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许哥来了,到楼下的时候,他给我打的电话。
我就赶紧去楼下接了他,当时见面的第一句话,许哥就红着眼说:“方毅和毛子那俩杂碎,他们该死!”
“许哥,一会儿见到夏姐,千万不要提方毅!大夫说她现在需要情绪稳定,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一边说,我又嘱咐了他几句;许哥这才压着火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进到病房以后,许哥脸上尽是些悲伤的情绪;夏姐竟然还安慰他说:“干嘛这幅表情?不就是赔偿嘛,咱们港岛人输得起,大不了从头再来!”
她这个架势,倒还真有些女老板的架势;只是许哥却忍着眼泪说:“不是工作上的事,夏总,我只是担心你……”
“呵,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有点抑郁而已,是吧启航?”她转头,很自信地朝我一笑。
“嗯!”我抿着嘴唇,特艰难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碰了碰许哥,让他不要提妄想症的事。
见我们俩在那里低着头,夏姐微微叹了口气说:“法院应该是今天宣判吧?结果怎么样?”
许哥深吸一口气说:“不太乐观,对方要求赔偿的金额,咱们的现在根本无力赔偿,除非……”
“嗯,只能如此了!”夏姐咬了咬嘴唇,眉头皱得特别深;那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挣扎地说,“不用纠结了,把商业地产的那块地皮转出去吧,而且咱们前期工程建得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夏总,那可是咱们的心血啊!而且这个项目干不成,银行的贷款拿什么来还?明年年底贷款到期,公司可就没了……”讲到这里,许哥一激动,眼角都流出了泪。
而我的心,也是莫名地一痛!倘若不是我擅离职守,毛子根本就没机会坑我,夏姐的处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艰难!那一刻,我低着头,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许哥还要说什么,我赶紧看了一眼夏姐,她的嘴唇又开始颤抖,本来有神的眼睛,渐渐变得迷茫起来。我知道,这是她发病的前兆,之前就是这样的。
“许哥,就照夏姐说的办吧。”我把许哥推出去,接着又过去哄夏姐;当时她老说自己头疼,浑身发抖,额头上还冒着虚汗。后来还是医生过来,给她打了针,这才微微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陪着她,只要不提伤心的事,她的状态还是挺稳定的。因为药物和心理的双重治疗,她好了一下午,很多事情也记了起来。只是一看到我,却又变得极为痛苦,然后慢慢睡去;再次醒来,还是老样子。
时间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这中间夏姐去了几趟公司,可她的脑子,已经处理不了太多事了,只要一忙起来,就会感到头疼、心慌。
我也把她接到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她心情倒是很好,只是还把我当成她弟弟,对病情一点进展都没有。
许哥把公司的商业地产卖出去以后,还抽出一部分钱,请了一些专家组过来坐诊,他们说夏姐病得不重,可就是治不好,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原因。
而许哥比我还着急,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等着张嘴吃饭;而且银行的贷款,也在一天天逼近;没有夏姐坐镇,公司很难拉来业务。而那时的夏姐,根本处理不了太多的业务。
转眼到了除夕,那个时候,我和夏姐真成了亲密无间的姐弟了,除了上厕所和洗澡,几乎形影不离;而她也把我当成了生活里,唯一的依靠。
那天我和夏姐贴完春联,还没来得及吃饭,医院的大夫就着急打电话说:“你现在带着病人,过来办住院手续,我们有重大发现!”
一听这话,我几乎忙不迭地给夏姐拿了衣服,而那时她也知道自己病了,特别配合。
去到医院之后,大夫竟然直接把我拽进诊室,深深地看着我说:“小欧,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她弟弟长得很像?”
我一愣,接着点了点头说:“特别像!”
大夫一拍巴掌说:“这就对了!我一个外地的同学说,他们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一直治不好!最后查明原因,竟然是病人身边的一个人,跟之前的那人长得特别像!所以病人把精神的寄托,都放到了那人身上,来逃避现实。”
“后来呢?”我似乎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
“后来啊,那个人消失以后,患者的病就好了;很多以前的事记了起来,也渐渐接受了现实。”大夫看着我,深吸一口气说,“如果可以的话,你也离开吧,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应该是她男朋友吧?其实离开,对彼此也未必是件坏事,现在她把你当弟弟,即便你爱她,将来也是没什么发展的……”
我咬着嘴唇,很悲伤地点着头说:“那以后,等她好了,还能再见面吗?”
大夫叹了口气说:“这个不好说,我同学那边的病人,以后再也没有见过离开的那个人;而他的病,也没有再犯过。”
“明白了。”我点点头,迈着沉重的脚步,还没出门,大夫又补充说,“办下住院吧,这种病必须及早治疗;否则她对你的误会越深,就越难康复。”
我没有说话,只是含着眼泪出了门,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外等候的夏姐;那天她披着白色的大衣,还是我给她穿上的;脸上没有化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美。
但我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了,只要能治好她,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毕竟她的公司,还欠了那么多钱,有那么多员工要养;她必须尽快康复起来,打起精神,去应对未来的一切,做那个自信的女人。
见我红着眼睛,夏姐赶忙捧起我的脸,特关心地说:“启航,你怎么了?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我咬着嘴唇,努力朝她笑着说:“姐,大夫说你的病能治好了!很快就能!”
“这是好事啊?你哭什么?!”她抬起白皙的小手,轻轻擦着我脸上的泪。
“我高兴,为你高兴!”捏着拳头,我拼命压着心里的酸涩说,“只是姐,我要回部队了!之前是我骗了你,知道你身体不好,我才跟部队请的假;现在到时间了,我必须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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