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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蒙面率先开口的男子,林思慎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孙文谦的手下,曾在定西城追杀过她的润竹,而这群人自然都是孙文谦授意派来杀她的人。

眼见这群人来者不善,以孟临为首的几名护卫,急忙将林思慎和墨竹围住,护在了中间。

这一场恶战显然是避不开的,孟临撕下半截衣袖,利落的将手和刀柄捆在一起。他环顾四周,冷哼一声鄙夷道:“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明知我们公子乃是陛下钦点的钦差大臣,还敢持刀拦路意图行刺。”

一个粗莽的汉子闻言冒出头来,举刀夸夸其词道:“是钦差大人又如何,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荒郊野岭里,别说是钦差,就是皇帝老儿我们也敢杀。”

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想要用身份去压他们,显然是不可能的。

迟恐生变,润竹也心思戏耍这群快要死的人,他缓缓抬起手,一声令下:“不必与他们啰嗦,速速动手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那些人犹如潮水般浩荡奔腾,径直往林思慎等人冲撞了过来。

“保护好公子。”

孟临大喝一声,率先一跃而起,手中锋利的环首刀破空划过,力道之大将冲在最前头的一个人的头颅都劈成了两半。

这几名护卫都是林将军从府中一众家将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经过战争磨砺的,无论是功力还是胆识,都远远超脱常人。

他们五人一齐出手,一时之间竟是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生生将那数不清的匪徒给挡住了,震慑的那些人下意识的生了怯意,犹犹豫豫的止住了步子,不敢再往前冲。

林思慎面无表情的负手站定,双眸如寒星般冷冽,目光穿过人群,定定的落在了润竹身上。任凭身旁喊杀声冲天,也巍然不动。

她身后负着的长剑上,一滴血珠缓缓下滑,犹如神来之笔,在清寒的剑身画出了一条笔直纤细的红线。

“我说林大人怎么有持无恐,原来身旁卧虎藏龙呐,果真不简单。”

润竹遥遥与她对视一眼,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曲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伴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铮声,润竹突然脚尖一点,自月影下纵身而起,一跃几丈之高,竟是越过了打斗的众人,施施然落在了林思慎跟前。

“公子,小心。”

孟临眼角余光瞥见,惊呼一声后,急忙撤身挥刀向润竹后背砍去。

润竹头也不回,侧身一躲,手中软剑轻飘飘往一旁挥去,却见那软间犹如活物一般,顷刻间就缠住了孟临的环首刀,看似软绵绵的,可竟让孟临无法施力挣脱。

润竹不屑一笑,他振臂一抖,那薄如蝉翼的软剑,赫然又长了半截,剑尖昂起,像极了一条呲着毒牙的蛇,对准孟临的手腕狠狠啄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思慎终于出手了,她掠身上前长剑一指,剑身准确无误贴在孟临的肌肤上划过,挡下了那锋利的剑尖。

润竹见状抽身收回了软剑,而林思慎则是挥手挡住孟临,神色冷凝头也不回的沉声道:“你不是他的对手,退开。”

“公子小心,此人的软剑着实有些诡异莫测。”

孟临怒瞪了润竹一眼,提醒了林思慎一句,这才转身去阻拦那群乌合之众。

润竹打量着林思慎手中的佩剑,戏谑笑道:“看来我有些小瞧了林大人,原来林大人不只会逃。”

林思慎挑眉,神色不见波澜的冷声道:“原来那日你明知是我。”

润竹嗤笑一声,慢悠悠的收回了剑:“除了您这位新来的钦差大人,定西城内无人敢与都护大人作对。”

林思慎闻言悠悠道:“看来琴姑娘说的果然没错。”

一听林思慎提起南卿琴,润竹的眼神瞬间变了,他有些羞恼的盯着林思慎,沉声问道:“她与你说了什么?”

林思慎就是故意想要激怒他,便冷笑着讥讽道:“琴姑娘说,一个人若是当久了狗,就会忘了自己是人。”

闻言,润竹果然有些恼羞成怒了,他咬牙大声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

话音落下,润竹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恼怒,也不与林思慎多言了,径直挥剑出手,向着林思慎的胸口袭来。

林思慎神色一凛,急忙抬剑去挡,可润竹的软剑实在是诡异,虽然锋刃相对被挡了下来,可那软间的剑尖却突然往下一挑,猛然扎入林思慎肩头。

林思慎闷哼一声,旋即震开了润竹的软剑,她后撤一步匆匆望了眼左肩,却见肩头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涌血,顷刻间便将她肩头染红。

润竹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毫不犹豫的又抽身上前,他的剑法诡变难测,林思慎从未见过如此剑法,一时之间她只有招架之力。

就算只是招架,她身上也被润竹的剑大大小小刺了十几个伤口,虽然避开了要害,可那遍体的疼痛,也让林思慎脸色煞白,体力顿时耗了大半。

匪徒人数众多,润竹的剑法又如此诡异,很快林思慎等人就落了下风,很快又被他们团团围住,且越逼越近。

润竹见状似乎有些洋洋得意,他干脆取下了面上的黑布丢在一旁:“林大人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大可讲出来。”

林思慎眼神有些闪烁,她接过墨竹递来的一粒药丸,塞入口中吞咽了下去,而后喘息着问道:“不知你的剑法,师从何人?”

