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斜头兼任队长后,虽然实权在握,但他敏锐地意识到,与来弟相好实在太危险,弄得不好会坐牢。来弟的那臭脾气,惹急了她会不管不顾的。再说她的长相比起毅虹来差远了,并没有什么能打动自己的地方。
瞧,毅虹那小样儿,生了孩子,却还是那么娇滴滴的,光彩照人。张斜头老婆经常生他的气,说他在床上总是喊毅虹的名字。而张斜头把老婆冲得老远,说:“叫谁的名字,管你屁事?还要和她睡觉哩,你管得着吗?”不可否认,除了新婚之夜,他与老婆亲热时或者是在梦境中,毅虹的倩影总是挥之不去,张斜头觉得这辈子离不开她。
他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丧心病狂地动起毅虹的心思来。
张斜头觉得与毅虹相好的最大障碍不是毅虹本人,而是那个郝奶奶。记得在“飞地”,如不是她用钉耙齿斫自己的屁股,毅虹不就被征服了吗?在毅虹房间,如不是郝奶奶大喊大叫,猛撞被锁上的房门,自己也不至于惊慌失措,被毅虹趁机用秤砣砸伤鼻子。
解决郝奶奶的问题,成了张斜头能否拿下毅虹的关键。他想灭了她的心都有,但又觉得不值得下这么大的功夫。自己已经是营长,又兼任有实权的生产队长,她郝奶奶就在自己的手心中捏着,还怕她翻了天不成?
张斜头决定在“五保户”的资格条件上做文章,逼郝奶奶就范。毅虹住在郝奶奶家,占用了集体资产不说,事实上他们已成一家。也就是说郝奶奶有了赡养的子女,已经完全不符合五保户的条件。
张斜头装着体恤老人的样子,来到郝奶奶家。她忙她的,不搭理他,她觉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郝奶奶,和你商量件事。”张斜头憋不住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个,这个五保户的条件问题不符合了,我向你通报一声。”
“怎么你当队长,我就不符合五保了?”
“这不是情况变了嘛,毅虹、思锁和你住在一起,那就是一家人。你有子女赡养,怎能五保呢?”
“只要县民政局说不行,我就认账,你说了不算。”
“是生产队向上申请,这话不就是在我嘴里吗?”
“那你就说说好话,争取做个好人。”
张斜头以为郝奶奶动心了,就引导性地说:“其实,你五保户的条件问题,都是因为毅虹住在你这里引起的。我们两个人各让一步,我帮你把有子女的事瞒报,你帮我和毅虹那个什么,怎么样?”
“这是你和毅虹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想让我为你打马虎眼,当电灯泡,休想。”
“好好,你等着瞧。”
数日后,张斜头又到郝奶奶家,亮出了上级民政部门盖有大红章的意见,当场宣布取消郝奶奶五保户资格,由毅虹赡养。他关心地说:“毅虹一个人挣的工分,养三个人是不够的,将来分粮分草都有问题,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就来找我,你懂的。”
“滚,你果是人生父母养的?”
张斜头没趣地走了,他就在夏季分配问题上大做文章,毅虹和郝奶奶的粮食被减了一半,说是必须向生产队倒找了钱才能分全粮。
郝奶奶急了,跑到县民政局告状。可是,民政局的牌子被砸坏了倒在地上,大门紧闭。告状无门的郝奶奶回来后,带着思锁住进了张斜头家里。
张斜头娶上媳妇后,就从大家庭中分出单立了户头。郝奶奶有饭吃饭有粥喝粥,还自己下厨为思锁炒鸡蛋。最绝的是,她把两扇大门卸下来做了床板,弄得张斜头家夜不能闭户。张斜头见郝奶奶和思锁赖在他家不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对老人和孩子大打出手吧?他郁闷地问自己,毅虹是什么仙女下凡,弄得自己神魂颠倒的。想得到她,真就这么难吗?
