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很平静的看着我。
虚弱惨白的脸上,那双眼睛显得愈发乌黑。
眼神里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点什么。
那是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你也要带我走吗?”
“那你要想好哦。”
“你也会死的。”
如此可怕的话,从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嘴里自然的说出来。
表情平静的,就像是在说一件比吃饭睡觉,还要平常的事情。
“安琪,你这算是在提醒我吗?”
我找到一张薄毯,避开她的肌肤,把她小小的身体裹起来。
虽然她看上去并不冷。
“我只是在告诉你。”安琪歪了歪脑袋。
“他们说我是恶鬼转身,只要出现,就会给人带来厄运,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们是谁?”我一边问,一边把沉重的实木大书桌推向门口。
外面的姚湘灵正在想办法开门。
“我不记得了。”
“就像有一天,我也会忘记你一样。”
安琪靠在沙发上,病态苍白的小脸上,慢慢的浮现出疲惫。
“死了是什么?”
“活着是什么?”
“我只知道,这里很空。”
安琪抬起小手放在胸口处。
“安琪,那你还记得外面的姐姐吗?她好像很在意你。”门被堵上,暂时可以抵挡一会。
安琪轻轻摇头。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坐在她的旁边,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李小黑爬上我的肩头,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可怜的小姐姐。
“什么叫愿望?”
安琪歪了歪脑袋。
“就是......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安琪想了想。
“我想睡觉......我的身体很重。”
安琪眨眼的速度很慢,虚弱的像是随时都可能死去。
可她本身也不是一个活人。
“如果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吧。”我叹了口气。
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我真不忍心。
我不知道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似乎每个人出现在她身边都是有目的性的。
包括我。
我是因为直播任务,才救了她。
而我救她的原因,甚至是为了得到她的眼泪,然后......消灭她。
“真的吗?”
安琪死水一般的眼睛,似乎抖动了一下。
“当然。”
我笑了笑。
安琪愣愣的看了我好一会,眼皮沉重的闭上。
但过了一会,又睁开了。
“我这里很空,睡不着,你有什么办法吗?”她的小手依然放在胸口处。
“心里很空?”
我戴上塑胶手套,把手轻轻的放过去。
冰凉而瘦弱的身体,没有心跳。
既然她已经死了,又是什么支撑着她,像活人一样行动和说话的?
“我经常听到他们说,下班了,可以休息可以吃好吃的了。”
“他们走了,房间里就剩我一个人。”
“玩具们都不会说话。”
“我躺着,闭着眼睛。”
“但是我这里空空的,我睡不着。”
也许是没有药物支撑,安琪的声音越来越疲惫虚弱。
那种麻木逐渐散去,小脸上满是痛楚。
像极了我们很多人失眠的时候,想要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的样子。
只是,她比我们还要痛苦很多倍。
“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下班?”安琪身体动了动,乌黑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期盼的光亮。
“只要你想,现在就可以。”我安慰道。
“那,那我可以吃好吃的吗?”安琪的眼睛又亮了一些。
“当然......”我在身上一阵翻找,终于找出一颗巧克力。
可能在衣兜里呆的有些久了,被压的有点扁扁的。
“这个糖果,外面有很多人都喜欢吃,味道甜甜的,你应该会喜欢。”
我拨开巧克力的包装纸。
“我想吃。”
安琪看着巧克力,终于露出一丝小孩该有的天真。
“好。”
我掰了一小块巧克力,用纸巾垫着,轻轻的放入她半张的小嘴里。
小嘴动了动。
安琪愣了很久。
眼睛里慢慢的蒙上一层雾气,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奇怪的味道。”
“比药好吃......”
晶莹的泪珠在苍白的小脸慢慢滑下,可嘴角却往上翘,露出浅浅的笑容。
没想到她在此时流泪。
我手忙脚乱。
拿出在研究室顺出来的小试管,放在她的脸庞。
三颗晶莹的泪珠,落进试管里。
“下班真好。”
安琪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眼皮越来越沉重。
“睡吧。”
“你已经下班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收起试管,默默的看着她闭上眼睛。
她本身就没有呼吸。
眼睛闭上的时候,本身就如同死人一般。
可此刻。
我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到,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她身上急速的褪去。
安琪的皮肤下面,似乎有活物在蠕动。
是什么?
我打着手电,紧紧盯着她。
“开门!”
“开门啊!”
外面的姚湘灵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大门的撞击声愈发的猛烈了。
我充耳不闻,紧盯着安琪。
裹着她小小身体的薄毯动了动,有一条绿色的像是蚯蚓似的丑陋虫子,探头探脑钻了出来。
身体上带又粘液,看起来又邪恶又恶心。
“什么东西?”
“蛊虫?”
我心念一动,赶忙从乾坤袋拿出装着天蚕蛊的小瓷瓶。
“小胖,开饭了。”
扒开瓶塞,放出天蚕蛊。
这肥虫子距离上一餐吃完,还没多少时间,身体依然胖嘟嘟的,有点不爱动弹。
但它抬起圆圆的小脑袋,发现那绿色蚯蚓的动静的时候,黑色的小眼睛一下子发亮了。
就如同平时,看到美食的我们。
天蚕蛊奋力蠕动着肥肥的身体,追捕绿蚯蚓。
绿蚯蚓察觉到了危险,蠕动速度陡然加快。
饥一顿饱一顿的天蚕蛊,哪里会放过它?
谁知道下一顿在什么时候?
这时候它自然是拿出了全部的力量。
两只虫子一前一后,在这间昏暗豪华的办公室里,上演了一场速度与激情。
绿蚯蚓的两头看起来都一样,也可以任意切换方向,分不清哪边是尾巴,哪边是脑袋。
但凡它爬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浅绿色的爬痕。
爬痕从地毯到墙壁,从墙壁到天花板,再从天花板掉落下来。
一白一绿两只虫子纠缠在一起。
战况激烈。
天蚕蛊第一次遇到了对手。(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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