润竹振臂一抖,手中软剑如水波般挡开发出阵阵峥鸣,他不屑道:“可笑,死到临头你竟只问我剑法。”

林思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道:“不错,我的确对你的剑法颇感好奇,不如我们再比试比试?”

润竹看穿了林思慎的心思,不过他并不在意:“你是想拖延时间?不过也罢,到了如今地步,恐怕只有神仙能救你。既然你还想领教领教,那便来吧。”

说罢润竹挥手让众人退后,让出了一块空地。

墨竹紧紧搂着怀中的婴孩,看着准备上前迎战的林思慎,急忙提醒道:“公子小心。”

林思慎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走到润竹跟前:“请。”

两人再度你来我往的交手,只是这次润竹不像刚刚那般占便宜了,在刚刚交手时,林思慎一直在默记润竹的剑招,且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法。

这回两人过了十几招,谁也没占上风。润竹见状不仅有些讶异,他没想到林思慎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记下自己的剑招,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恼怒。

就在这时,林思慎抓住了润竹的一个错漏,一剑刺伤了他的左臂。

润竹脸色一白当即倒退了几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左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而后抬头,狠狠盯着林思慎道:“林大人果然好本事,只过了一次招,便能破解我的剑法。”

林思慎闻言淡淡一笑,她正欲开口,一支冷箭却突然划破夜空,径直向着她咽喉射来,林思慎急忙翻身躲开,目光凛然的望向了不远处一棵枯树。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白须干瘦的老头,缓步自枯树后走了出来,一双冷厉的眸子径直望向了润竹,毫不留情的呵斥道:“废物,他是在拖延时间,你还敢给他机会。”

润竹一见那老头子,脸色顿时白了,他急忙垂头恭敬道:“徒儿见过师父。”

老头并未走近,只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润竹,冷声下令道:“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们,我在一旁助你。”

润竹得令,再也不敢迟疑,急忙率众人如饿狼般扑向了林思慎等人。

那老头阴狠毒辣,他虽然没有直接出手,可他却一直在附近来回踱步,只要瞅准了机会,便远远放冷箭。

没一回功夫,林思慎身旁的五个护卫,已经有三个重伤倒地。

林思慎一边招架着润竹和扑上来的匪徒,还要留心老头的暗箭,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了,她咬紧牙关心中暗想,为何罗网和暗影堂的人还没到。

原来在出城之时,林思慎便暗中下令,让偷摸潜入了陇右,罗网和暗影堂的人即刻赶来。这一路上她也留了暗号,按理来说过了一整天,她现下又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些人应该赶到了。

可事实上,他们现在还未出现,也不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绕是林思慎如何冷静沉着,此时也不免有些绝望焦虑。

碰巧这时,她眼角余光又瞥见身旁不远处,墨竹正被几人围住,正抱着孩子艰难抵抗,眼看着一人持刀就快劈中墨竹,而离她最近的孟临也被缠住无法上前解救。

危难之际,林思慎想也没想,当即挡开润竹的剑,转身将袖中的匕首疾速抛了出去,正中那人的后背,救下了墨竹。

可就是这么一个举动,让远处的那个老头找到了机会,他连发了三枚暗箭,分别对着林思慎的咽喉胸口腹部袭来。

林思慎一转身,便察觉到了不妙,那三枚暗箭眨眼睛便出现在眼前,就算她想要避开,也几乎没有机会了。林思慎终于再次感受到了恐惧,就像是整个人突然堕入了漆黑的深渊一样,身体冰冷而僵硬。

也许....这次她真的失算了。

林思慎细密狭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眼看着那闪着绿光的锋刃快要扎入身体,可就在那眨眼的一瞬间,天空之上突然毫无预兆的倾洒下一块洁白的丝绢。

就如同一抹皎洁的月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在林思慎眼前铺展而下,将她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下。

丝绢不偏不依的正好挡下了那三枚暗箭,不等锋利破开,丝绢突然一旋将暗箭卷入其中,完美的卸去了力道。再轻轻一挥,暗箭浑然落地,发出几声清脆的撞地声。

在场众人见到那天上洒下的丝绢,无不惊愕的抬头望去,却见月色之下,一个头带幂蓠的白衣女子脚踏月光翩然而至,空灵清绝的犹如九天仙子。

在月光的照耀下,女子衣袂翩飞,纤尘不染的白衣上,隐隐闪过银色的精美暗纹,圣洁的让世人多看一眼都觉是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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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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