张斜头忽然一拍大腿,自言自语地说:“我这不是傻嘛,郝奶奶都把思锁带出来了,不是明摆着让自己与毅虹相会吗?”他很得意,觉得“逼宫”见效了,郝老太太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向自己低下头。
他买回了二斤猪肉,宰了一只鸡,让他老婆好好招待郝奶奶和思锁,而谎称他自己要去县上开会夜不归宿。
天已黑了下来,他远望着郝奶奶家的灯光,心里十分高兴,他知道毅虹一定在家。
张斜头在屋后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又不时地从后窗里窥视屋内动静。他发现毅虹在用砖头垫洗澡盆的一端,使之稍稍倾侧,他知道她马上要洗澡了。
张斜头赶紧凑到窗前观景。灰暗的灯光下,晃动着苗条的身影。洁白的肌肤,远远胜过了灯盏光亮的醒目。
他激动得不能自已,撑起的小帐篷直顶墙壁,大有刺穿土墙锷未残的威猛。
张斜头真想破门而入,把战斗打响,但他还是犹豫了。
如果动静太大,惊动了左邻右舍,他这个营长兼队长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等,只有耐心地等待,等到深夜。他又回到了藏身之处,打个盹儿吧,为下半夜的战斗积蓄力量。
一觉醒来,灯光完全消失,整个十里坊一片漆黑。他伸了个懒腰,就像进行体育项目前的准备运动。
他轻轻地拨开后门门闩,蹑手蹑脚地来到毅虹房间。
他蹲在床踏板上,双手扶着床帮,轻声地喊:“毅虹,我来了,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说着他的手伸向了毅虹。
人呢?他睁大了眼,借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看个究竟,毅虹确实不在。她去哪儿了?他想,她一定是去看思锁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离开才一个晚上她就不放心呀。
毅虹迟早要回来的,张斜头索性翻到她床上,边睡边等。哪有睡意?他抱着枕头,扯起被单,尽情地嗅着毅虹的体味。
先是一阵兴奋,接着被体味陶醉得昏昏欲睡,他像进入了仙境。毅虹穿着粉红色的长裙在他的前方飞翔,他张开双臂两脚一蹬,也飞了起来,他想他一定能追上毅虹。
“哎呀,哎呀。”他突然叫了起来,似乎被蛇咬了一口,钻心的疼。他连忙用手去揉摸屁股,轻轻地揉了几下,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
他刚躺下,又是一阵剧烈刺痛。他从床上爬起来,站在踏板上,仔细观察。难道毒蛇游到床上来了?他打量得非常仔细,除了褥单和枕头,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放心地睡上了床,摆了个“大”字姿势。正幻想着与毅虹云雨,大腿一阵剧痛,当他去揉摸的时候,另一条大腿也是同样的疼痛。他一屁股坐了起来,双手分别按在两条大腿上。
“哦,哎哟哟。”他疼得掉下了眼泪,屁股上像被钢针扎了数下,剧痛此起彼伏,生不如死。
他蹦下了床,觉得他不能睡在这张床上,有厉鬼与他作对。他疼痛难忍,下意识地去揉摸痛处。猛然间,他发现双手黏糊糊的,不会是血吧?皮肤得了什么怪病?他害怕起来,拔腿就回了家。
老婆问他去县上开会怎么回来的,他厉声说,男人的事女人问什么问。老婆点上灯盏,忍气吞声地为趴在床上的男人看得了什么皮肤病。
十几个绿豆大的针孔还淌着血,吓得她尖叫一声,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把灯盏掉在床上。灯盏里的油洒在褥单上,由快变慢地向四周扩散,灯芯的火苗在油的助燃下,一眨眼的功夫,褥子和蚊帐都烧了起来。
还是张斜头机灵,他把马桶端到床上,用灯盏舀屎尿灭火。谢天谢地,大火没有蔓延到屋梁上,避免了一场全家毁灭的悲剧。
郝奶奶窃喜,但又是臭味又是烟味儿,熏得她睁不开眼。她叫醒思锁,连夜回到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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