍不住撇撇嘴,“长大以后才知道喝牛奶才能长高,唉……”
“哈哈哈,小矮子!”
爱吃带皮苹果的舒乐没有长高,不爱吃苹果皮的乔铭之却长到了一米85,明明只是一个拙略的谎言,他却爱上了那个大笑着的说谎的女孩儿。
“你说谁矮!”舒乐佯装生气,可她却一点都生不起气来,这么多年,一米六的自己渐渐发现身高好像没那么重要,顾楠曾说自己的身高刚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萧煜诚喜欢把她的头揽在怀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嘲笑过她矮的也只有那个叫阿明的男孩儿。
“舒乐,你这么矮以后怎么嫁人啊?”
“臭阿明,你才矮呢!”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矮就好了呀。”
“那你还说!”
“我开玩笑呢。”
“不许嫌我矮,呜呜,外婆骗人,苹果不会让人长高……”
回忆总像一颗颗刚从大地里挖出来的化石麦粒,仔细闻,还有岁月的香味。
“对了,我朋友呢?”舒乐又咬了一口苹果,这才想起昨晚和自己在一起的蒋敏。
“喏,那儿呢。”乔铭之用下巴指了一个方向。
“你这才发现我,姑奶奶,哎呀,你们打情骂俏好不热闹啊!”蒋敏给了舒乐一个酸溜溜的眼神,像个受尽冷落的小媳妇。
“你在这儿啊。”舒乐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你怎么不说话?”
“我插得进话吗,你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我这个孤寡老人丢在角落。”蒋敏白了舒乐一眼,从房间的另一张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们聊,你该换药了,我去拿药。”乔铭之很识趣地离开,留下舒乐和蒋敏两个人。
“喂,什么情况啊,你最近桃花很旺啊,又是绝色总裁,又是禁欲医生的,你闹哪样啊?”蒋敏见舒乐身体好了大半,有恢复了八卦的本能。
“别胡说,人家只是救了我而已,你每天脑子里想什么呀?”舒乐白了蒋敏一眼,起身要下床照镜子,昨天那舒雅的那一巴掌她自己最清楚,当时强忍都忍不住的剧痛时刻在暗示着自己,这一巴掌下去很可能会毁容。也许当时就是因为太疼了,自己才会象征性地给舒雅一巴掌,而不是因为顾楠。
“天呐!”本来做好足够准备的舒乐还是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了一跳,左边那张脸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可是透过厚厚的纱布,舒乐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肿的有多严重。
“你说你,这下傻眼了吧,要你别逞强,你哪是舒雅那女人的对手。”蒋敏见舒乐这个样子,凑过来安慰,可是一开口,却成了标志性的挖苦。
“敏,怎么办,我毁容了!”舒乐带着哭腔地嚎着,还故意把鼻涕往蒋敏身上甩了甩。
“我去,你能不能讲点卫生,大小姐!”蒋敏虽然对舒乐这副鬼样子满是排斥,但还是不忍心推开她,“乔医生说会好的啦,别担心,最多休养个两个礼拜就好了,你别和真毁了容似得行不行?”
“真的?”其实舒乐也没那么难过,只不过是想吓吓蒋敏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心情出奇的好。
“真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舒乐回头,真好看到乔铭之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一些纱布和药水。
“乔大帅哥,你快给这个疯女人治治病,我怀疑她毁容了会朝我脸上泼硫酸。”蒋敏一脸嫌弃地把黏在自己身上的舒乐一把推开,像躲瘟疫似得跳到乔铭之身后。
“好,舒乐,现在你要上药了。”乔铭之笑着看着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舒乐,“害怕上药吗?”他微温的笑容舒缓如水,万物在他面前,都像条在其中游动的鱼,会忍不住沉溺在似水温柔里。
“为什么要害怕?”舒乐反问,心却怕的要死,她从小都怕疼,她自己知道,乔铭之更清楚。
“哎哎,轻点儿!”果然不过一会儿,舒乐就疼得龇牙咧嘴的了。
“好,我轻点儿,怎么伤的这样重?”乔铭之的眼中溢着怜惜,准确的来说,他是一名整形医生,再可怕的疤痕面前他连眉都不曾皱过,可就是现在,那触目惊心的伤每擦一下都让自己的心痛到颤抖。
“没事,你擦吧。”舒乐总是这样,在外人面前她从不示弱,即使是痛她也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原本粉嫩的唇早已没了血色,女孩紧咬下唇,贝齿在苍白的肉上印下一串明显的牙印,看着让人心疼。
乔铭之看舒乐的眼神又曾了几分深意,难以察觉的是,他握着棉签的手竟在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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