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
“夫人,你找什么?”
“绸子?我要一条绸子,还要一把剪刀。”
秦怀柔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丝绸,干脆撕了一件纱衣。
小月在旁越来越糊涂,听话找来了剪子:“夫人,你到底要干嘛呀?”
秦怀柔没回答,但接下来的事情把小月吓坏了。
只见秦怀柔把绸子挂在了房梁,自己站在桌上把绸子打了个结。
这阵仗不是上吊吗?
“夫人,你要干什么?您可千万不能想不通啊!您要是死了,小月可……”
“嘘……”秦怀柔摆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嚷嚷个甚?谁说我要寻死了?”
小月一脸茫然,却见夫人用剪刀轻轻一剪……
这下小月明白了,原来夫人是要演一出苦肉计。
办法虽是个办法,但总觉着有些不妥,却总有些不光彩,夫人是什么身份?竟要这么做!想来也是走投无路没了办法。
秦怀柔对小月使了个眼色,小月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
夫人上吊的消息传到夏商耳中真把夏商吓了一跳。
之前没有考虑到秦怀柔的感受,准确地说是没有想到秦怀柔会这么极端,因为在夏商的心中未曾吧身边的人都当做古人,未曾意识到自己一些不经意的动作会对身边的人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再一想,按照秦怀柔的性子和古代风气,还真有可能会一时想不通!
想到这,夏商心里闷猛然一紧,那个高挑却英姿飒爽的持剑身影浮现脑中,想到她倔强的声音、伤心的眼泪,还有在自己面前偶有流露的娇羞,不管什么状态下都那么漂亮。
如果这样的女人就要消失在自己生命里……
这是无法想象的结局!
没有多想,夏商丢掉碗,飞一般冲向自己的房间,情急之中牵动了伤口也未曾察觉,左肩又有献血渗出。
屋内,秦怀柔听到外面的脚步,稍微犹豫还是决定演这出戏。
踢翻桌子,秦怀柔立刻觉着难掩的窒息感如潮水一样扑面而来,无法呼吸,无法说话,无法形容地难受。
但为了相公看到这一幕,暂时的忍耐也是值得的。
数秒后,房门被撞开,夏商冲了进来:“怀柔!”
夏商懵了,看到秦怀柔在白绸上艰难挣扎的样子时整个人都懵了……
此时表情无法言喻,落在高挂的人眼中让人多少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因为她知道这种表情是装不出的。
夏商哪儿管那许多,想要上去把秦怀柔抱下来,无奈身上有伤,尤其是左手,可以简单活动,但绝对抬不过肩头。
“来人!来人!快来人!”
一边喊,一边努力尝试着抱着秦怀柔悬挂的双脚,但真的做不到,就算不顾伤势也做不到。
这一刻,夏商或许连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心中只有无限的懊悔,如果不是自己粗心,没有看透怀柔的心思,怀柔又怎会绝望至此呢?
夏商的绝望让秦怀柔有些后悔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不该害得相公如此担心,不知他知道这一切是在宴席会有怎样的表现?
“或许狠狠地打我一顿吧?”秦怀柔默默想着,“但也是值得的。”
眼看戏演得也差不多了,秦怀柔开始奋力针扎,试图将白绸震断。
然而,此刻却出了问题。
照理说秦怀柔有一身不俗的武艺,要挣脱一条白绸是非常简单的事,但因脖子被勒得太久,大脑正处于极度缺氧的状态,身体四肢几乎不受控制,体内真气更是无从调动。
更要命的是,秦怀柔低估了白绸的抗压力,她剪的口子太小,挣扎了两下竟没法将白绸震断。
秦怀柔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自己该不会弄巧成拙,真把自己害死了吧?
这一下,秦怀柔是真的慌了,挣扎得更厉害。看越是心慌就越没法冷静,只觉得窒息之感越来越严重,几乎都快失去意识了。
精神迷离之间,秦怀柔知道自己是真不行了,只有真正接触过死亡的人才会感觉到死亡的可怕,她心里的好悔,悔恨自己的冲动,悔恨自己的自作聪明,悔恨自己跟相公争锋相对……
“相……相公……”
最后的声音仿佛用尽了秦怀柔最后的力气,气息越来越弱……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轰隆……
一阵巨大的声音传来,夏商所在草屋竟然塌了!
夏商所在的草屋年久失修,草屋本就经不起风雨,除了四面土墙外,里面支撑加固房顶用的是单薄的朽木,而秦怀柔挂着的一个梁柱很细,且已经干朽了。
也真是秦怀柔命大,万没想到她没将白绸震断,反而将房梁给压塌了。
一根房梁塌陷,引动所有房梁都跟着错位。
一瞬间,整个房顶都塌了。
循声赶来的李忠和小月都懵了,惊慌失措地冲进屋里,一边翻腾草棚,一边大叫:“少爷,夫人!”
叫了两声,被杂草淹没的房间里有了一点儿动静,夏商抱着秦怀柔冒出一个头来。
……
半个时辰过去了。
所有人都聚在了院里唯一一间小屋里。
雅芝和李忠至今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还有些茫然。
小月百思不得其解,夫人演戏怎么把房子都演塌了?
秦怀柔大难不死,此刻眼角还有未干的眼泪,看着夏商是又羞又悔。
房间里没人说话,都眼巴巴地望着夏商。
夏商手里拿着秦怀柔刚才用来上吊的白绸,凭夏商的眼力劲儿,那点用剪刀动过的手脚岂能瞒过去?
看到白绸上用剪刀剪的小口,夏商反倒安心不少,证明秦怀柔并非真的寻死,只是没想到这妮子竟使出如此手段,心里总有一口怨气,看她可怜巴巴还没回过气来的样子又不忍心骂。
“你跟我出来。”
夏商冷冰冰地对秦怀柔说了声,一人先出了屋子的。
秦怀柔像个犯了错的小姑娘低着头慢悠悠地跟了出去。
“下次记得剪深一些。”
一句话,一条白绸丢在秦怀柔身上。
秦怀柔俏脸一红,几欲开口却未说出一个字来。
“还有,是不是该减肥了?”
又是一句话,羞得人更抬不起头来。
上吊把房子压塌了,这话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秦怀柔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脸红得跟酱肉似的,快埋进胸前的山峰里去了。
夏商本想多教育两句,可见她这般也不忍再说了,回身拍了拍对方肩头:
“有件事你必须清楚,我叫你回来是因为喜欢你,不是要你来操劳。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